《我们的相遇就是为了相爱相杀[魔戒]》金曦银尘

54、Chapter 54

　　第二天一清老早，芬罗德洗漱完，换了行装，便清清爽爽地要往妹妹的住处去。

　　虽然他昨天晚上就想连夜和凯兰崔尔谈谈，但到底做哥哥的对亲妹妹总是特别有保护欲，特别容易有事没事的在一些小事情上操碎了心。

　　芬罗德左思右想，深夜打搅妹妹休息不妥，凯兰崔尔生物钟规律得很，到了那个点就一定要上床睡觉，谁打搅她就是一头撞枪口上，况且谈的事又那么至关重要，说不定瑟兰迪尔入狱的事会触到她的伤心处呢？

　　是以，芬罗德忍了一夜。——他毕竟没有谈过恋爱，对女性的心思终究不太懂，以为凯兰崔尔还是会站在瑟兰迪尔这边的。

　　然而当他风风火火地赶向凯兰崔尔那里时，却被希斯隆王宫一大早就闹得鸡犬不宁的重大事件吸引了过去。

　　“瑟兰迪尔昨夜打伤了前去探望他的伊缀尔公主，企图越狱！”

　　王宫侍从之间，到处议论着这样的传言。

　　国王大发雷霆，将行事轻率不顾大局的伊缀尔公主大骂了一顿，伊缀尔公主在国王的寝宫前殿里和祖父大吵特吵了一架，外面的侍卫都听得清清楚楚。

　　尽管她口口声声说，她是被一名侍卫打伤的，但芬国昐国王以为自己的孙女被鬼迷了心窍，想要包庇瑟兰迪尔——他这样认为也是有理有据的，一来，伊缀尔公主的确是自己送上门去，还放倒了狱卒；二来，她所说的那名侍卫，事后经查办，并无此人，芬国昐只能认为孙女临时想出了这么一个谎言，另外两名领主的女儿都和她串了口供。

　　而且，关于昨天晚上地牢里的事，传到芬国昐耳朵里的版本是这样的：伊缀尔公主由于对瑟兰迪尔念念不忘，余情未了，便趁夜偷偷潜入地牢去探望他，结果没想到反被瑟兰迪尔挟持为人质，不过幸好及时被王宫守备队侍卫发现，救下公主。瑟兰迪尔越狱未遂，当即被抓获送回大牢，公主心地善良，放不下感情，才处处想帮瑟兰迪尔脱罪。

　　眼前的事实线索，以及谣传的版本，让诺多至高王气得立刻下令软禁了公主，不许她再到处乱跑。

　　儿子被害，孙女被伤，且还被杀人凶手迷惑，执迷不悟。

　　家丑不可外扬，伊缀尔的事等于狠狠打了芬国昐的脸，更加深了他对瑟兰迪尔的成见。

　　这个辛达贵族不仅利用伊缀尔的感情，还伤了伊缀尔的心！

　　芬国昐国王心肝肺都快气炸了，早上召见芬巩王子，在书房就瑟兰迪尔卑劣的行径大肆批斗了一番，而后似乎下了不可动摇的决心，命芬巩即日起调兵遣将，随时准备与多瑞亚斯开战。

　　庭葛王的信还没有送到，希斯隆这边却是大局已定。

　　芬巩本来还觉得等上几日，待父亲冷静下来后，兴许还有转机，如今这么一闹，是彻底没戏了。

　　他们芬国昐家族带领着被费诺抛下的一部分诺多精灵，背负着遭受诅咒的命运，历经千难万险回到中土，那些痛苦的记忆留在他们心底，致使有些精灵早已心如铁石，变得冷硬无情，其中也包括他的父亲芬国昐。

　　受过重创的心灵难免会更畏惧再度受伤，芬国昐在阿门洲的时候尚且还是位宽容忍让、胸怀宽广的王子，但是父亲被谋害，长兄与他反目，艰辛波折的归途刻骨铭心，这些经历在他心中烙下了沉疴旧疾，再难愈合，也使得他为人处世改变了许多。

　　至少，他对伤害他身边亲人的人深恶痛绝，再也没有办法轻易宽恕了。

　　离开父亲的书房，芬巩在花园回廊里撞上了芬罗德。芬罗德见他面色凝重，便心疑地停下脚步，寻问出了什么状况，芬巩便把瑟兰迪尔越狱之事给芬罗德前前后后叙述了一遍。

　　芬罗德来自费纳芬家族，秉承了父亲的睿智，为人胆大心细，而图尔巩毕竟和他还隔了一个家族的关系，非直系血亲，让他至少能相对冷静客观地看待这件事。

　　很快，他就捕捉到其中的疑点，拉着芬巩到一处幽僻的地方，小心翼翼说道：“也就是说，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其实只有那名救下公主的守备队侍卫一个人？二伯也只听了他一个人的说辞？”

　　芬巩经这么一提醒，也察觉到侍卫的说辞恐怕有问题。

　　在他寻思之际，芬罗德道：“那个侍卫呢？”

　　“父王因他救了公主有功，刚加封他为四星骑士，提升他做了国王亲卫队队长。”

　　芬罗德困惑道：“二伯为什么那么相信一名侍卫的话？那个侍卫叫什么名字，以前就很得二伯亲睐吗？”

　　芬巩此时在模糊的记忆中搜索着，由于弟弟被害当夜状况混乱，也许谁也没有特别留心，但此时再冷静地去回想一下，就会发现，那时候，似乎也是有那么一名侍卫突然站出来，指证瑟兰迪尔是凶手……

　　那侍卫的身影在芬巩记忆中只留下了难以回想起长相面貌的一个淡淡轮廓。

　　好像在最关键的时候，他就会出现，而平常又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芬巩眼眸一亮，沉色道：“我可能有头绪该从哪里着手查一查整件事了。”

　　芬罗德意味深长道：“那个侍卫。”

　　两人皆有些恍然大悟地无奈摇摇头，怎么早没发现这么显而易见的疑点呢？

　　芬罗德接着道：“你和大梅查一查那个侍卫，我去找诺温谈谈。”

　　事情本来在此刻看似有了转机，诺多王子们似乎终于顺藤摸瓜，揪住了最关键的那根藤蔓。芬国昐此时心思又全放在二儿子的葬礼上，没想到要去取证一下瑟兰迪尔关在地牢里的情况，瑟兰迪尔这两天下不了床，要是这时候芬国昐过去的话，不仅他和索伦狼狈为奸的事瞒不过去，牢房里一片□□污浊的景象即刻就会曝光在所有人视线里，瑟兰迪尔最狼狈难堪的模样也会被人看光。

　　当然，那么芬国昐也会发现，侍卫的口供与事实不相符合，瑟兰迪尔这时候别说挟持人质越狱了，他连吃饭喝水都得索伦喂给他才行，要小解也只能忍着，那真是他最不堪回首的一段经历。

　　葬礼当天，希斯隆灰蒙蒙的天空落下了倾盆大雨，仿佛就在昭然揭示着某种冤屈。

　　芬罗德和凯兰崔尔站在一起，凯兰崔尔黑纱蒙面，神情肃静，芬罗德见妹妹淋着雨不为所动，便给她加了一件斗篷。

　　凯兰崔尔这才回过神似的，轻轻拉上兜帽，眼睛里沉静冰澈，“我应该庆幸，这不是凯勒鹏公爵的葬礼。”

　　“……”芬罗德叹道，“你不应该将那件事全怪罪在瑟兰迪尔头上，当时我和欧洛隹斯也在场，难道你也怪你两个哥哥撇下凯勒鹏公爵不管，只顾着自己逃命？”

　　“情况略有不同。”

　　“诺温，你知道瑟兰迪尔是无辜的？过两天就要开庭审理瑟兰迪尔的案子了，你会出庭作证吧？”

　　凯兰崔尔目光冰冷幽深，没有再回答哥哥的话。

　　祭司们悼慰王者的歌声飘向远方。

　　葬礼之后，芬巩和梅斯罗斯的调查工作已经进行得颇有眉目了，他们在芬巩的书房里正在拼凑各个线索，想要理出一个清晰的脉络来。如果他们能掌握真相，或许就能帮助瑟兰迪尔在庭审时翻案。

　　可惜说巧不巧，芬国昐国王却在这时把芬巩叫过去狠狠训斥了一顿，之后便委派侍卫严密将大王子监视了起来。

　　此前，芬国昐得知孙女私自去探监，同情杀父凶手，已气愤不已，此刻，他又发现芬巩擅作主张，把瑟兰迪尔和他的亲信艾戈拉斯关在一起，重犯必须隔离关押以防串谋越狱，这是常识，膝下儿子孙女接连放倒钩，帮着杀人凶手，怎能叫他不气得两眼发黑呢！

　　芬国昐痛彻心扉之下，更坚定了要惩处瑟兰迪尔的决心。而在最终的审判之前，他下令将瑟兰迪尔移至地牢最深处，并禁止任何人接近他的牢房，也不准给他送饭。

　　狱吏领班接到国王的指令，带着两名狱卒来到索伦的牢房提人。

　　幸好这已经隔了两日，瑟兰迪尔身上的疼痛也缓解了，索伦给他施了法术遮掩纵欲之后身上残留下的腥膻味道，和眼神里的变化——他们关在牢里，没有办法洗澡，什么味道污迹都残留在衣服上，唯有靠索伦临时向乌欧牟学的几句法术咒语遮盖，迷惑狱卒的眼睛。

　　但有些蛛丝马迹还是被人察觉到，纸包不住火，总会遗漏什么他们疏忽的罪证，有损瑟兰迪尔名誉的传言还是传了出去。

　　只不过瑟兰迪尔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承受一切，他这人当然很不爱听别人诽谤他诋毁他，但此种境地下，对于会传出怎样污蔑诋毁性的舆论，他早已豁出去，不放在心上了。

　　他和索伦的计划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再行动。

　　“你一定要参加最后的出庭审判？”

　　“是。”瑟兰迪尔意志坚决地道，“这是我为自己辩解的最后一次机会。我要看看，他们准备如何将我定罪，会如何下判决，会用什么刑罚制裁我。不看到最后，又怎么能知道结果，让自己彻底死心。”

　　索伦没有吭声。

　　如果以他一贯的做法，自然此时已准备要阴谋诡计阿谀谄媚卖辱求荣全面开工了。

　　可他刚成婚，所谓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会下降，他这时候脑子一头热，只想着老婆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他要听老婆的，万事跟着老婆的决定走才是老公疼老婆的标准。况且，只要他备了一手，届时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应对变数，挺身而出英雄救美，这才显得出他既体恤老婆的心情，包容老婆的任性，又能保护老婆的好丈夫的品格啊！

　　于是，狱卒来带人的时候，他双眼血红，胸膛里狂躁不安，看着瑟兰迪尔被粗暴地拖起来，只得咬紧牙关按捺住暴走的冲动，趁着人来人往之际，他沉着地暗搓搓动了点手脚，但没有采取行动，缄默地注视着瑟兰迪尔被拖走的身影。

　　之后，他依旧忍耐着，静静地在牢房里等待最后开庭时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