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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Chapter 1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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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他听到好像有那么一种声音，在他的胸腔里颤栗颤抖，就好像要碎掉一样。一股甜蜜的汁流从中淌出，漫溢到整个胸腔，掀起从未有过的温暖。
索伦从来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即便在他还是迈荣的时候，在一如的神殿中，他内心的冷寂也从未被任何东西填满过。
而这股奇异的感觉，竟让他有种想要小心翼翼捧住的错觉，生怕一个不留神，它就消失不见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
只知道自己的灵魂仿佛都在这一刻无比舒爽地颤抖。
“瑟兰迪尔……”他有些不敢动，怕一动，这一刻的所有感觉都会烟消云散。
但忽然，他感到背后一阵凌厉的阴风袭来！
索伦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瑟兰迪尔，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胸口被一支银箭从后到前贯穿！黑色的血沾在箭头上，无声滴落在雪面上。
瑟兰迪尔惊恐无措地看着他。
索伦微微低头看了一眼，不由想起了前不久的恶梦。有那么一刹那，他完全呆住了。
紧接着，当意识回笼以后，他猛地转身，看到不远处手持大弓，满眼怒火的库路芬。
库路芬又抽了一支箭，搭在弓弦上：“你们这两个魔鬼！去死吧——！”
利箭呼啸飞来，离瑟兰迪尔只有毫厘之差时，被索伦单手捏住。
索伦整张脸都阴沉恐怖到令人发憷，眼睛透出凶悍冷酷的寒光，捏着箭起身。
“不要！索伦！”在他跨出去之前，瑟兰迪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索伦低头看他：“小……小叶子……”他一开口，便有大量黑血从口中涌出，迅速没过了下巴和衣襟，然后身影一晃，倒在了雪地中，没意识了。
瑟兰迪尔赫然怔住。库路芬还不肯罢休，拔剑向他们冲过来。
这一刹那，简直不容瑟兰迪尔多想，他抽出小腿边双刀，一个十字绞绞住库路芬迎头用尽全力劈下的长剑。
库路芬并未收手，持剑狠命压下，交击的利刃摩擦发出咯咯锐响。库路芬暴怒道：“瑟兰迪尔！早在希斯隆的时候，我们就应该绞死你！！”
瑟兰迪尔挥刀击开库路芬，连忙抱起索伦。库路芬虽没有被毒液淋到，却也有点轻微中毒，向后踉跄两步，没有站稳，直接坐倒在雪地里。
单枪匹马，瑟兰迪尔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但这一刻的情况已经不是立场问题，实力问题了。他抱着昏迷的索伦，看着库路芬眼中燃烧的怒火，竟无言以对。
“你要么在这里把我们全杀光，否则，费诺一族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其他的人不知道是否都还活着，乌欧牟掩护了一批精灵撤走，但梅斯罗斯、特刚、艾林凯拉、安格罗德、迈格洛斯……大家都分散了，硝烟弥漫，根本无法确认他们的踪迹。
杀了库路芬？
瑟兰迪尔以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冷漠目光看着眼前被愤怒吞噬的诺多族王子，猛一回神，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浮起了一丝杀意。
他单臂抱着索伦，伫立在风雪中，这一刻就好像化作了一座坚不可摧的雕像，手持战刀，决然又坚毅。
库路芬爬起来，勉强拿稳长剑，狠狠道：“要么你杀了我，我不会再让你逍遥法外！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瑟兰迪尔。”
周围又出现了几个人影，是梅斯罗斯、迈格洛斯、艾格诺尔和凯勒巩。
他被包围了。
“瑟兰迪尔，放下武器！我们会考虑你只是受到了索伦的蛊惑，并非出自你本意。投降吧，别一错再错，或许我们还会给你悔过自新的机会。”这是梅斯罗斯中肯的话语。
雪片纷乱刮在瑟兰迪尔坚定冷毅的脸上，他的目光没有一丝动摇：“对不起，我不能把索伦交给你们。”
“为什么？！”梅斯罗斯也怒了。他是最失望懊恼的一个，毕竟芬巩曾如此信任瑟兰迪尔，“你为了什么要帮助索伦，和他同流合污？你能从他这得到什么好处？难道是精灵宝钻？”
这猜测很符合情理。一来，精灵宝钻本就是梅斯罗斯等诺多王族与魔苟斯势不两立的源头，而费诺一家对那三颗宝钻的重视超越了他们自己的生命，宝钻的诱惑力不可同日而语；二来，瑟兰迪尔喜欢收藏稀有宝石，这件事全精灵族都耳闻目染。
“就当你没说错吧。”瑟兰迪尔轻轻冷笑，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可再掩饰的了，不管什么理由，都无法再让他自欺欺人地洗白自己，“我瑟兰迪尔决定的事，就不会反悔改变。你们要么有本事在这杀了我，对不起，这场战争看来是无法和解了，只要我没死，就休想我把索伦交给你们。”
梅斯罗斯难以置信道：“为什么！瑟兰迪尔，你真的鬼迷心窍了吗！枉费芬巩曾相信你，还帮助你劫狱！”
库路芬喝道：“大哥，别再跟他废话了！他只会和索伦一样花言巧语迷惑我们！我们一起上，这是杀了他和索伦的最好机会！”
瑟兰迪尔牢牢握紧手里的刀，另一只手环住索伦，竟觉得自己可以为了这个可恨的恶魔，战斗到最后一口气。
“对不起……父亲……”他流下冰冷的眼泪。
或许这就是忏悔。
但他爱索伦……
在拼尽最后一口气之前，他不会离开他。
他必须守着他。
“啪！啪！啪！……”
未及动手，周围人影忽然相继倒地。一个美丽绝伦，金发雪肤的精灵从风雪中走来，唉声叹气道：“唉——，我是多么不想看到这一幕，小迈荣这个傻瓜，又搞砸了。”
瑟兰迪尔：“乌欧牟……”
水神同学即便在这时候，也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或许这就是他这个人格的特点。他拍拍手，数了数地上的人数，说：“放心，虽然小迈荣一言不合就放了个大招，害死了大半的精灵，不过不该在这时候死的那几个，都没死。”
瑟兰迪尔充满困惑：“你到底属于哪边？”
乌欧牟挠挠头：“我当然是供奉一如母神的正义使者，是你们精灵的好朋友，我喜欢你们，和以公正为第一原则的曼威不同。这么说真不好意思，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助纣为虐，漠视索伦残害你们精灵。”
他将手放在索伦背后的箭尾上，箭随之化作粉末消散。
他又抓起索伦的头发，提起他脑袋看了看，摇摇头：“我现在帮你，只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一如母神的预示。”
水神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索伦：“这一切，你们早晚会偿还的，也是诺多族受到诅咒影响的报应，只要他们不愿放弃精灵宝钻。最苦的，还是小迈荣。你快带他回塔里吧，这里交给我来善后。”
瑟兰迪尔前所未有的迷茫：“这是什么意思？我该怎么做？”
乌欧牟深深微笑道：“瑟兰迪尔，一定要让你们的孩子出生啊。”
瑟兰迪尔：“……”
乌欧牟轻轻一叹：“我知道，你害怕这个孩子。你怕他继承索伦的力量？”
瑟兰迪尔漠然垂下眼：“没有一个父亲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他告诉我，我们可以有孩子的时候，我心里确实有过一阵喜悦。但紧随而至的，是每日每夜的愧疚……”
乌欧牟意味深长道：“那就等孩子出世时，再做决定吧。”
瑟兰迪尔抱着索伦，向塔的方向走去。
“炎魔、鲜血、玫瑰、漆黑的水晶棺……”乌欧牟眼神渐渐黯然，泪花在风中凝结成冰，“小迈荣……”
索伦一醒来就撕心裂肺地惨叫，他不停地出汗，腿间一阵阵流血，迷迷糊糊中抓着瑟兰迪尔的手，抱怨道：“你说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脾气这么差？像你还是像我？算了，恶劣的一面一定像我。啊啊……特么的，他要弄死我是不是？！！啊啊啊啊啊，疼死了——！！”
龙族王子幽幽道：“不是你的孩子在闹腾，是迈荣帮你调好了开关，谁让你使用高阶死灵法术，现在是反噬的时候，为了防止孩子受到侵蚀，所以只有疼死你了，让你不长记性。”
索伦气得两眼发黑：“特么的，让迈荣出来！每次疼都让我来忍，他怎么不帮我关闭痛觉？啊啊啊啊啊啊啊……”
龙族王子同情道：“他是要让你长记性。”
“让他出来让他出来！！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啊……”
龙族王子叹息：“别说傻话了，忍忍就过去了啊，乖。”
瑟兰迪尔：“……”
他守在索伦身边，简直是痛在索伦身上，疼在他心里啊！
如今塔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不敢再让别的精灵留下。于是打水、擦汗、煎药、止血，所有的事把他忙得团团转。
孕育一个孩子是这么可怕的事吗？会不会真把索伦的命都给榨干了？这还得疼多久才能消停？
他发现自己对这个还未出世的生命完全喜欢不起来。
索伦叫了两天两夜，喊得嗓子彻底哑了，这时候瑟兰迪尔哪里还忍心计较他干过多少混账事，简直恨不得自己代他承受这份痛苦。
他这个人，对喜爱的事物太容易心软，更不要说是索伦。他守着他，一刻不敢合眼，六神无主，心里阵阵酸痛发软，甚至于开始后悔不该对索伦……
夜晚，塔中即便房间里燃了炭炉，也冷得像冰窖。他脱了衣服，搂着索伦一起睡，却整夜合不上眼，索伦只要疼得身体在发抖，他的内心就煎熬难受，不知该怎么办。
“兰兰……”
“你好点了么？”
“嗯……兰兰，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
“真的？”
“……你叫了两天两夜，我根本睡不着。”
“……你再说一遍。”
“什么？”
“说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索伦。”
“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索伦。”
“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索伦。”
索伦满意地阖上了眼。瑟兰迪尔低头去亲吻他的长睫，这样的温馨他知道不会持续多久，但仅仅在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去计较。
“我喜欢的是你……索伦。”
第一纪元265年冬季的第二个月，精灵族内战再次开战，“冰雪之战”正式爆发。
不同于前一次开战，这一次诺多军的前线总指挥官为芬巩王子本人。他接到梅斯罗斯的传信，得知黄金塔一役，诺多族中了索伦的陷阱，几乎全军覆没，数以千计的士兵死亡。
“瑟兰迪尔也被精灵宝钻迷惑了。但宝钻是属于我们费诺家族的！我曾发过誓，为夺回父亲的宝钻，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如今，瑟兰迪尔也成了我们的敌人，这一点已毋庸置疑！”
他在信中如此激愤的言语触动了芬巩。加之此前希斯隆受风魔袭击，让他失去了海恩泷德，而帕蓝宁也在出发后一去无返，杳无音讯。这些阴影让他感到一股恐怖的力量正笼罩住他们，先前的信心也因此受到了动摇。
“可这里面似乎还有疑点。”芬罗德虽然仍有怀疑，但这已改变不了什么。他即将出发，在妹妹凯兰崔尔的陪伴下，返回纳国斯隆德养伤，临行前对芬巩的这一句提醒，显得微不足道。而他也很快疲倦地在妹妹的怀中闭上眼昏睡过去。
先是芬罗德受到袭击，然后是风魔出现在希斯隆，差点让这座精灵城毁于一旦；再是欧罗费尔突袭占领了西堡垒要塞城，瑟兰迪尔不但没有阻止战争，反而还经梅斯罗斯证实，串谋索伦屠杀精灵军队……
这些加起来，如果还不能改变芬巩原先的意愿，那他就是个背弃同族的冷血精灵了。
“我们只能和瑟兰迪尔开战。”芬巩咬牙，狠狠说道。
于是，他亲自率军出征，并通知梅斯罗斯和安格罗德，组成三方会师的联军，以东堡垒为据点，向瑟兰迪尔及欧罗费尔宣战。
另一边，黄金塔——
索伦这天晚上睡得很沉。
其实经此前使用死灵法术带来的反噬阵痛后，他一直很虚弱，也索性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安心养胎。瑟兰迪尔每天都会熬粥给他喝，搂着他一起睡，甚至于寸步不离坐在他身边，看书，或陪他聊天，温声细语的亲亲大美人简直让他幸福得快死掉了……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牵住瑟兰迪尔的手，轻声细语说：“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你会煮一辈子粥给我喝吗？”
瑟兰迪尔没好气地对他白眼：“你想在床上懒一辈子？”
夜晚的烛光中，瑟兰迪尔的侧影轮廓温柔娴静，让他看得入迷：“我可以这样看你一辈子。”
瑟兰迪尔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挪开索伦的爪子：“也不知道你的一辈子还有多少时间。”
索伦不懂：“嗯？”
瑟兰迪尔离开床，过了一会，搬了火盆过来，在床边烤月光果。他很浅很浅地微笑着，笑得特别好看：“上次我帮你烤这玩意的时候，你还在跟我闹别扭。”
索伦眨了眨眼：“难道不是你跟我闹别扭？我从不跟你闹别扭来着。”
瑟兰迪尔笑：“我不跟你争。”
他在说“我不跟你争”的时候，语气似乎特别温柔宠溺，索伦听得心都要软化了。于是他兴致大好，伸爪抚摸瑟兰迪尔卷起袖边露出的半截手臂：“兰兰，我真的很爱你。你，你就算生我的气，我也不怪你。你那么好，是我拖累了你，让你吃了很多苦，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疼，所以为你吃再多苦，我也愿意。”
瑟兰迪尔：“……”
索伦敞开了话匣子，就有些收不住了：“我还记得，当初在眀霓国斯的花园里，那时的你，有一双非常清澈明净的眼睛……我们别再互相伤害了好吗？虽然我对你撒过谎，但婚礼是真实的，我抱着你说的情话也是真心的，‘我爱你’这件事，没有骗你。我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知道吗？”
瑟兰迪尔：“……你一定要说这种话么？”
索伦：“咦？你怎么哭了？什么时候变成哭包了啊？”
他伸手去拭干精灵美人眼角的泪痕，瑟兰迪尔却偏过头去：“索伦……”
“嗯？”
“……能遇到你，”瑟兰迪尔说，“我真的很开心。”
“兰兰。”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
大概是听了太多让他快幸福得不知所措的话，索伦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梦里还能隐约感觉到瑟兰迪尔在亲吻他的脸颊，优美笔挺的身姿始终在他身旁，温柔地注视着他。
然后，索伦被一丝凉意惊醒。
四周昏暗无光，四壁都是泛出冰冷光泽的岩石，只有一张还算柔软的床，而他就躺在这张床上，手腕上套着一副铁铐，将他双手铐在一起，另一端连在墙上，他动一动，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索伦：“……”
他努力冷静了几秒，仔细观察，发现手铐上有水神的魔法。
“怎么回事？”他问。
他知道总有人会出来给他解释一下。
龙族王子飘了出来：“咳咳，好吧，我来说明下，这也是瑟兰迪尔让我转告你的。他说，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请在这里安心养胎……”
索伦道：“这种地方是能好好养胎的场所？”
龙族王子道：“这里是黄金塔下的一座废弃的牢房，他怕你被找到，所以把你藏在这里。他跟我确认了很多细节，应该是确定你在这里会安然无恙，才……他让我多陪你聊聊天，说你这人特别爱话唠，没人说话会寂寞死。”
“呵呵……”
索伦瞬间明白了。
瑟兰迪尔不是怕他被人找到，而是怕他再一不小心失控，使用大范围的死灵法术。
所以……这其实是试探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