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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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的人选很快便确定下来，是户部尚书吴大人的独女，日子就定在三日后。可怜的尚书大人仅仅接到了象征性的一声知会，便要将唯一的女儿送给人冲喜，还不能有怨言，谁叫对方是堂堂的王爷呢？
尽管只是个简单的仪式，但将军府的人还是举府上下都忙碌了起来，在大管家的带领之下，每个人都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相关的事宜。
泠月忙完手中的事时，已经是星月满天。觉得尚无困意，她便悄悄溜出了院子，举步朝大门外走去，她很少在夜间一个人出门，此时却说不出为什么，只想逃到外面去喘一口气。
事实上，离将军府越远，她的心情似乎就越烦躁，心中有太多理不清的思绪，忙着的时候还没有感觉，一静下来，便全都涌现出来。
见逃离也并没有收到什么实际的成效，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却发现自己身在一条悠长的巷子里，原来，她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第一次遇见他的地方！凝望着昔日初见时的高墙深巷，烦躁竟神奇地一点点退去，脑海中如一团乱麻的思绪也似乎渐渐有了条理。
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泠月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有的只是懊恼：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
他可是……王爷呵！
摇头甩去脑中不该生出的念头，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正欲离开，却在抬头的刹那，不经意地闯入了一双清亮的眸子里，“王爷，你醒了？”
“嗯。”赵枫荻点点头，其实他在昏迷的第二天就醒了，结果却发现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在忙些什么，问过之后才知道了冲喜这件事，“这两天怎么都没有见到你？”
“因为最近很忙，忙着……”话到了嘴边却硬是说不出口来，泠月只好换一种说法，“凌姑娘说王爷病得很严重，只有这个方法，王爷才会醒过来。”
“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这么多年竟是一点都没有变！”想到所有的人都被耍得团团转，赵枫荻不由得苦笑起来，“我没什么大碍，这一切只不过都是因为她想整人而已。”
他在幽云山庄修养的时间不算短，对这位“医魂”传人自然有些了解，怕是不满自己这点小毛病也要惊动到她，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来折腾人，殊不知因为她一句话，便要硬生生断送四个人的幸福。
“整人？”泠月不解，“可她明明说……”
没等她把话说完，赵枫荻便轻声打断了她，“我已经没什么事，所以明天的仪式不会有了。”
“啊？”话题转得太快，泠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为了一句玩笑，就背上夺人所爱的罪名。”赵枫荻淡淡地笑了一下，“吴小姐早已有了意中人，而且，我也对她无意，这门亲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
泠月点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遗憾？看他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当做一回事；恭喜？好端端的一桩婚事不了了之，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开心的，所以她只好选择沉默。
沉默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赵枫荻也没有再开口，无言地对视中，一股暧昧的气息弥漫在两人之间挥散不去。
“泠月……”
“王爷……”
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先是错愕，继而是极默契地相视一笑，赵枫荻很君子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说。”
泠月勾起一抹笑，“我想跟王爷说，逝者已矣，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伤心痛苦也没有什么用，如果可以，王爷不如去求皇上或是云王爷开恩，妥善地处理几位王爷的身后事，也算是尽到兄弟之情了。”
“我知道。”赵枫荻点点头，“其实我已经想通了，就算再怎么责难五哥和七哥，三哥、四哥还有八哥也不可能活过来了，能做的我会尽力去做，只是希望……来世再也不要生在帝王家……”
他的口气中充满了惆怅，虽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泠月也能够感同身受。世间多少人羡慕那宫墙之内的生活，却不知，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拼了命也想要摆脱这残酷的宿命！
“你听说过我五哥和五嫂的故事吗？”赵枫荻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又换了一个新的话题。
泠月已经渐渐能赶上他不断跳跃的思维，“嗯，郡主曾经提起过。”
“那就好。”她的回答似乎令赵枫荻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要选择一个人共度此生，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这两句前后完全不搭的话语，让泠月再次陷入了茫然之中。不过这次她很快便想明白了，水潇潇出身青楼并不是什么秘密，就连当今的皇后娘娘，也是宣城最大的秦楼楚馆的幕后老板，他是借此提醒她，身份的贵贱，对相爱的两个人来说并不能成为放开对方的理由。
他竟然明白她的心思！
“王爷……”怔怔地望着眼前男子含笑的眼眸，泠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泪水氲湿了眼眶，也只能溢出低低的一声唤。
这对赵枫荻来说已经足够，他走上前牵起她的手，爱怜地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嗯。”
月光照进幽巷，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并逐渐地融在一起，其实无论他们的身份是什么，想要的，也只不过就是这样手牵着手的幸福。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