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落》笙萧一梦

9、第十章

　　寻得曦泱之后，太一宗宗门再次传讯，让浮生等一行人归宗。
　　浮生作为太一宗大弟子，被宗门给予厚望，如今修为几乎尽废，宗门之中自是为他的身体心急如焚。
　　休息几日之后，浮生的外伤便总算是好的差不多了，回宗一事，总算是提上了日程。
　　曦泱心中还想着向桃花妖报恩一事，桃花妖倒不怎么在意，不过当时见曦泱还挺执着，便给了她一串桃木珠子，说以后他会回到里世。
　　曦泱想了想，若是回到旭日境，旭日境中会有去往里世的通道，那么三年后她就能同其他妖族一起前往里世了。
　　况且，自己身负那般的命运，若是跟在浮生身边，说不定会给他带来更多麻烦。
　　不过他此刻没有修为，她还是要跟在他身边保护他，至少，她得亲眼见他安全的回到宗门。
　　浮生已经知道了那日彦书对她拔剑相向的事。他心中十分歉疚，但好像曦泱却不十分在意。
　　仿似她已经早已习惯了一般。
　　回程路上，他们因为浮生这半个伤患，他们并未御剑而行。
　　太一宗有一云雾舟，可在云间穿行，凡人从地上看，是看不见的，只能看见层层云雾，故名云雾舟。
　　曦泱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只觉十分新奇，所以时常走来走去四处观望。
　　彦书对此倒没有继续对曦泱横眉冷目了，他虽然依旧讨厌这个妖怪，但是看在他救了大师兄的面子上，他选择无视她。
　　他后来才知道，这妖女竟然为救大师兄，折了一条尾巴。
　　她一定有什么阴谋，可别让他抓到什么把柄，不然他一定要请宗门狠狠地惩治她！
　　相对于彦书而言，殷长雪便显得要客气许多。
　　作为国师之子，他从小便在国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耳濡目染之下，成长的十分出类拔萃，所以，无论是面对什么样的人，他都能将对方精准拿捏。
　　浮生在里面打坐修行，曦泱便在外仔细观摩这会飞的物什。
　　殷长雪见她十分好奇，便为她细细讲解这云雾舟如何做成。
　　其实云雾舟算是宗门之中比较常见的行走人间的法器了，它以仙灵之气为引，将清气灌彻其中，便能使飞舟上浮。
　　再加上在船底施一点小小的障眼法，便能使整个云雾舟隐于空中。
　　曦泱不得不感叹，人族果然聪慧无比。
　　殷长雪见曦泱一脸折服的模样，便笑了笑开口:“在下见曦泱姑娘一见如故，不知姑娘此前在何处修行，竟能生出姑娘这般钟灵毓秀的女子。”
　　曦泱此生为妖，百年来还是头一次听人夸自己。
　　“我一直在凡间的荆吴山修行，殷小仙君过誉了。”
　　“那，姑娘此次与我师兄一同制服那惧垏鸟，在下猜想一定十分凶险，姑娘可否将你们一路所见所闻讲予在下听听？”
　　“自然是可以的。”
　　。。。。。。
　　云雾舟所需仙灵之力和清气并不多，只有一点便是行路缓慢。
　　若是御剑，从浮世到达旭日境，只需三日，而若乘云雾舟，便得需要七日才行，所以宗门之人很少使用这速度缓慢的法器。
　　自寻到曦泱之后，浮生便每日都在修行，殷长雪只觉他较从前而言，对修行似乎产生了执念。
　　曦泱见他每日那般努力，她也不去打扰他，索性殷长雪常常与她说话，她竟一点也不觉烦闷。
　　七日后，他们抵达旭日境。
　　旭日境城中有结界，飞行法器不能通行，所以他们只得步行穿过城池，前往太一宗。
　　索性路途并不遥远，只需半日便可抵达。
　　七日不见，曦泱觉得浮生清减了些。
　　“你一直以来修行都这么刻苦吗？”曦泱问。
　　浮生沉默许久才道:“从前并无这般刻苦，想是因为不够刻苦，如今才会是这般模样。”
　　曦泱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可是修行本就辛苦得很，她也盼望他能够得偿所愿，所以她并没有劝他什么。
　　殷长雪望着并排行走的二人，与彦书一同慢慢走到了后面。
　　“盯紧她些。”
　　彦书闻言，诧异地扭头望向殷长雪。
　　“彦书，妖就是妖。”殷长雪笑道。
　　几日下来，彦书以为殷长雪很喜欢这只妖怪，虽然他们光风霁月的二师兄对谁都一副温柔和煦的模样，他看久了，就觉得这便是他真实的一面了。
　　可国师之子，当年亲手斩下那迷惑国君的十六位妖道的头颅时，亦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淡笑面孔。
　　“是。”彦书答。
　　。。。。。。
　　太一宗内，原本还需闭关一载的太一宗掌门提前出关了。门内人都知道，约莫是为了浮生。
　　原本浮生只差一步便能突破元婴之境，可如今紫府受损，莫说境界，往后修行一途都十分坎坷。
　　太一宗建宗千年，曾于宗门要录中记载，七百年前，太一宗第二代宗主曾因鏖战一只千年妖蛟时，被震碎了紫府，修为尽废。
　　后幸得蓬莱界的云姬娘娘赐下蓬莱仙枝，仙枝入体，方才使得二代宗主残破的紫府慢慢被修复。
　　而后来之人，再无人紫府碎裂能得以修复。
　　如今，蓬莱仙境于他们这些后人来说，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罢了。
　　传说中蓬莱仙境是仙界一位仙尊降生之地，后仙尊飞往仙界掌管一方仙职，而诞生仙尊的蓬莱仙境因仙灵之气四溢，时常引得天降异象，山河震颤，万灵齐鸣，所以仙尊便使自己座下弟子云姬娘娘掌管蓬莱仙境。
　　七百年前，二代宗主因缘际会才得以坠入蓬莱仙境，遂得云姬娘娘赐下仙枝。
　　而现在，蓬莱仙境在宗门要录之中，只有寥寥数语。
　　太一宗主端坐于大殿之上，座下，是六位门内长老。
　　太一宗建宗千年，宗主都不会过问门内琐事，除了关乎宗门的大事之外，一应琐事都由宗门长老处理。
　　而此刻，几位长老因浮生一事争执不休。
　　“敢问宗主，若是浮生此番寻不到那番机缘，此后他又该如何在宗门立足？”
　　说话的是一头白发的元虚长老。
　　闻言，一旁的青冥长老不悦道:“元虚长老这是何意？即便浮生寻不到那番机缘，那他依旧是我太一宗最受人敬重的大弟子！”
　　“荒唐，宗门大弟子，若是由修为尽废之人来当，以后即便我等愿意，可他岂能挡得住悠悠众口，令整个太一宗弟子信服？”
　　眼见两人就快势同水火，一向是老好人的呈乾长老忙止住了他们:“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两位长老何必急赤白脸的呢。”
　　虽然知晓他们都是嘴上有些不饶人，心是为了浮生好的，但是每次同这几位长老议事，太一宗主依旧头疼不已。
　　“浮生一事，我会竭尽全力为他修复紫府，无论他是不是太一宗的大师兄，他永远都是我萧擎的亲传弟子！”
　　太一宗主说罢，便甩袖离去。
　　众长老闻言，已然明了宗主的决定。
　　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浮生还没到山门前，昔日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小师妹萧言言，便已经提前来迎接他了。
　　浮生从前在宗门之中，总是不苟言笑的，但是这次回来，萧言言发现他好像神色变得软和了许多。
　　殷长雪远远就看见了朝他们挥手的萧言言。
　　“师妹还是这般喜欢大师兄，远远便来相迎了，大师兄果真对师妹没有一丝儿女之情吗？”殷长雪玩笑道
　　“长雪莫要玩笑，我已入仙门，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都会遵守仙道戒律。”
　　殷长雪浅笑着看向一旁的曦泱，她面上并无特别的神色。
　　“大师兄不愧是众弟子中的道途楷模。”
　　萧言言是萧擎尚未步入仙途时所诞下的孩子，虽说门内的师兄弟们都对她照顾有加，但对于萧擎来说，这百年间，他与女儿见面的时日还没有指导浮生修行的时日来的多。
　　萧言言于修仙一途并无多少天分，从前爱跟着浮生是因为想引起她父亲的一些注意，自她的母亲过世后，她常常都是一个人待在她的院子里。
　　但后来，她看浮生的次数太多了，大约是日久生情，渐渐被他所吸引，便开始喜欢上了他。
　　从前浮生尚未展现出修行的天分时，她曾当着浮生的面求过她父亲，问他可不可以让她嫁给浮生，她父亲原本也有意，可浮生拒绝了。
　　再后来，浮生只专于修行，她父亲也将成仙一事寄托在他身上，他便很少再能见到他。
　　可多年的情谊早就刻在了心底，即便她知道二人已无任何可能，但她依旧希望能每日见到他，也衷心的盼着他能得偿所愿。
　　“大师兄！”萧言言疾步行至浮生跟前，一一跟殷长雪和彦书见礼。
　　宗门内的师兄们每次前往浮世，总会带一些妖族回来，不过像曦泱这么美的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遂就多打量了几眼。
　　只是这妖美虽美，却让人打心眼里喜欢不起来。
　　她将这异样归咎于女子间的小心思，打量了几眼，便不再看她。
　　“师妹，你此次偷偷溜出山门，师父知道又要罚你了。”浮生一脸肃然道。
　　萧言言笑到:“我离宗门不到一里路程，爹爹不会计较的。”
　　“对了，这位是在人间救了我的曦泱，她虽是妖族，但若不是她，我已然在与惧垏鸟的那场打斗中殒命了。”浮生笑着望向曦泱道。
　　曦泱对着萧言言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萧言言只觉她的那张脸着实令人嫉妒得紧。
　　“大师兄，我们快回去吧，爹爹和长老伯伯他们已经等好久了。”
　　说完，便挽着浮生的手臂往前走了。
　　“师妹，不可如此逾距。”
　　“哎呀，师兄快些走吧，大清早的，爹爹就和各位长老们为你的事在大殿中吵的不可开交呢。”
　　浮生碍于萧言言是个女孩子，被她拖着往前走又不好推开她，只得被动的被她拽走了。
　　彦书也跟了上去，只留下曦泱和殷长雪在后面慢慢走。
　　曦泱感觉到了萧言言对她的不喜。
　　不只是从萧言言的言行，还有她的直觉，虽然她并不知晓这直觉是怎么来的。
　　“曦泱姑娘觉得我师妹如何？”殷长雪问道。
　　“唔，挺好的啊，但是她好像不喜欢我。”
　　殷长雪倒很意外曦泱如此直白的说出了这个事实。
　　“师妹自大师兄刚入宗门时，便喜欢跟在大师兄身后，若不是因为修行一途不能沾染情爱，我想，师妹和大师兄应当会挺般配的。”
　　曦泱对于情爱一事不甚了解，便回了句:“我觉得，他还是得好好修行才是。”
　　殷长雪笑了笑，便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