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变夜魅》隽雪

29、斩情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哭泣。
　　两个人在我面前死去，用最灿烂的微笑和最残忍的手段。他们的生命有如天幕中倏然划过的流星，在我的心上刻下不可磨灭的痕迹。那痕迹如火烧般地灼着我心上唯一的一块净土，颓然的血色绵密地撒落开来。
　　我在这个时空认识了许多人，他们中有风华绝代的不世剑客，有笑靥如雪的清透女孩，有温文儒雅的当朝丞相，有用微笑掩饰悲伤的薄命皇子，有看破市情的狠毒宠妃……
　　这些人，一次又一次地从我的生命中划过。当中的很多人用一把名叫‘背叛’的刀子捅得我鲜血直流，也有人不住地挖掘我快要愈合的伤口，让它进一步地腐化。和他们在一起我面临的是毁灭，而他们呢？是快意，还是乐趣？
　　我知道其中有一个人狠狠地践踏了我的心，我也知道还有一个人用她的死亡证明了对我的执着，可是我突然觉得好累好累。我想要逃跑，却发现脚上没有力气。
　　现在，我坐在红绡帐内看那即将燃完的红烛。不论我愿不愿意，得到大臣认可的我今夜要为帝王侍寝。为我打扮的侍女们告诉我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我能够得到帝王的宠爱就能永远享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我并不这么想，所以，我逃了，拖着太医刚刚治愈的身体想要再一次逃出皇宫。
　　我自然没有逃成，相反的，我被那些人灌了一碗令人浑身发软的药剂，我的身体无力地靠在床沿上，尽管内心已经祈求了几百次，可是那个威严的帝王还是走入了洞房。我尽力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想要让他忽视我，可是他还是一把抱起了我，嘴角，挂着冷冷的微笑。
　　“听说我的兰妃又想逃了？看来惩罚还不够。”他嘲讽地说道，手指开始解起我身上的衣带。
　　“放开我！”我只说了这么一句。
　　“你还真是天真啊……”他扯过我的长发：“你以为你是谁？”
　　我咬牙切齿：“你这个混蛋！”
　　“是啊，我是混蛋，不过……”发上的力道忽地加重：“你也好不到哪去。”
　　“害死了橘妃还有丞相，你以为你还能逃吗？你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罪孽，如果你现在就死去的话，你就会明白十八层地狱到底是怎么样的世界？”
　　“他们不是我害死的！”我噙着眼泪抗议着，胸前好像又痛了起来……
　　他根本不理会我的辩驳，‘嗤啦’一声，他撕下我胸前的衣襟，布帛在黑暗中发出耻辱的声响。
　　好冷……
　　“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才叫痛苦吧！”他冷笑着，身体毫不留情地压了下来。连同他的身体一起带来的，是黑暗的深渊……
　　不……
　　谁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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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顺的长发凌乱地垂落在地。
　　破损的红衣下，处处可见到□□的痕迹。
　　身上的每一寸、每一分都好像在剧烈地疼痛着。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庭院内，看着黑丝绒般的夜幕。被帝王囚禁已有三天，三天，整整三天时间，那个皇帝对我极尽蹂躏之能事，疯狂地折磨着我。
　　我告诉自己不要去在乎这些，只不过是被人占了便宜而已……可是这样想着，眼泪却簌簌地落了下来。小玲为我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轻轻为我披上一件大衣，说：“娘娘，皇上快回来了，你该回宫休息了。”
　　谁都知道这‘休息’意味着什么。
　　我淡淡道：“小玲，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一会儿。”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默然无语。
　　“出来吧。”我说。我早已发觉这宫内有人潜入，将小玲支走，我才能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人叹了口气，从橘树后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神态，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父亲。”我轻笑着叫出声来，然后很愉快地捕捉到卓婴嘴角的那一丝抽搐。
　　“香儿！”他攥住我的肩膀：“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眨着大眼睛故作天真地说：“是老爹和老娘说的，说父亲是为了报仇才和娘在一起，也是为了报仇才收养香儿，香儿感谢父亲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说着，我盈盈拜倒。
　　他的呼吸一瞬间沉重起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攥着我的手越来越紧。
　　“胡说！”他怒斥道：“我不是你的父亲，你是孤儿，你只是我一手养大的而已！”
　　“师傅，别自欺欺人了。”我笑得更欢了：“如果你不是我父亲，你为什么也能带上那个水晶镯？要知道那只有血脉相连的家人才能佩戴的哦。”
　　他马上安静下来，不发一言，眼睛在黑暗中明亮的仿若星辰。
　　“这几天我过得真得很开心呢……皇上那么宠爱我，每晚都来我的宫里来找我，你看啊，我身上还有他留下的痕迹呢！而且……”邪魅的凤眼上挑，我慢慢靠近他，说：
　　“他常常这样疼爱人家呢……”
　　双手搭上他的肩膀，我不顾他一脸震惊吻上他的唇。他转头，想要避过我的吻，可每一次我又重新攫获那两片薄薄的肉色，充满诱惑地吻上去。如是再三，不断反复。
　　“香儿，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我们不是父女吗？”
　　我冷冷笑着，突然一把推开他。他猝不及防地撞到了湖边的一棵大树上，剧烈的疼痛令他忍不住蹲了下去。我再也不看他一眼，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如果这个时候我转身……
　　如果我能看他的眼……
　　我也许能看到极为悲伤的神情。
　　可是，我已经不再稀罕这种表情。在这个夜晚，我以为我终于将我对他的那份爱恋一一刀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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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已到七月，正是梅雨横行的季节。卓婴的军队也在这个时候兵临城下。
　　宫中人心惶惶，但毕竟没有人敢趁机逃跑，只是那些宫女们比平时更加小心翼翼了。现在这个时候，宫内只有我和书婕虞两人依旧镇定自若。她的好姐妹柳曼湘近来颇受皇帝的宠爱，自然不屑于我们为伍。
　　我举起茶杯清啜一口，门外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兰妃娘娘，皇上急召你去！”
　　我微微一皱眉，应声答应了。收拾一下身上的行装，刚要踏出门时，婕虞叫起来：“香！”
　　“怎么了？”我转过头。
　　“你……”她的神色很奇怪：“你应该知道是我写信给弄影公子的吧？”
　　“是啊，那又怎么样？”
　　“我……其实弄影公子不是你想得那样……”
　　“对不起，我不想听。”我冷然一笑，再也不看她，跟着小太监一起径直走向皇帝的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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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