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变夜魅》隽雪

14、送神节 阵斗

　　停下脚步，我和婴才发现今日送神节的景象是有多么惊人。
　　街头的游人都披上了黑色的长袍，将容颜掩盖在兜帽之下，形成整齐的队伍向前行去，那些人手持古怪的结印，口中还拿难念着不知名的咒文，听得我头脑一阵发麻。虽然从小在完美无缺的美人师傅的教导下我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可是对于符咒这种颇具中国古风的东西我可是一窍不通。想到这里，我的双眉也不由配合的拧成了麻花状。
　　怀素看到我这扶吃瘪的样子嘴角划起了一个冷然的弧度，一瞬间竟带点不属于人间的清远，我看得微微怔愣，越发觉得他的来历不大简单。
　　婴悄悄捏紧了我的手，凑到我耳畔安慰道：“没事，洪城的送神节只是一个仪式，你莫看那群人姿势摆得多好，实际上都是无用的。那些黑鸦鸦的衣服也只是为了防止死灵附身穿的。”
　　听他这么介绍，原来这个送神节倒和西方的万圣节有点关系。不过想想也是，我处的这个时代是个架空年代，千奇百怪的东西一样接一样。今天我看到送神节的游行，说不定明天就会有更奇怪的东西出来了。
　　正想着，人群中突然起了一阵骚动，顿时天地间风云失色，虎啸龙吟，空气中弥漫中浓浓的灰尘。我揉了揉眼，抬头向天空望去，嘴巴因为吃惊长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
　　我的天哪……好大一只‘鸟’啊……
　　一只超级巨型的大鸟怪遮蔽了整个天空，得意洋洋的高昂着头颅睨视我们——没错，就是睨视，听人说这种神兽都是有灵性的，这点我相信。但是这只头上长角的大怪鸟也太拽了吧？它的那种目光……那种目光似乎并不把世上的事情放在眼里一样，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我的眼里出奇的好，所以在那只高傲的大鸟的背上的黑色小点也被我清楚的捕捉到了，是一个人。
　　很奇怪，以后和婴说起这个人时，我居然不记得他的容貌了。
　　只记得他有霸气的眼眸，线条刚硬的下颌，还有——看到我原本隐于斗笠内后来随风吹散得乌黑长发时，嘴角，那一抹邪气的微笑——
　　之后，便是一片朦胧的白雾，霎时间婴、怀素的脸孔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像是隔了一层剔透的水镜……惊惶伸出的双手，在触碰到那浮动的水面时，消散为无形……

　　“你是谁？”
　　“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废话！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
　　他对我笑着，脸上找这一层浅浅的白雾，像我伸出手来……晚风卷起他长长的衣袖，我看到他手上可怕的伤痕，似是鞭子鞭打出来的痕迹，看来是那么怵目惊心。
　　“怕了？”他收回手，愣愣淡淡地笑着，眼神清澈的仿若透明。
　　“没有。”摇了摇头，我反驳。
　　“那就来比一比，怎样？”
　　“怎么比？”
　　“精神力。如果你精神比我强，你就可以出这个结界，否则……”
　　“否则怎样？”
　　“你的永远陪在我身边。”
　　“怎样比？”一边问着，我的眼珠狡黠地向四周望了望，心中默念：拖延拖延拖延……
　　“没用的，这里有全套的隔音措施，他们找不到你。”
　　@&^#$&(@&$(W@&@(%^^！
　　太太太太太太可恶了！！！！！！！！！！！
　　无奈下，我接过他递给我的一个奇怪的黄色面具，按照他的指示带在脸上。刚带上去的时候全身都起了个颤，脸疼痛到无以复加，可是不一会儿就好了。依照那个无名氏的指示，我开始在面具里输入我最坚强的信念。
　　而那个绑我来这的家伙，正站在我对面看着我。黑色的眸子穿过银色的面具落到我身上，有点审视探究的意味。
　　我最坚强的信念……
　　是……什么呢？
　　记得那个时候年纪还小，我和妹妹曾一起倚在窗前数着星星，海阔天空地谈着我们彼此的梦想。
　　“姐姐！我长大要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哦！”她对我天真的微笑，我也会给他一个淡然的微笑，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星辰，说：“我吗……我要得到幸福。”
　　“姐姐你现在不幸福吗？”她好奇地问我。
　　“现在的这种幸福太不稳定，如同梦幻空花般转瞬即逝，我要将幸福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坚定的吐出话语，我讶异的发觉他的银色面具‘咔啦’裂成了两半，可惜他的脸还是看不清楚。他望着我，那目光中竟带着一丝怜悯。
　　许久许久，他开口，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得不到幸福。而是曾经得到后却失去。你，能守住你现在的幸福吗？”
　　话毕，他转身离去，只留给我一个空荡荡的背影。
　　我没有说，那一刻我的脑海中闪过婴如明月般平静冶艳的笑脸。
　　手掌慢慢蜷紧，指甲陷到了肉里。
　　在一阵白光过后我出了结界。我惊异地发现周围人好像没事人一样的继续行走。便是婴也依然若无其事的欠牵着我的手向前进。如果不是因为手掌上的那些印痕的话，我会怀疑那是不是一场幻梦。然而我还依稀记得那个面具在我脸上留下的痛感，真实，刺骨，宛如地狱的红莲之火般灼烧我的脸颊，在那一瞬间我所有的脆弱都暴露在人面前，幸好那只是片刻的时光，否则我也许会就此崩溃。
　　那人的声音轻轻响起：
　　“你，能守住你现在的幸福吗？”
　　我，能守住我的幸福吗？
　　能够吗？
　　我一直不敢完全地倚靠在一个人身上，因为我不敢承受生生摔倒的痛苦。然而这一个月的相处过去，我发现我越来越依赖婴，那个集邪魅与仙谪于一体的男子……我很怕啊，我好怕那一天他会就此离开我，我好怕我眼前的一切全都是一场骗局，我好怕！
　　回头看着身旁男子优雅俊逸的侧脸，无声的，我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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