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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老僧怀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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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吃完烤鸡,微笑着向我和婴作了一揖,道:“老僧怀素,多谢二位施主。”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啊’的一声惊恐尖叫,这声音竟然是我自己发出的。婴和怀素都不解地望着我,一瞬间,四周寂静得出奇。
怀素,怀素!这个名字,不是唐朝那个有名的酒肉和尚吗?
我曾经习过一段时间书法,那个时候,老师常常会为我们讲起过去书法大家的故事,除却中国历史上著名的‘书圣’王羲之外,我最熟悉的人,莫过于那位狂傲不羁的怀素和尚了。
‘怀素,唐朝和尚,俗姓传说不一,据「开元释教录」记载,怀素姓范。但是一般传说姓钱,字藏真,湖南零陵人,诗人钱起的侄子。生年有两种说法:一为开元二十五年生,德宗贞元十六年死(公元七三七—八○○),享年六十三,一为生于开元十三年,死于贞元四年(公元七二五—七八八)。
怀素他从小就出家当和尚,非常喜欢写字,贫穷买不起纸,就在寺里遍种芭蕉,用蕉叶代纸练字。又曾经添置漆盘漆板,在上面练字,连漆板都被写破。如此勤奋,自然能够到达「回旋进退,莫不中节」的境界。
怀素天性豪放,不拘小节。喜欢喝酒吃肉,醉后发狂,遇到庙壁、衣物等,随处写字,也许这是被目为狂僧的原因之一。世称「张颠素狂」,即指张旭疯颠,而怀素狂放。
他为了看前人的真迹,增广见闻,于是远游洛阳,得颜真卿和从弟邬彤传授笔法。有一天晚上,仰望天上,看云随风飘动,顿悟笔意,自己说:「得草书三昧」。当时的名诗人如李白、戴叔伦、钱起、颜真卿等,都有诗赞美,说他描写字的声音、形状,像「惊蛇旋风」。‘
记得那个时候,老师便是这样对我们介绍他的。我心内很佩服他的大气,一直对他暗暗景仰,虽然我写的是颜体,然而他的自叙帖、清净经、四十二章经、圣母帖、千字文、食鱼帖、苦笋帖、藏真帖、论书帖等全是我的最爱。而今,站在我面前的这一位,莫不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酒肉和尚?
然而我又明白这一切也许只是一个巧合罢了。我身处的时代是一个架空的世界,现在并非唐朝,而是湄朝,莫非怀素也能穿越过来?太搞笑了吧。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却还是轻轻地吟起了一句:“奔蛇走虺势入座,骤雨旋风声满堂。”
这是怀素《自叙帖》中的一部分,如若他真是那个如假包换的和尚的话,自己的作品,应该还是识得的吧?
“哦?施主怎会这一句?老僧的自叙帖初初完成,可从未给任何人读过啊?”怀素深思地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却不是不怀好意的那种,只是一种看破红尘的了悟,似乎对世上的任何事都满不在乎,却又在世事的泥淖中不住扑腾,无限感伤和无奈。
婴目光灼灼,白衣依旧纤尘不染,我神秘地向他微微一笑,挽起他的手臂,一边对一旁的怀素说:“兰陵香崇慕大师的书法已久,不如今日同行,一道去参加武林大会罢?”
怀素笑着点了点头,足尖轻提,黄色迦衣随风飘起,内里的袖口上竟密密麻麻地涂满了字,字迹苍翠挺拔,又飘逸放浪,和着他轻起的身形,看起来宛若仙人。
我和婴自然不甘落人后,也携手在天上施展轻功,跟着怀素向城内行去。
再到城内天色已暗了下来,可是街上却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扎着羊角辫的小孩开心的吃着手中的糖葫芦,手上还牵着只美丽的纸灯笼,这让我想起了我过去的元宵节。那年还小,母亲带着我和妹妹一起上街,我和妹妹各自拿着一串糖葫芦,咯咯笑着,手牵着手在街上走过……
而现在,婴牵着我的手,我们二人加着一个怀素,并肩在街上走过。
人头攒动,看着一个个小小的摊位自我身边拂过,我笑得有些僵硬,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这里人的欢笑,幸福全然和我无关,便只有手心那一点点的温暖,将我与这里牵连了起来,那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的羁绊。
走到一个摊位前,婴突然停住了,他从摊位上拿起一个玲珑剔透的水晶镯来,在我的手上比了又比,笑得和孩子一样甜,接着问我:“香儿,喜欢吗?”
我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便听到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蹲下去付给那卖镯子的老婆婆一锭银子,一阵轻风吹过,恰好吹起了他的面纱,老婆婆看到他的模样,吓得话也说不出了,只是用颤抖的手接住了银子,半晌才回过神来,而那时我和婴已走远。
月亮升起来了,怀素不知去了那家酒馆里蹭饭吃,婴带着我默默地走回下榻的客栈。甫一入房,我们便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房里的椅子好像被移动过了,空气中也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婴取出一颗药,冰凉的手指点着我的唇将药丸塞了进去,做完这些,他抱着我‘咕咚’一声向后摔了个大马趴。
他的怀抱,还是那样的舒适和温暖。先前被他轻触过的嘴唇现在烫得惊人,我的脸有些微红,仿佛就要烧了起来。正胡思乱想着,只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人走过来,揭开了我脸上的面纱,随即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抽气声。
今天为了图个方便,我没有在脸上涂抹易容膏,所以我的真面目被他看去了。不过我和婴可不是易与的角色,那个人还没有作出进一步动作时,一把香粉已从我的袖口撒出,他立刻昏了过去。
从婴的怀里爬起来,我仔细看了看地上的男子——不,应该是女子,不由微微地失神——怎么今天尽碰到些意外呢?显示从唐朝飞来个怀素和尚,现在又遇见故人,几个月前,亏得他的掩护,我才从鎏阳客栈那里逃了出来,却不想今日又见到了她,书婕虞。
她完全是一副书生的打扮,羽扇纶巾,倒也潇洒动人,只是眉目间似是带了点淡淡的忧愁,较之上次在鎏阳客栈里的那份驯野多增了点成熟的气质。我旁边的婴却轻‘啊’出声,道:“这不是天行的宝贝女儿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踉跄,险些摔倒,呜呜,今天的惊奇还不够吗,简直是一个个大包袱,全都往我身上扔啊!我可怜巴巴地回头瞧着婴,他被我的神情逗笑了,使着眼色,让我和他一起合力将书婕虞抬到了客栈内的床上,所有事做完后,我们坐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窗口忽然发出了‘咚咚’二声,硬睡眼惺忪地打开窗户,怀素老和尚正吊在窗台那儿表演杂技呢,他向我和婴招招手,无奈地,我们又跟着他一起追了出去。
到了大街上,我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大师这么晚叫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怀素头也不回,只说了一句:“今晚是送神节。”
我立刻恍然大悟。送神节,顾名思义,送神也,今晚,是鬼节呢!据说鬼节的习俗很是特殊,所有人都要穿着特制的鬼衣上街让熟人辨别,代表送去一年的晦气,和以前过的万圣节很像。不知今晚是不是会有什么奇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