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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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方婶子很是舍不得油盐，可言莳有硬性要求，所以这饭菜做的也是越来越够滋味。
特别是晚上这一顿肉。
大丫来了言家，也不是第一场吃肉了，但依旧是每一餐都让她觉得如坠梦中，闻着香气就觉得口舌生津。
以前能混个水饱就谢天谢地的大丫，现在却每一顿不但吃的饱饱，甚至还有肉吃。
见方婶子已经走远，大丫就打算关上院门就去吃饭，但今日与以往不同的是，烧红的霞光中，慢慢走来一道身影。
大丫还未看清那人的面容，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那是深刻在她骨骸之中的惊惧猛然迸发。
那个人，她不用看清，就已然肝胆俱裂。
这些日子在言家过的好日子，在意识到那人是谁的这一刻，犹如退潮的潮水一般远离了她，徒留她瘦小的身子，在冰寒之中瑟瑟发抖。
“大丫儿，回来吃饭了。”言莳喊了一声。
往日大丫去关门都是很利索的。她们一家吃过晚饭多半是不出门的，所以多数是这个时间关门。
——言莳当然是每日都出门，风雨无阻。可是她却是不需要开门的。
大丫像是被这声音惊到，那一刻绵软无力的双腿忽然有了自己的意识，她顾不上其他，猛然转瞬跑回了屋里。
也管不了堂屋里赵氏和言莳的诧异神情，直接冲入了房间，整个人钻到被子下面瑟瑟发抖。
她不想离开，她不要离开对她好的姑姑和阿姐，她可以为了姑姑和阿姐做任何事情，只要让她不再回那个家。
不，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家。如果她被带走了，她将要面对的肯定是生不如死。
这一刻，大丫眼前是她阿娘被打的满地打滚的身影，耳畔是阿娘痛苦的哀嚎。也有她自己的痛呼声、呜咽声。
只是那么多次的苦痛交杂在一起，她已经分不清楚那些声音，就连身上已经好了的伤，都一处处再次疼痛起来。
不，更痛了。
因为尝过甜蜜，现在这疼痛更加汹涌，让她原本的忍耐力溃不成军。
言莳倒不是不知道外面来了人，但是这村里不说人来人往，可也是有人走动的，她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在意这些不是？
但既然大丫的反应不对，言莳还是示意了一下让赵氏别担忧，先喝着汤，她去看看大丫。
毕竟赵氏还是孕妇，身体难受着，只要能让她少耗心神，言莳哪怕不擅长的事情，也能拦过来。
言莳一进屋，就看到床上只有一个抖动着的大包，里面传出含糊的哭声，还有大丫不自觉地求救声、呢喃声。
原本要开口的言莳，慢慢地闭上嘴。
以她的耳力，倒是听清了大丫含糊着说的是什么，她不由转头去看。
她与赵氏的卧房在堂屋的一左一右，这会儿倒是被墙体遮挡，不能直接看到大门外的情形。
但是以她的五感，却是知道外面的情况的。
外面的人也正好到了院门口，因为大丫忘记关门，他畅通无阻的进了门，而一走进，就闻到了那浓烈的肉香味，他顿时深吸一口气。
感觉下一瞬，他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毕竟是在外“逃亡”的好些天，手里又没什么银钱，哪里能吃上一顿正经饭？
就算是能有机会吃饭，他也是吃不起这样的“大餐”的。有点肉汤或者肉包子打打牙祭就是了不得了。
但这显然不是一顿简单的肉，香的让他一再吞咽口水，都觉得口水层出不穷的往外涌动。
他的脚步顿时就加快了。
农家院子也没什么影壁的说法，大门也就对着堂屋的门，赵氏也在人进来之后，反应了过来。
说实话，看到这人时，赵氏的心情很是复杂。
作为娘家“重儿轻女”中的那个“女”，赵氏小时候也没少被弟弟洋洋得意的欺辱过，让她多喜欢自己的这个弟弟，真的很难。
但让她恨不得打杀了这个弟弟，赵氏也没有那个胆气。
她怎么敢杀人？如果她有这般果决与勇气，那她第一个杀的人就该是那吴大志。
出嫁后，赵氏对这个弟弟就维持着面子情。
——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哪怕她再多的不情愿，却也不能因为那些“重男轻女”的对待就与娘家断绝往来。
因为所有人都会说“不过就是那点小事”、“哪家女儿不是那么过来的，做点活计，跟兄弟有点口角，就恨毒了父母兄弟？”，所以人都会说是她的过错，她不孝顺。
赵氏的手一瞬间攥紧，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底的厌烦与恼火，冷硬着声音问道：“你来干什么？”
哪怕是对面的人挂着笑脸，但是赵氏知道，他一来准没好事儿。
好事儿又哪里轮得到她呢？
——但凡这个弟弟心里有她，言家此前发生了那么多事儿，他怎么不知道来帮扶一二？
如果她真的有为她着想的兄弟撑腰，她的十娘会被吴大志逼的上吊吗？
仅仅是想到这一星半点儿，赵氏的眼底就泛红，是心疼十娘，也是气赵柱子的做派。
赵柱子原本嬉皮笑脸的，毕竟姐姐这里有肉吃，他是不介意给点好脸色的。
而且在他的想法中，赵氏对他哪怕敢怒，也是不敢言的，毕竟以前都拿捏她多少回了？
——以前有赵家父母在头上压着，赵氏确实是不敢的。而嫁了言宽之后，赵氏即便还有些怯懦，却也有了一种松口气的感觉。
一开始就是不想多跟赵柱子掰扯，反正面子情有了，不坏了言家名声就好。
随后就是赵氏的性情慢慢有些变化，懒得跟赵柱子提起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平白闹坏自己的心情，还叫相公担忧她。
平日里能少见赵柱子就少见就是。
却让赵柱子还觉着赵氏好欺负到不行——言宽倒是能吓唬住他，让赵柱子哪怕想找赵氏麻烦也有些畏首畏尾，他就是欺软怕硬。
但是现在，言宽没了呀。
他想的却不是姐姐失去相公该有多么的悲伤与无助，他反倒是欣喜，赵氏没了依仗，那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现在，他带着笑来，这还没坐下，听听赵氏说的什么话，又是什么态度？
赵柱子的脸也瞬间冷硬下来，还要冲着赵氏撒火。
言莳这时走出来，哪怕什么都没有，只是走到赵氏身边顺了顺她的背脊，也叫赵柱子看愣了神。
看这年纪与姐姐有些相似的面容，这是他那好几年没见的大外甥女？
——十娘的长相上不但继承了父母的优势，言家也养的用心，所以自小就长得不错。
赵家重男轻女，所以赵氏其实不是很愿意带着十娘去。
除了最开始那几年，十娘不咋离得了娘亲，她会带着去，后来就越来越少带着去。反正赵家老两口也不喜欢女孩，他们也不会过问。
现在因着言莳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就更为夺目起来。
赵柱子的心眼儿一下就活泛起来了，连刚才生气的怒气都消散了。
他呵呵笑起来：“这是外甥女吧？都这么大了，过年过节的也不见着去舅舅家玩，这是不是都不认识舅舅了？”
“舅舅这都来了，也不知道给舅舅倒茶水来。”
他心眼子动到了言莳身上，却还是习惯性的贬、骂几句，毕竟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他还是当舅舅的，怎么就不能说了？
这还是他大发善心教孩子呢。
他一边摆着他的谱，一边就要坐到桌边去。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坐下，全是被赵氏的态度和言莳的容貌、气度给惊到了。
但也就能“拖延”这点时间了，这让他越发垂涎这满桌子的肉、菜与白米饭。
心里不由想着，赵氏这是发了多大的财，不但给卢氏安了葬，竟然不年不节的还吃的这般好。
转瞬之间又是气的不轻，这般有钱也不知道救救他这个弟弟。
想想他这些天在外过的那朝不保夕的日子吧。
然而就在他要落座的时候，言莳的脚一勾，条凳就被挪开，毫无防备的赵柱子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他哎哟一声痛叫，紧接着就骂骂咧咧起来。
赵氏给他甩脸子，这小妮子竟然还敢摔他，这俩娘们简直是反了天了！
然而他刚骂出几个字，言莳勾着条凳的脚一抬，那比巴掌还宽的条凳就落到手里，纤细修长的手指提着条凳，呼的一下甩在赵柱子的脸上。
遭受痛击的赵柱子猛然偏过头去，一阵麻木过后，不但脸上是火辣辣的烧疼，脑瓜子也是嗡嗡的响。
眼前更是一阵阵的天旋地转。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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