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陌枕流

61、我们能做的事

　　“晚上好，莉莉。”邓布利多朝办公室中央的沙发一指，“我们已经聊了一会儿了，过来坐下吧。”
　　已经坐在那儿的几位凤凰社成员都朝门口看来，西里斯明朗的笑容透着“又见面了伙计”的亲切。莱姆斯笑得疲惫，仰头倚着沙发靠背，冲赫敏点点头。赫敏走到麦格教授旁边的坐下，她为她召来一杯茶。穆迪独自坐在邓布利多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严肃地抿着唇，脸上那道斜长的疤痕被肌肉拉扯得更明显了。
　　“等西弗勒斯到了，今晚的人就齐了。”邓布利多说，露出了一丝微笑，“听说哈利和马尔福先生的劳动服务进行的不错？”
　　提起这两个男孩，赫敏笑得很是无奈，耸耸肩，说：“只能说，庆幸他们是在西弗勒斯的眼皮子底下做劳动服务，否则费尔奇先生的工作量就大大增加了。”
　　邓布利多的笑容更深了，“男孩在这个年龄段总是精力旺盛。”
　　“哼。”疯眼汉在赫敏进来之后第一次出声。
　　“有话要说吗，阿拉斯托？”麦格教授问。
　　“我还是觉得这样行不通。”穆迪扯着破风箱似的嗓子呼哧哧地说，两手交叠放在拐杖上，抵着下巴，“你们怎么会相信哈利能够影响马尔福家的那个男孩，甚至让一个伏地魔死忠家庭背叛他们的主子？”
　　“莉莉跟他谈过，阿拉斯托。”莱姆斯咳嗽了一声，说，“而且我们应该相信哈利，他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他身上有令人着迷的力量。”
　　穆迪又“哼”了一声，很是不以为然，“这两个男孩我都接触过。小马尔福就跟他那食死徒老爹一样，目中无人，自以为高人一等。”他的样子变得十分凶狠，歪斜的嘴巴一开一阖动作夸张，好像卢修斯•马尔福就站在他面前向他挑衅，而他正准备给他一记恶咒似的，“有些东西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早就融进了骨头、血液里，改不过来了。”
　　“别拿血统说事儿，疯眼汉。”西里斯插话进来，不满地一拍桌子，“要是像你这样，我就该跪在伏地魔的脚下抓着他的袍子擦嘴，而不是坐在这儿对着你这张坑坑洼洼的老脸，听你胡扯。”
　　穆迪被噎了一下，含糊地说：“你是个例。”马上又调整过来，用下结论的口气说，“总之，我不赞成哈利继续跟马尔福接触。万一他爸爸接到了什么针对哈利的指令，通过他儿子下手太方便了。”
　　赫敏不想说她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但对今晚的争论并不感到意外。对于斯莱特林，人们习惯了将他们划入一个隔离区，他们被定义为危险的、邪恶的——在伏地魔和食死徒肆虐之前，这种偏见就已经存在。
　　而格兰芬多，似乎从千年前的戈德里克和萨查拉的时代就已然被固定在斯莱特林的对立面。在作为莉莉•伊万斯和莉莉•波特的二十一年里，尽管是麻瓜出身的女巫，她也迅速被代入了这样一种对立的氛围之中，她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享受格兰芬多的“绝对正义”，包括与西弗勒斯的分道扬镳也不能不承认存在学院矛盾的因素。
　　偶然之下，她成为了赫敏•格兰杰，以成年人的心态重新置身于两个学院的争斗之中。她从那些斯莱特林的孩子们身上看到的，是与从前不同的、以别扭的方式想要吸引别人注意的倔强，或者说是一种笨拙的自卫——当人们因为他们的出身与父辈的作为将他们驱赶到一个早就限定好的范围中去之后，他们的成长环境决定他们不会也不能软弱的认输，于是针锋相对，于是破罐破摔。
　　疯眼汉的偏执谁都不是第一次见识，他的成见也绝不只代表他一个人，赫敏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阿拉斯托，作为一个母亲，我不会把儿子送到敌人的手里去，”她顿了顿，补充道，“何况，我不认为小马尔福先生是我们的敌人，他还是个孩子。”
　　“一个食死徒的孩子！”穆迪的魔眼嗖地转向赫敏，看得人有点恶心，他半是打趣半是讥讽，“哈，怎么？跟他做了快一年的同学，你对他有新看法？”
　　赫敏不理会他的嘲弄，盯着他魔眼亮蓝的瞳仁，一本正经地说：“你没有像我一样跟马尔福交谈过，我坚持我对他态度的判断。要是你像我一样经历过由生到死，又死而复生，就会明白没有人或事是绝对的、一成不变的。如果梅林连死神都能愚弄，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尝试去做的呢？伏地魔在复活之后选择栖身马尔福庄园，不只是对马尔福的信任，也是为了方便就近监视与控制。这种境况绝不会令人愉快。”
　　“这只能说伏地魔对付他的手下很有一手。”
　　“不，这种手段不可能使人真心信服。”
　　穆迪还想说什么，邓布利多突然说：“啊，西弗勒斯，你来了。”
　　斯内普的加入让愈演愈烈的争论暂告一段落，他带着一贯的阴沉扫了一眼办公室内的座席，绕过赫敏和麦格的沙发，走到邓布利多的办公桌前，看来没有要落座的意思。
　　“他在找卢多•巴格曼。”斯内普言简意赅，把上一个话题彻底结束了。
　　邓布利多平静地望着自己桌上的墨水瓶，以一种十分缓慢地速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卢多•巴格曼？”麦格教授对这个消息颇觉惊讶，“体育司司长？”
　　西里斯试探地说：“巴格曼是个爱耍小聪明的人，本性倒不坏……”
　　“他曾经被怀疑是食死徒。”穆迪的语气听着像是他洞悉了一切。
　　“指控没有成立，阿拉斯托。”邓布利多用息事宁人的口吻说，“我想如米勒娃所说，他找的是体育司司长。”
　　莱姆斯带着疑问望着邓布利多，西里斯若有所悟，“他是冲着魁地奇世界杯？”
　　邓布利多赞许地颔首，“你在部里得到消息了。”
　　“这已经不是秘密了，”西里斯一挥手，“《预言家日报》肯定积了一堆稿件，等着大肆宣扬呢。”
　　“他打算给魔法部添点儿乱子。”麦格教授握住自己的手，“我们要通知福吉吗？”
　　在座的都已经知道魔法部长对于伏地魔回来了的说法十分抗拒，邓布利多多次与他交涉都不欢而散。虽然对部长很恼火，但伏地魔一直狡猾的没有现身，凤凰社方面在拿到切实的证据之前，恐怕很难说服福吉。
　　“上次阴尸的事怎么样了？”赫敏问西里斯。
　　“麻瓜们没再失踪，看样子他们这一阶段的袭击结束了。傲罗没有找到食死徒操纵的线索。”西里斯愤愤地说，“斯克林杰保留怀疑，但他还不愿意跟部长撕破脸。”
　　穆迪用拐杖“笃笃”戳着地板，烦躁地晃了晃脑袋，“能让傲罗头子警觉也不错，但愿他别像福吉这么蠢。”
　　“我会提醒福吉加紧世界杯的防卫，但我们也必须做好准备。”邓布利多站了起来，半月形的眼镜后面闪着矍铄的光，“西里斯，你继续与金斯莱配合，尽可能的影响斯克林杰，让他更注意食死徒。莱姆斯，这个学期你不要再回霍格沃茨。米勒娃和阿拉斯托加强学校的警戒，莉莉，你继续训练哈利，同时观察马尔福和其他斯莱特林学生。西弗勒斯，”他看着他，别有深意，“你知道我需要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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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色的月光洒进长长的走廊，脚步声与衣袍的摩擦声交错，在空寂的夜里，清晰可闻。
　　“你真的认为马尔福有可能动摇立场？”这一句话西里斯似乎已经酝酿了很久，终于低声问了出来。
　　赫敏咬着下唇，思忖了片刻，“我不能肯定，但这值得一试。”
　　“我是从那样的家庭走出来的，我比你更了解他们的顽固。”西里斯说，话里含着平时从不表露的沉重。
　　莱姆斯走在一旁，低低地说：“西里斯，我知道提起这个会让你难过，但我不得不说——我听过关于雷古勒斯的传言，在狼人中间。”
　　原本错落有致的三个脚步声，突然变成了两个。
　　赫敏和莱姆斯各自偏过头，看向停步的西里斯，他将自己的脸藏在廊柱的阴影里，双手紧紧交握，太过用力以至于微微发颤。
　　“你——”他说，声调比惯常高些，很快便顿住，再开口时勉强恢复了，“你听过——什么？”
　　莱姆斯犹豫了一会儿，说：“不是很秘密的。关于他的死因，你可能听说过——他后来背叛伏地魔，被杀了。”
　　这个传言赫敏也有一些印象，据说是从食死徒内部放出的风声，是警告，也是嘲笑。
　　“哦，这个……”西里斯说，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
　　“我想说的是，你弟弟可能比你晚了一步，但他的确尝试走出来。”莱姆斯语速很慢，似乎边说边思考着措辞，“他在试着与你走同样的道路。”
　　“但他死了。”西里斯颓然道。
　　“那是因为我们没有人接应他。”赫敏觉得自己的胃里被灌满了铅，但语气因这沉甸甸的重量落得坚定，“他退到了河边，没有人为他搭起桥梁，他才会被歹人推进激流。这种牺牲不能再发生，如果有人想要从黑暗的彼岸回到光明的一方，我们就应该为他们守住退路。不要再让偏见成为与我们同行者的死因。”
　　少女的声音宣告着铿锵的话语，连风声也变得激昂。
　　无光的转角，一片黑袍翻动，悄然转入夜色更深处。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昨天的份，今天的份大概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