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每天都在复活我[无限]》朝朝思暮

31、第 31 章

　　芙游一直记得这么一个故事。

　　据说当时妲己为了报复比干，曾捂着心口称病，说必须要王叔的那颗七窍玲珑心才能医好。
　　纣王听了立刻下令，要把比干的心挖出来。
　　王叔比干虽万般无奈，却深知君命不可违，于是竟然活生生直接剜出自己的心，然后神色如常地走出了宫殿。
　　直到他行至街边，遇到了一位叫卖无心菜的老妇。

　　他问老妇：“菜无心可活，若人无心呢？”
　　老妇答道：“人无心即死。”

　　比干听闻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姜子牙用一枚符咒帮比干短暂地骗过了死亡，但这脆弱的保护罩却轻而易举地就被老妇人的一句“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即死”点破。
　　这个故事似乎在说，如果人有一口能支撑自己的信念，那么就不会死；可反之，如果信念垮台，那便无人可救。
　　但芙游却觉得，这个故事的意思是，死神不好糊弄。

　　她眼前的这个故事也没什么两眼。
　　在一次又一次的婚礼之中，在一次又一次的无言的四目相对之中，这对少年夫妻的欢喜荡然无存，互相折磨的恨意与日俱增。
　　但随着时间越来越漫长，似乎连这恨也变得面目模糊。
　　无论爱也好，恨也好，到最后，都变成了那口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而当活着成为一种无法摆脱的惯性，欺骗死亡的惩罚才逐渐浮现。

　　只是比干得知自己无心后吐血暴毙，而太后在知道自己将迎来的死亡后，却宛如枯木逢春，重新充盈了光亮。

　　斑驳的光点逐渐在殿内漂浮，像墙皮剥落后从下往上凭空升起。
　　太后那张擦得过分惨白的脸不知何时柔和了下来，透过从眼前掠过的光亮，抿着唇露出轻轻的笑。

　　“这是，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跨在墙头之上，朝我砸了个枣。”
　　这碎片中有和少年的初次相遇。

　　“这是我第一次和娘出远门，到红螺寺祈福。”
　　“漫山遍野那样漂亮的花，是我第一次见。”
　　也有不沾爱恋，单纯因为山花烂漫的欢喜。

　　“这是我养的小狗死了，我将它葬在了树下。”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我怕极了。”

　　“这天，我妹妹去世，我却无法以姐姐的名义祭奠，只能独自在宫中恸哭。”

　　人生曾有这么多饱满的体验，它们闪烁着光，载满快乐或悲伤。
　　可不知何时开始，这些碎片光点变得模糊，蜻蜓点水般掠过她的肩头。
　　紧接着，光斑的剥落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若隐若现的裂痕在光斑的掩盖下不断扩大，直至一道几乎能灼伤双目的刺眼白光充斥了整间宫殿。

　　【警报！警报！】
　　【检测到890号广告发生异常】
　　【将立刻关闭】

　　身侧男人那张英俊的脸露出了可以称得上是凝重的奇怪表情。
　　真的好像顾长晟。

　　这是阖上双眼之前，芙游脑子里冒出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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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舒服。
　　硌得慌。
　　主神商店里那个舒服得不得了的沙发呢？
　　芙游紧接着吸了吸鼻子，酸度和香味恰到好处的咖啡也不见了，她只闻到一股奇怪的酸臭味。

　　“醒了，她醒了。”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芙游睁开眼睛，撞进了一双碎钻般深邃的黑瞳之中。
　　“齐泽！”她下意识喊出了眼前这人的名字。
　　好看的人总让人印象深刻。

　　穿着灰色连帽衫的少年弯了弯眼角，挂在冷白的皮肤上的泪痣随着他的笑晃了一下：“翠花姐姐，你终于醒了。”

　　芙游笑容尴尬，她花了点反应时间才从记忆里捞出这个用过的马甲。

　　“齐泽，你认识她？”脆生生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芙游这才重新打量了这间闻起来隐隐散发出酸臭味的屋子。

　　这是间约莫二三十平方的客厅，自己就躺在屋内唯一一张长沙发上，茶几上乱糟糟地堆放着一些杂物，白墙上面则有不知道什么留下的深褐色污渍，左边拐角处是通往二层的楼梯，整个屋子都透着脏兮兮的暗沉之色。

　　屋内已经有五个人，除去齐泽，是三男一女。
　　一个扎着脏辫的三十多岁男人远远地站在楼梯拐角处，在阴影之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另外两个男青年一个长条瘦高，一个矮胖敦实，从外表看都像二十岁出头的大学生。

　　唯一的那个女生，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她留着齐耳短发，圆滚滚的眼睛和饱满的下眼睑让人分辨不出她的真实年纪，从十七八到二十七八都有可能。
　　让芙游意外的是她穿得极为得体，身上的衣服是经过搭配的，而不是花花绿绿乱穿的。
　　这意味着她要么是从原世界过来的纯新人，要么是积分充裕到不用考虑性价比，可以根据喜好搭配外观的积分富婆。
　　鉴于这已经是芙游的第四个世界，出现新人的概率几乎为零，所以她猜测是后者。

　　想到积分，芙游叹了口气。
　　在上支广告之前，她本打算等通关后兑换主神商店的小火锅，狠狠奢侈一把，结果直接就被传送到这里来了，连气都没喘一口。
　　另外，比小火锅更重要的是止痛丸。
　　她上支广告判断失误，提前吃了，结果没死成，白浪费了药，还没来及补货。
　　这支广告里，她得尽量挑选一些干脆的死法。

　　齐泽端详了芙游一阵子，好像在打量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伤口，半晌后才抬头回复了刚才说话的短发女生。
　　“我之前和她一起通关过一支广告，翠花姐姐人很好，我可以为她担保。”
　　齐泽说完立刻对着芙游露出了安抚的笑。

　　“那也得检查一遍印记才行。”短发女生瞥了一眼站在远处那个脏辫男人，不客气地说：“以免有什么遗落。”

　　芙游主动伸出了手腕。
　　瘦高个和矮胖子也探头过来确认了一遍。

　　脏辫男发出一声嗤笑：“她这么古怪的来历，就因为腕足印记是黑的，你们就相信了？”
　　“笑话，商店里就有能遮盖红色腕足的道具，你们这种检查有什么意义？”

　　短发女生语气生硬，冷冷说道：“再没有意义，也筛出你了这个怪物。”

　　听到这话，芙游才再度把目光投向站在楼梯阴影处的脏辫男。
　　仔细观察片刻，她才惊讶地发现，男人那头乱糟糟的脏辫头发之中，隐匿着数根小拇指般粗壮的黑色不明物体，看起来像是脏辫，但其实不是。它们一会像头发打结一样纠缠在一起，一会又在男人的头顶钻来钻去，就像粗壮的大号黑色蚯蚓。

　　“想杀人，有的是不沾血的办法。”脏辫男似乎是气不过，逞强说了一句，便闭上了嘴。

　　不过瘦高个和矮胖子好像对他的这番话很赞同。

　　“小婕，他说的没错，这个新来的是很奇怪。”矮胖子忍不住说：“齐泽，你说你和她一起通关，那你亲眼看到她摸到商品通关了吗？”

　　齐泽似乎露出了微微挣扎的表情，而后咬着唇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支广告发生异常情况，紧急关闭了，只要还活着的人都自动判定为通关了。”

　　胖子继续追问：“那关闭之前，你确认过她还活着吗？”

　　齐泽犹豫地说：“当时她独自去找线索，所以刚离开了一阵子。”
　　紧接着，他连忙补充说：“可是她走的那条路很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

　　“你没亲眼确认，怎么敢说她一定是活人呢？”胖子打断了齐泽的话：“我知道你第一次在广告里见到认识的人，但也不能因此失了理智。”
　　“你想想，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屋内除了那个疑似杀过人异化了的脏辫男，剩下的叫小婕的女生、胖子和瘦子、以及齐泽四人似乎已经建立了信任关系，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几分同伴的劝告之意。

　　等等。
　　芙游发现了不对劲。
　　一支广告是五个人，而屋内现在除了自己已经有了五个人！

　　她急切地想坐起来，却因为着急差点翻了过去，多亏齐泽上前搀扶了一把。
　　“我被搞糊涂了。”芙游语速加快，着急地说：“现在这是在广告里吗？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屋内有六个人？”

　　瘦子笑了：“你问我们，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你是演员呢！”
　　“我们都是从刷新点过来的，只有你，从一开始就躺在在这间屋内。”
　　“要不是齐泽说他认识你，坚持说你不是演员，我们才在这里等你醒来。”

　　小婕一直抱着双臂，呈现防备性极强的站姿。
　　“齐泽说她是因为广告崩坏自动通关的，你呢？”

　　“广告崩坏？”芙游想到自己刚结束的上个世界，似乎也听到了警报声：“是不是嘟嘟嘟的警报声，然后声音说广告异常，即将关闭？”

　　齐泽点头。

　　“我上支广告是因为异常通关的。”芙游因为回忆而下意识眨了眨眼睛，转向齐泽继续说：“但跟你一起的那支广告，我是摸到了商品传送走的。”
　　“商品就是那支笔，还记得吗？白胡子老头拿来给我们绩效评级的那支笔。”

　　齐泽为难地看了看芙游，接着将目光转向小婕：“对不起，商品标签纸没刷新出最后的商品名字的时候我就被强制传送出去了，所以我也没办法确认她说的对不对。”

　　芙游扯了扯头发。
　　自己匹配的广告，除了第一个还算正常，剩下的怎么一个比一个bug？
　　她就知道，人死而复活不是这么容易的，这破系统非得将人磋磨个遍才行。
　　——不知为何，芙游突然想到上支广告里的太后。
　　她会后悔自己祈求无尽寿命时的贪心吗？

　　反正芙游是后悔了。
　　就算那个【是否复活】的问题只有【是】有反应，但保不齐多按几次【否】总能刷出来不是？
　　如果当时再挣扎一下，现在都已经能在子宫里抓脐带自己玩窒息play了。

　　“人到齐没有弹出任务的时候，你们说要等沙发上这女的醒来。”脏辫男的声音从楼梯下的阴影处传来：“现在这女的醒了，怎么着，你们有谁弹出这支广告的任务了？”

　　胖子和瘦子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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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通关一支广告就拆掉一支广告，我们芙芙怎么不算拆迁队的呢？
与此同时广告系统负责人顾先生：拆得好！再拆得响点！
与此同时忙得晕头转向处理报废广告业务的道格斯：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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