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元历险记》NPC路人

21、文野篇

　　# 21 文野篇——路舟的异能

　　路舟有个秘密，其实他拥有异能。

　　他的异能是，死亡之后会回到死亡前的六小时。

　　没有人知道路舟的这个秘密，直到他被家族里另一个孩子推下悬崖之前，路舟自己也不知道。

　　路舟并不是很坚强的孩子，尤其是在他失去母亲之后，那个家族里要求的孩子都像是动画片里的铁臂阿童木。

　　要有冷静的头脑，要成绩优异，要学会笼络人心。而他的父亲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太滥情了，像你母亲一样，没有任何价值。

　　哪怕那时的路舟尚且年幼，也明白感情不是用价值来衡量的东西。但发怒的父亲像是地狱里的恶鬼，路舟一句话也不敢吐露。

　　但最后他还是被父亲关进了禁闭室，那里没有灯也没有晚饭。

　　路舟只能仰头看着禁闭室唯一的那扇窗子，幻想着能有鸡腿从窗子外面跳进来。然而窗子外跳进来的不是鸡腿，是面团。

　　或者该叫那个干巴巴的东西叫，馒头。

　　然而馒头也不是自己跳进来的，老人慈祥的面颊出现在那扇小小的窗户外。

　　禁闭室在地下，窗户外面是庭院，这位老人是路舟家新来的园丁，工作很利索，人也很好。

　　老人悄悄陪路舟聊天，路舟知道了老人不是日本人，他来自另一个地大物博的国度。那里的名字结构和这里不同，路舟缠着老人让他给自己取一个名字。

　　老人经不住他闹，笑呵呵的给他取了个姓。

　　老人说，“路这个字的意思，就是各走各的路。人这一生的路，只有自己能走完。依靠任何人都是不行的。所以更要勇敢的面对生活。”

　　路舟那时似懂非懂。

　　路舟第一次动用异能，是他捡了一只流浪狗，小心翼翼的藏在家里。他本来不想养的，但那只小狗用湿漉漉的眼光盯着他看，用自己柔软的毛发蹭他的脚踝。

　　路舟还是收留了它，直到有一天回来，那只小狗躺在地上，血色染红了草地。它的毛发依旧柔软，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只充斥着死亡的阴翳。

　　老人正在埋葬小狗，转头看到他叹了口气，只说是小狗贪玩出了意外。

　　路舟没有怀疑，只是跑去父亲房间翻出之前见过的那把手枪，路舟不敢用刀，但拿出枪的那一刻还是害怕。

　　他用枪口对准自己，就像他在学校里从同学那里借来的漫画里看到的那样，把枪口对准太阳穴，就像个英勇就义的英雄。

　　他想，我如此与众不同，那上天一定是想让我成为英雄。

　　至少现在，他要成为小狗的英雄。

　　路舟扣下了扳机，枪口贯穿大脑的触感那么真实，他惨叫一声站了起来，浑身都在发抖。课堂上老师停下了板书的笔，老师以为他身体出了问题，关切的询问他是否身体不适。

　　路舟只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只说自己想要请假。

　　老师应允了，路舟便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但他却亲眼见到他的小狗被他父亲拧断了脖子，像是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路舟第一次感受到憎恨是什么感觉，他愤怒的质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它做错了什么？”

　　而他的父亲却置若罔闻，指着路舟的鼻子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在对谁说话？！你为了一只狗就对你父亲这个态度？”

　　“你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时候吗？居然还有心思养这些畜生！不务正业，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路舟被骂的不知所措，他以为父亲不喜欢自己只是因为自己不够好，自己不够努力。是自己太让父亲失望，所以父亲才会从来都不给他好脸色。

　　天下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但路舟如今认识到了，会有的，这个男人让他出生的目的，只是为了多一个夺得家产的工具而已。

　　工具是不需要感情的，但路舟有。

　　于是他道：“小狗不是畜牲，你才是。”

　　他父亲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力气很大，路舟那时刚满七岁，在地上滚了三圈才捂着发懵的脑袋慢慢爬起来。

　　路舟想：得快点死掉，不然来不及救小狗了。

　　只是他还没完全站起身，便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他又在熟悉的禁闭室，他察觉到半边脸火辣辣的痛，鼻子下面一阵湿热。

　　路舟用手一摸，摸出一阵血色。他看着那鲜红的液体，在这寂静的夜里他感到一阵害怕，心底泛起一阵委屈。

　　他想哭，但是又忍住了。

　　直到那扇窗外又传来老人的声音，他依旧是叹气，心疼的从窗子那边看了看路舟肿起的半边脸。

　　老人说：“想哭就哭吧。”

　　路舟本来止住的泪意又猛的窜上来，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他不知道为什么亲生父亲会不爱他，他觉得这个家好像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路舟向老人要刀，老人吓了一跳，问他为什么？

　　路舟就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异能跟他说了，谁知老人只是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道。

　　“小舟，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来不及了。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意味着路舟救不了小狗了，那条原本鲜活的小生命，永远离开了他。

　　路舟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老人的帮助下才逐渐恢复，只是他也很难再无忧无虑的笑了。

　　他总是想，如果我没有养它，或许它现在依旧活的好好的。是我连累的它啊。

　　路舟跟老人倾诉过，老人只是怜爱的抚摸着他的脑袋道：“不是你的错啊，小舟。不要责怪自己。”

　　而对于路舟的异能，老人更是不赞同，他道：“死是一件非常非常严重的事情。不管小舟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不赞同你这么做。如果我知道我的生命是你经历一次又一次死亡换回来的，那我一定会连活着都感觉到痛苦。”

　　路舟没有回答，直到老人被他害死的那天。

　　无能的父亲总是会用各种方式体现自己对孩子的绝对控制，在路舟与他对抗的次数越来越多之后，这个男人开始思考，是什么让路舟有了独立的灵魂。

　　片刻后他心中有了答案，老人家中失火的消息在上课的时候就传进了路舟的耳朵里。

　　路舟沉默着回到家，他看见那个男人面上的笑意，问道：“是你做的吗？父亲。”

　　男人状似疑惑不解，面上的笑意却带着森森寒意，他回应道：“说什么呢？小孩子惯会任性。”

　　路舟再一次动用了异能，这一次他没有跟父亲吵架，抿着唇忍下父亲的责骂，逼着自己给自己戴上枷锁。

　　人类最大的自由，便是拥有拒绝的权利。

　　路舟放弃了这项权利，也放弃了自由。

　　但老人还是死了，在外出的路上出了意外，被酒驾的司机撞死了。

　　路舟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放弃了自由，为什么还是没能挽留住他唯一想要留住的人。

　　这就是…命运吗？

　　在年幼的路舟心里，第一次出现了这个概念。

　　但每当他以为自己就要成功的时候。现实就会把他拉下深渊，最后他也只能看着想要拯救的人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到了最后，甚至他自己都在问自己，值得吗？

　　又一次回溯，这次路舟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坐在老人身边，老人看了他许久，然后摸着他的头，眼泪从老人布满皱着的脸颊上掉下来，他说：“放弃吧，孩子。”

　　路舟紧抿着唇，他道：“我知道了。”

　　而如今面对织田作之助的死亡，路舟也依然没学会面对。

　　路舟自己不记得那一天他到底回溯了多少次，只记得在他向森鸥外质问的时候，窗外的月亮那么明亮，好像世界的探照灯。

　　森先生办公室的百叶窗却遮住了那月光，只能从缝隙里才能透出那么零星的一二缕过来，刚好照在站在森身前的路舟身上。

　　他的神情一片肃穆，隐隐带着几分悲戚和祈求，他道：“一定要是织田吗？”

　　森先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近乎感叹道：“小舟。你有时候展露出来的冰山一角，经常让我都觉得有些可怕呢…”

　　路舟只是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看起来阴沉沉的。

　　森十指交叉垫在下巴下，手肘自然的撑在桌上，他似笑非笑道：“如果你能够帮助Mafia拿到想要的东西，那么我作为首领，自然也舍不得失去织田这样一个部下。”

　　路舟沉默了，不等他再说什么，森又道：“好了，小孩子的撒娇就到此为止了。路舟，你应该还有事要做吧。”

　　路舟没说话，他知道这是首领最后的让步了。

　　路舟躬身对他行礼后离开了这黑暗的房间。他确实还有事情要做，不能让织田就这么死了。

　　——他想看到织田写出的小说，咖喱店孩子们也需要织田。

　　织田和他说过：“未来我要写小说，然后买一栋房子，和孩子们一起住进去，你和太宰可以经常来玩。”

　　只是想到这样的人会变成Mafia的一张纸，路舟不能接受这一点。

　　路舟也试过向太宰治求助，但最后的结果却让路舟同时失去了两位友人。

　　为什么！如果命运早就已经定了下来，为什么要给我选择？！为什么要让我以为我可以改变！

　　路舟回到了最开始的节点，织田作之助安静的躺在地上，夕阳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当他又一次举起枪的时候，太宰治转身踢飞了那把枪。

　　太宰治低着头，额前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神色，太宰治道：“够了。”

　　路舟不明所以，抬头看过去，转身想捡起枪。太宰治紧接着走过来狠狠揍了路舟一拳，那一拳照着脸打过去，一点也没有留手。

　　太宰治语气阴冷道：“我说够了，你听不懂吗？”

　　路舟明白了，异能对太宰治无效。这么多次回溯，太宰治一直陪着他一起。

　　截止到这一次，路舟一共回溯了三千七百八十一次。

　　太宰治也亲眼看了路舟和织田作死了三千多次，他比常人更聪慧敏感的心早就察觉到了有他们不可抵抗力的力量，在阻止他们成功救下织田作。

　　只有路舟还不愿意面对现实，路舟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那么多次的死亡他没有哭，此时他却红着眼眶恳求道。

　　“再让我试一次吧，太宰先生，或许这一次会成功呢？”

　　太宰治没说话，只是走上前用手掐住路舟的脖子，眼神里净是让人胆寒的黑暗，他道：“那么想死的话不如让我亲手成全你。”

　　路舟被太宰治打晕了过去。

　　太宰治背起晕倒的路舟，眼神里的晦暗和阴沉几乎要将整个世界淹没。

　　他会找出那个罪魁祸首的，太宰治从来都不相信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