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司青子

8、躲避

　　第二天叶莛霜就去上学了。
　　昨天输了液后身体好多了，只不过今天放学后还要再去医院一次。

　　站在校门口，叶莛霜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进去。
　　她害怕再被人突然拖到哪里去。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暮。

　　一路提防着走进教室，坐在座位上的那一刻，叶莛霜才松了口气。
　　她今天来的挺早的。
　　这会班里还没有什么人，林暮也还没来。

　　她扒拉着桌子上发的卷子。
　　一天没来，就布置了这么多作业。
　　叶莛霜正心里吐槽着呢，感到旁边来了一个人。以为是林暮，她把凳子往前挪了挪，好让他进去。

　　好半天没动静，叶莛霜这才抬起头来。
　　不是林暮。
　　是乔心玉。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莛霜，对不起，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乔心玉歉意地对叶莛霜说。
　　叶莛霜摇摇头:“没事，能理解。”
　　乔心玉讪讪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确实能理解。
　　两人的关系没好到可以舍己救人的程度。
　　而且，叶莛霜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资格指责乔心玉的。
　　她也是一个胆小鬼。

　　她昨天晚上想了很久后，还是加上了陈逸轩的好友，向他表示会和林暮保持距离。
　　她知道自己很懦弱，很可耻。
　　但是，她不想冒险，只想平平安安地度过在这个学校的日子。

　　没多久林暮就来了。
　　看到叶莛霜早早地就来了，林暮很惊讶。
　　“你今天来这么早啊。”
　　叶莛霜点了点头，没说话。
　　甚至都没看一眼林暮。

　　“你身体还好吗？这么快就来学校了。”林暮问。
　　“没什么大事。不想落下功课就来了。”

　　“落下也没事。你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
　　“不用了。”叶莛霜淡淡地回答。

　　随后便陷入沉默。
　　林暮不知道怎么聊下去。
　　他不擅长人际交往。

　　想了想，他又试探着、小心地开口问:“你那天放学，发生了什么吗？”
　　叶莛霜动作一顿，表情有一瞬间僵硬。
　　扭头对林暮不客气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林暮被这反应弄得不知所措:“我只是，想关心你一下。”
　　“你离我远点就是最好的关心。”
　　说完，叶莛霜就自顾自的翻开书看了起来，她不敢看林暮现在的表情。

　　林暮怔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
　　落寞地低下头。
　　他买的牛奶糖好像没有送出去的立场了。
　　把凳子往离叶莛霜远的方向移了移。

　　落在叶莛霜眼里，就是一副可怜巴巴、受了委屈的模样。
　　叶莛霜也不想这样，但她更不想惹火上身。

　　反正，她现在和林暮的关系也就是同学关系。
　　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莛霜安慰着自己。

　　于是，接来下的日子，叶莛霜便开始躲着林暮了——

　　林暮说:“我们一会一起去背单词吧。”
　　叶莛霜就回:“还是各背各的吧。我一会自己默写。”

　　林暮问:“我一会要去商店那边，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买的吗？”
　　叶莛霜只是摇摇头。

　　林暮又问:“你心情不好吗？”
　　叶莛霜依旧摇头。

　　林暮:“需要我帮你接热水吗？”
　　叶莛霜说:“不用了，谢谢。”
　　语气礼貌又疏远。

　　接连几次碰壁后，林暮终于意识到叶莛霜这是真的要和自己保持距离了。
　　明明之前对自己很好，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林暮有些难过。
　　他想挽救一下这不好容易有的一份温情。
　　可是好像没什么用。

　　虽然乔心玉那天“见死不救”，但叶莛霜最近还是和她来往比较密切。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打不过就加入。
　　这么多人都不去逞这个强，自己只是做了一件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而已……没什么好愧疚的。

　　赵磊也来找她，安慰她，说她的选择是对的，没有错，不用自责。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自己过得开心吗？别人的情绪不需要她照顾。

　　别人对林暮的欺负，叶莛霜视而不见。
　　不再像以前那样帮他。
　　林暮又成了全班格格不入的那个存在。
　　叶莛霜却愈发融入这个集体。

　　她也听说了很多关于林暮的事情。
　　小时候家庭不和，经常被打，父母离婚后跟着母亲。
　　家庭贫困，衣服一穿能穿好几年。
　　经常打工，曾捡废品挣钱。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有种无力感。

　　有时候林暮去捡地上自己的本子时，余光会看一眼叶莛霜，然后又垂下眼。
　　叶莛霜觉得自己备受折磨。
　　自我保护和伦理道德两种观念不断撕扯着她。

　　-

　　叶莛寒明显感觉到自己妹妹最近憔悴了许多，心事重重的，可问她，对方又说没事。
　　“你这一天天，愁眉苦脸的。本来就不好看，这下更难看了。”
　　叶莛霜没心思理他，自顾自的回房间。

　　“诶——”叶莛寒扯住叶莛霜的胳膊，“走，我请你出去去吃烧烤，你不是特别喜欢吃烧烤吗。美食可以治愈一切不开心！”
　　“谁说我不开心了。”

　　“那行，你就当我不开心，陪我出去吃。”
　　叶莛霜看着叶莛寒，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不开心的样子。

　　叶莛寒见她还没反应，搬出父母威胁道:“你不去，我就和爸妈说，你最近状态很不好，让他们赶紧放下工作回来看看你。”
　　“行行行，出去吃烧烤。”
　　叶莛霜无奈，跟着他出去了。

　　可能是为了散心，叶莛寒拉着她，走着去的。一路上，他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像是逗她开心，又像是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别一脸愁容。
　　叶莛霜虽然心里嫌弃，表情却不自觉放松了些。

　　他们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店。之前没有在这吃过。
　　“林暮？”
　　叶莛霜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林暮。

　　林暮在那给其他客人上食物，收拾餐桌。
　　应该是在做兼职。

　　听到有人叫自己，林暮扭头，看到了叶莛霜。
　　他很意外，也很惊喜，走了过来。
　　叶莛霜喊完人后，才意识到两人现在尴尬的关系，不自在地别开头。

　　“怎么，你们两个认识？”叶莛寒看到他俩这幅样子，饶有兴趣地问。
　　叶莛霜没回答。
　　“我们是同学，一个班的。”林暮顿了顿说，“还是同桌。”

　　“同学啊。你是在这工作吗？”叶莛寒转头问林暮。
　　林暮点点头:“我在这里做兼职。”

　　叶莛寒啧啧地对叶莛霜说:“厉害啊！看看你，人家这么上进，你和他做同桌也不学学。”
　　叶莛霜不服:“你比我大几岁也没见你多上进！”
　　“你也知道我比你大啊，我是你哥，你尊敬我一点！”叶莛寒呛回去。

　　这个店的烧烤可以选择店家烤，也可以提供工具让顾客自己烤。
　　情侣约会、朋友聚餐，选择自己烤着吃会更有互动感。
　　不过叶莛寒和叶莛霜两个人都懒，不想自己烤着吃，觉得麻烦。

　　叶莛霜没心情点单。
　　叶莛寒一个人在那里，把土豆片，牛肉串，烤翅，烤鱼什么的都点了一遍。
　　是林暮给他们端来的食物。

　　“你要不要一起吃啊？”叶莛寒热情地邀请林暮。
　　林暮礼貌拒绝:“不用了，谢谢。我还要去后厨帮忙。”

　　林暮把盛着食物的盘子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低着头玩手机的叶莛霜。
　　失落地离开了。

　　“你怎么回事啊。”叶莛寒把手机从叶莛霜手里抽出来。
　　“怎么了。”

　　“你同学你也不打个招呼，这么冷淡。”
　　叶莛霜沉默着，拿起一个肉串塞进嘴里。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叶莛寒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开始吃了起来，“你们俩……不会有什么事吧？”
　　“说什么呢。”叶莛霜翻了一个白眼。

　　“我就看你俩之间的气氛不对劲。你俩该不会有情况吧！”叶莛寒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叶莛霜:“……”

　　“吃你的烧烤吧。”
　　吃着东西话还这么多。

　　叶莛霜往林暮那边看了眼，这会店里生意还挺好，他在那里走来走去，忙前忙后。
　　看起来很熟练。

　　她想起了叶莛寒刚刚说的话。
　　这么小就出来兼职，还没有耽误学习。
　　挺厉害的。
　　也挺心酸的。

　　叶莛霜在家，爸妈虽然忙，不能经常陪她，但该有的关爱从来不会少。自己家庭也算小康，不会为钱发愁。
　　叶莛霜难以想象自己如果是林暮这种家庭情况，会怎么处理。
　　可能会疯吧。

　　林暮在那忙碌着，眼神却时不时看向叶莛霜。
　　林暮也感觉自己挺没出息的。
　　他和叶莛霜也没认识多久，给自己了一点好处，就这么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