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植物化后我光芒万丈》楼白皮间

2、第 2 章

　　马车抵达目的地，诊所周围聚了些人，叽叽喳喳地正讨论着什么。
　　“难道真的有神？”
　　“我亲眼所见，之前的异常像极了书里提到的神光普照。”
　　“的确可能，中州那边的人都过来了，那些人最信这些了。”

　　池炽听着声音，对这个世界熟悉了几分。
　　东州地处偏远，人口其实不算密集，但一旦出了什么事，聚起来的人也不会少，不过所幸这个世界消息的传递并不算灵通，因此这条街也还没被堵个水泄不通。
　　而关于中州，其实原身并没有多少这方面的记忆，唯一的印象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口口相传，但这种印象既没有考据，也不一定完全真实，毕竟在这个年代，州与州之间的人口流动是很少的。

　　“听说中州那边爆发了传染病，有没有可能是传到这边来了？”
　　一道声音突兀地冒出，随后一刹那空气仿佛变得滞缓。

　　“刚刚是谁在说话，消息可靠吗？”
　　“怎么不早说，大家都散开一点！”
　　人们想往之前说话的方向寻找，却没有人再回应。

　　“什么时候的事？报纸上怎么没有？”
　　“消息是假的吧？”
　　“站出来，让大家看看谁在说话，别躲在暗处！”

　　池炽下了车，走得不紧不慢，他想尽可能快地了解这个世界。

　　“快看，他回来了！”
　　人群一下散开，空出一条道路，尽管消息可能是假的，但人们的身体还是诉说着诚实，一切如同荒谬的戏剧般井井有条。

　　池炽行走路线不变，他的靴子锃亮，在静谧中踩出有节奏的声响，他脚步轻快，用略带好奇的眼神迎接各式各样的目光，然后在众人沉默的注视中进入诊所，人群中有好奇的，也有担心的，不过还没有人敢真的进去问个所以然。

　　诊所内乱成一团，壁炉内的火焰已经熄灭，浓浓的墨香混合着一股怪异的气味久久不曾散去。

　　池炽走到最里面，将窗户打开，房间内的布局和记忆中的模糊画面没有什么差别，唯一显眼的是窗台上的碎屑，和玻璃周遭的洁净有些不搭，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池炽按耐下脑海里的复杂思绪，将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等到气味散开，又将窗户上了锁，然后从后门离开。

　　外面，天已经快要暗下来，凛冽的风刮得算不上温柔，池炽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带着伪装的漠然，穿过布石小镇的街道，在闪亮的光影中，家家灯火通明，结满霜花的玻璃窗折射出煤气灯光的柔和，玫瑰色的粉扑在琳琅满目的陈设间欢欣鼓舞。

　　走了很久，转角处聚了些年轻人。
　　“明天就是技师考试了，传染病会是真的吗？”
　　“实在担心传染病的话，不如相约下次再考？”
　　对于东州的人来说，技师考试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能够跨阶层的途径，也正是因为考试没有十分严格的年龄限制，每年的考试人数源源不断上升，考试也变得越发艰难。

　　不过此时，对话突然暂停，因为他们看到了不远处的池炽。
　　池炽行进速度不变，穿过这片街区便回到了住处，所幸和诊所离得不远，记忆也没出大差错。

　　屋内，他将煤油灯点燃，像是梦境中出现过的房间，红木桌椅的残影在昏暗中摇曳，铁皮闹钟的滴答声回响在空旷的静谧中。

　　“吱呀。”
　　椅子的拖拽声打破了屋内的某种平衡，池炽被桌上的一页纸吸引了注意力，它看上去被保护得很好，页面光滑平整。
　　那是一张技师准考证书，上面显示着考试时间、地点以及考生信息。

　　原身残留下来的记忆并不完整，只有对这个世界最本能的反应和与人相处时最基础的沟通能力，而关于考试……池炽暂时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一阵突兀的疼痛袭来，像被巨力撞击到铁皮车厢上，只剩下天旋地转的晕眩，他仿佛在时间尽头被黑暗撕扯。

　　疼痛走时悄无声息，但留下的印记会刻进灵魂，池炽颤栗着抬起左手，手腕处有块鲜红的火焰印记，生动得像是在皮肤上跳跃起舞，他凝神观察，始终没有再出现异常的疼痛。
　　他心有余悸地抬起另一只手，而在手与手腕相触碰的刹那，原本就鲜活明亮的印记颜色更深，舞动着仿佛恶魔苏醒的前奏。

　　就在几息之间，光亮绽放将池炽整个人笼罩，那一刻，他感觉是真的光焰在面前跳跃，而透过那些光焰他隐约能读到一段情绪，一段强烈而炽热的情绪，灼烤着世间一切，聚合成令人惊恐的蒸腾。
　　“烧吧。”
　　“烧吧！”
　　“烧吧！”
　　……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惊心动魄后，光亮逐渐变暗，随后消失，只剩印记仍若隐若现地浮动着，池炽用手将脸颊上的冰凉抹去，在巨大的情绪冲击下，泪腺没有受到有效控制，但他觉得有些诧异的是，眼泪竟然没有蒸发掉，不过随后他意识到一件更重要的事，这具身体，好像有些不一般，而这个世界，好像也并不安全。
　　抛开纷杂的思绪，再次将视线移至手腕处，刚才的情绪太过浓烈，甚至让他认为那种情绪就该是他本有的，毕竟，那种情绪也是他上一世的完美诠释，从成为赛车手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就已经在燃烧，唯一不同的是，那种感觉令他有些窒息，仿佛可以将人的感觉放大无数倍。

　　“滴答滴。”
　　铁皮时钟俏皮的机械声在恰如其分的时间响起，强烈的情绪化为非人般的低声细语，又从墙角的缝隙中逃逸，在黑暗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