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满天云》许维夏

56、沧海浮天

　　第二天流川请了一天假，教练没说什么就同意了，流川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如果哪天请假不去训练，教练不需要理由都会同意，因为大家有个共识，如果流川枫不去训练，那一定是真的有事。
　　他们在床上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上午，其实这一晚上两个人也没怎么睡，做一回睡一会儿，再做一回再睡一会儿，幸亏仙道一下飞机就买了套，流川早上五点的时候醒过来，躺在仙道怀里，眼睛直愣愣地往地板上看。
　　一个两个三个……
　　好家伙，流川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和仙道点了个赞。
　　年轻真好。

　　他醒了，仙道睡得浅，一会儿也醒了，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给流川按摩后腰，热乎乎的掌心贴着，仙道按摩的力度刚刚好，流川舒服地打了个嗝儿。
　　“你别说，NBA训练得真好，太专业的我不一定懂，但柔韧度的提升我反正是看出来了。”仙道吻他侧脸，真诚夸赞。
　　流川真想给他一拳，但很快还有下半句。
　　“昨天最后那次感觉如何？”仙道的嘴巴紧紧贴在他的耳朵上，慢慢地把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砸进他的耳道，用一贯的温柔，却无比的羞耻，“只靠后面就到了，你知道自己爽得浑身发抖了多久吗？”
　　流川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烧红了，但想这样就让他怂是不可能的，他咯嘣咯嘣地咬着牙，转过头去吻上那张嘴：“确实爽得不得了，所以请你，现在，马上，再给我来一回。”

　　等两个人彻底从床上起来跑去看房子已经到下午了，因为之前就在邮件里联系过，攻略也做得很完备，效率就比较高。之所以选这里，也是早在Google map查过，周边一片绿，比较安全。
　　不过仙道怕自己太急会被坐地起价，就和agent掰头了一阵子，询问清楚了一些问题，比如是否提供24小时的fromt desk服务，物业维修情况，周围监控的覆盖面，离警局多远，警察的响应速度，有没有私人保安之类的，看房的时候还特别观察了临街的窗户上有没有写neighborhood watch。
　　芝加哥的本地男人大多都是公牛球迷，agent在接待的时候和房东提到，租客是一位公牛的球员，于是见面的时候房东特意过来看他，立马找他要了签名。再加上流川的信用分很高，仙道说试住一段时间之后就可以长租，所以房东也给了一些优惠。
　　在美国，签字是非常谨慎的事情，所以等到仙道一条一条看完那本书一样的lease准备让流川签字时，天都快黑了，流川早就靠在旁边的沙发上呼呼睡着了。
　　签完合同，跟房东约好三天后过来拿钥匙办理入住，仙道就拎着再次昏昏入睡的流川回了公寓。

　　流川想念他的手艺，但天已经晚了，两个人不敢再往远处跑，就在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一些食材。仙道简单做了几道菜，但流川就已经吃得很开心，吃几口就抬起眼睛望着仙道，表达自己的好心情。
　　吃完饭，仙道赶作业，流川乖乖去刷碗。刷着刷着他忽然意识到，这好像是自己搬进来以后第一次开火。
　　他收拾完厨房，擦干净手走出去，客厅里是爱人专心敲键盘的声音，昏暗的灯光下，那个人却依然耀眼。
　　也许是白人眼眸比较浅不喜欢太亮的缘故，流川总觉得不管在北卡还是孟菲斯或者芝加哥，他呆过的地方租过的房子，里面的灯光总是过分阴暗，让他觉得不舒服。但如今在这个阴沉沉的城市里昏暗的小公寓中，他却找回了彼时和仙道在日本的房子里温暖明亮的感觉。
　　他终于明白，原来家并非指一个地方，家从来都是指的那个人。
　　有仙道在的地方，就可以称为家。

　　他说：“我们以后的家要有很亮很亮的灯，你的设计间里要有我的椅子。”
　　他看到仙道头也不抬地继续敲键盘，但很温柔地回应他：“会给你准备一张小型沙发床，就放在我的工作桌旁边，想看我工作就坐着看，困了就躺下睡觉。”
　　流川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昨天到今天两个人已经搞了好多回，所以这次他乖乖地看仙道写作业，那篇影评已经写完了，这次不是文字了，是一个设计图一样的界面，图上面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造型。
　　“像积木块。”流川指着图中央的长方体和正方体说。
　　仙道就腾出手来摸摸他的脸：“想听吗，想听就给你讲讲，很有意思的一个设计。”
　　“想听，”他说，“看上去有意思。”
　　“这是老师今年新接的住宅项目，非常有特点，是要在一个很小的用地上去实现一个很丰富的使用空间。这个用地有多小呢，是边长4750毫米的正方形，清水混凝土的划分尺寸为1800X900毫米，之所以这样设定是参考了榻榻米的模数。
　　“住宅一共有四层，下层都是居住活动的最小尺度，但顶层是建筑的闪光点，因为安藤先生把顶层做了放大，为了还原4750，从净宽800加多了900，净高从下层的2100到了4500，所以就是你看到的这个图上的样子了。
　　“最高层用做了客厅，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卧室，这个客厅就是这座建筑的点睛，采用了从上到下的整面望海玻璃窗，望出去就是美丽的海景。这个望海玻璃窗的设计方案，最初可是我的提议呢。
　　“枫，我考你一个问题，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设计呢？”

　　流川盯着电脑上的设计图，看上去就是一个长方体上叠着正方体。
　　“好抽象。”他点评。
　　仙道点点头，对他说：“所以现在你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正站在这座房子的客厅里，你慢慢走到这扇落地窗前，然后望出去……试试看，在脑海中想象那个场景……”
　　流川就闭上眼睛，他在脑海里想象，自己现在在一个很高的房间里，透过那扇落地窗往外望，外面是一片蔚蓝的大海……他好像回忆起了年少时和仙道常常散步的湘南海岸，故乡的风景一下子就落进了心里。

　　直到仙道吻了他的嘴唇，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他望着爱人，好像突然明白了这样设计的用意。
　　他说：“从这个落地窗望出去，外面的大海，外面的空间，好像也是这座房子的一部分，就会显得空间很大很大。”
　　仙道笑了，他再次吻上流川的嘴唇，又把他抱进了怀里。
　　“我从认识枫的那一天起，就觉得你是一个聪明的小孩，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这么觉得，枫是最聪明的。
　　“就是像你说的这样，透过这扇望海落地窗往外望，当你看到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时，你拥有的空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辽阔到无限了。
　　“只有体验过极小的空间，才能领悟到极大的世界，小中见大，以微知著，一叶菩提，一木浮生。
　　“能困住一个人的，永远不是空间的大小，是心的宽度。
　　“这就是我这个设想的来源，我想送给这座房子主人的，是灿烂星河，是万顷碧波。”

　　流川静静地听着仙道的讲述，拼命望进他的眼睛，这一刻他仿佛在仙道的眼中也看到了一片海。
　　“你真是个天生的建筑师。”
　　他伸手盖住爱人的眼睛，然后深深地吻了上去。
　　一刹那，海水退潮而去，心中波涛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