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eborn——未来重启》结庐素然

16、蓝色风信子1

　　郭予怀急匆匆跑回据点找到辛京弦。

　　“怎么都不提早跟我说一声？”他有些懊恼。

　　辛京弦不紧不慢地给他倒水，试图让自己的下属冷静下来：“我这不也是才收到上面的指令嘛。没事的，这不是什么很大的任务。而且C城那边的同事都说他已经走出来啦。”

　　“上次没跟我讲关于他的事情，现在我可以知道了吧。”郭予怀把一整杯水直接灌完。他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过分，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许歉意。

　　“当然当然。”辛京弦见郭予怀好像缓过来了，也开始给他讲起这几年里，C城的同事观察到的年思华的状态。

　　刚得知自己被市二中录取的时候，年思华特意去了伊乔家。他知道伊乔肯定再也不会出现了，去那儿只是为了看一眼曾经有过欢笑的地方。

　　没被打理过的花园看起来有些荒凉。他听说伊寒泉现在回了本家，也还在正常经营生态园。就是很少会出现在公众场合。年思华自知自己无法联系上伊家的人，而现在岑雨诗也再没有和他有联络。他也只能独自一人偶尔去生态园逛一逛，沿着当时伊乔带他走的那条路，经过相思树荫，来到种着葱兰的花园，躺在草地上，看着几道飞机云划过的蓝天。

　　上了高中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过和伊家相关的地方了。有时候会在追星的同学那里听到星蓝传媒的新闻，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从一开始就和伊家的任何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在新的环境里，他也交到了很好的朋友，他的高中生活非常充实和快乐。就像是把初中三年遗失的、本该拥有的校园生活一次性在高中补了回来。

　　高考结束之后，年思华和家人去省外旅游了一圈，还回了一趟老家。再回到C市的时候已经收到了N大的录取通知书。

　　上学之前的一整个暑假，年思华除了和朋友去玩，就是去家人旅行，再也没有接近过和伊乔相关的任何事物。可能也是那个时候，他觉得身后注视着的目光逐渐远离，直至再也感受不到。

　　上学第一天，他拖着行李箱走进宿舍的一刻，看到了季海月。

　　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有些熟悉。他想了想，可能是错觉吧。

　　第一个看见他的男生，看起来就是一个非常外向的人。不过那个男生正准备和他打招呼的时候，表情突然变得非常复杂，搞得年思华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也没在意，想着新室友可能一时间错把他当作是自己认识的人了。

　　后来几个人在宿舍自我介绍，年思华才知道，刚跟他打招呼的男生叫任天，和他一个专业的；另一个原本在和任天聊天的男生是他的另一个室友陆封，也是同专业的。而那个他看起来有些熟悉感的男生，叫季海月，是任天的朋友，是生科院的园林专业的新生。

　　他也是学园林的呀……年思华思索着。真的好巧。

　　还有一个室友一直没来寝室。郭予怀猜测他可能是本地人，可能开学才来。到了晚饭时间，四个人也没等到最后一个室友到来，就一起去校门口的小吃街吃晚饭。

　　X城靠海，当地人饮食普遍比较清淡。来自无辣不欢的S城原住民陆封盯着桌子面前那碗清汤馄饨面，有些面露难色。

　　郭予怀和季海月知道陆封不喜欢清汤寡水的东西。他们特意让老板娘准备了一瓶辣椒酱。

　　郭予怀把辣椒酱往陆封面前推了推：“你说你是S城的，那里肯定吃得很辣。这儿没什么太辣的东西，拿这个凑合凑合吧。”

　　陆封看着眼前的辣椒酱，哭笑不得：“谢谢。”

　　家住在最南边的年思华倒没什么不适应的。他也点了一碗清汤馄饨面，看起来味道还不错。还好X城不吃辣。他瞥到陆封勉为其难地把辣椒酱疯狂往碗里倒，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给你，洗好了的。”正准备把手里刚掰开的一次性筷子擦擦，一双筷子送到了他面前。年思华吃惊，抬起头来，递给他筷子的人是季海月。

　　坐在季海月旁边的郭予怀都愣了。只有和辣椒酱做朋友的陆封还在尝面够不够辣而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啊……”年思华有些尴尬。他怎么会这么积极？自己什么时候说过用筷子之前还会把两根筷子摩擦几下才吃的？

　　转到季海月这边。此刻他也觉得很迷茫，当他看到年思华刚掰开筷子的那一刻，脑子里面浮现出他下一秒定会摩擦筷子，把筷子上的竹屑擦掉才用它吃饭的场景。

　　然后手就不自觉地帮他做好了这一切。

　　“谢谢。”新同学的东西不接感觉有些不礼貌。年思华还是接过了筷子。

　　“……不用谢。”季海月开始思考自己这么奇怪的原因。

　　“所以，被迫清除记忆且停用了一段时间的大脑会不会有记忆，这个事情，”辛京弦听郭予怀讲完今晚所见所闻，想了一会，“我也说不清楚。这个得问下雨诗。”

　　没多久，岑雨诗也加入了聊天。

　　“这个嘛。”她听完全程，好像也有些搞不懂，“乔是我设计的第一个突破科技难点的AI，很多东西我也没有完全搞清楚。但是根据我以往对AI的研究来看，没有任何记忆的AI大脑在重启之后，理论上并不会恢复清除之前的记忆，就像是恢复出厂的电脑一样。”

　　“但是，”她又强调，“乔毕竟有过一些特殊的经历，我们是已经对他进行了恢复出厂设置，至于他自己有没有给自己的大脑安装过什么，我们是没有发现的。”

　　话音落下，三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现在知道，季海月是完全没有自己以前的记忆的，”郭予怀发言，“因为他现在用的不是自己原来的大脑。但是他今天的行为，结合年思华那种非常惊讶的表情来看，确实像是乔的记忆没有完全清空。”

　　“如果是这样的话，季海月的行为，我们得多多观察。”辛京弦提出建议，“我们可以不用太过于限制他俩见面说话，这样我们就能够发现季海月现在的大脑里究竟还有没有以前乔留下的残存记忆了。”

　　岑雨诗表示同意。

　　“如果还残存呢？”郭予怀问道。

　　“废话，当然是清空啊。”辛京弦毫不犹豫。她可不想再因为这种事情让一整个团队跟着遭殃了。

　　岑雨诗想说什么，但听到辛京弦这么斩钉截铁的话，最终还是忍着没出声。

　　开学之后没多久，学校就要开始进行新生军训。生活在22世纪的郭予怀并没有军训的经验。早在S城做任务的时候，他就听说21世纪的学生从高中开始——有些从初中开始，就要强制进行军训。那时候他和季海月因为有季宇的关系，没被学校安排军训，逃过一劫，现在到了大学，他似乎逃不掉了。

　　两个多星期啊……望着窗外万里无云的蓝天，腕线上显示的室外32摄氏度，他内心哀嚎。

　　他又想到现在自己是身负任务才来的这，那个吴嘉音现在好像就在学校里面。要是季海月也一起军训，那他们还有谁能跟着这个任务啊。

　　X城本来是南子玑带着调研三组的人执行任务的地方，现在因为人手不足，才让他们调研二组的部分人来这。

　　“这个啊，”季海月听说郭予怀的心事，直接让他放心，“时空管理局给我开了一张医院证明，我不用参加军训。”

　　这个消息让郭予怀眼前一亮又一黑。

　　“那为啥我没有啊？”

　　季海月摆摆手：“是弦姐特意安排的，首先你自己有任务，其次是如果我和你一起不军训的话，会有人怀疑的。”

　　“谁会怀疑啊。”郭予怀知道这样的安排非常故意，“难不成是那个冯如世？”

　　“不知道，”季海月诚实地回答，“也有可能是陆封。毕竟他已经没有关于我们的任何记忆了，现在能少一个人怀疑就少一个。”

　　整一段军训时期，N大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在郭予怀并不刻意的努力下，年思华没有和季海月见过一次面，自然也控制了很多事情发生，让本来被军训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自己稍微能缓一口气。

　　在季海月那边，他利用自己不用军训、可以用上厕所和打水的借口偷偷跑到院楼，观察吴嘉音的行径。事实证明，吴嘉音确实不容易找到。她经常是早上打一大杯水就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待就是一整天。中间偶尔会出来吃饭，或者是重新打一大杯水。

　　季海月这几天也就是观察吴嘉音的行踪，晚上不好跟，只能看白天的行动。

　　听完他的汇报，郭予怀称赞她不愧是客座教授，不用上课就是这么任性。

　　辛京弦说道：“我感觉她应该是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的。”

　　“怎么说？”南子玑问她。

　　“直觉。”辛京弦的回答言简意赅。

　　南子玑有点无语。

　　“我倒是觉得弦姐的直觉不会有太大出入。”季海月说道，“我们学校有其他客座教授，但她的行为是最独特的……”

　　话还没说完，郭予怀突然下线了。

　　“出什么事了吗？”南子玑皱眉。

　　年思华出门拿脏掉的鞋子回去洗，一开门就正正对上正在门外开会的郭予怀。

　　“哇呀……！”郭予怀立马下线腕带上的语音聊天，把屏幕关掉。“你你你，你吓死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感觉室友被吓的不浅，年思华赶紧道歉，“我只是出来拿鞋子回去洗。”

　　他看到了郭予怀手上的腕带发光。

　　“你带了个发光手环？”他很好奇。

　　“呃，啊。”郭予怀还没缓过来，好在他反应够快，直接把腕带调成电筒模式，直接给年思华看，“是啊，明天不是搞那个军训结业晚会嘛，我就顺便买了个发光手环去加油打气，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