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尊大人在上！》细腰儿

74、妖王子离

　　青云贵为九重天之上的上神，情欲大动自不会像一般神仙一样波澜无惊。随着河中水波起伏的还有满天的星月奇象，白日里的云霞满天。天上的云雾奇景一直持续了七天七夜，又凡人描述，那天空美的仿佛仙境乍现，这么大的动静终是惊动了天帝。

　　天帝派人查探，得知是青云在人间与妖王动了情欲，大怒。一来神魔正在交战，派青云去结盟，竟给自己结了个仙侣；二来，青云乃天界独一无二的御风司云的神脉，天族与妖族有生育禁制，不能繁衍后代。

　　等天兵天将来捉青云时，青云也恰好恢复了神力，不用兵将费力，便自行动身与他们回天庭领罚。

　　神魔交战，天帝自不会让天界的大将被惩战力受损，本不欲与妖界结盟，却没想到子离亲自交上结盟书，愿与天界共退魔族。

　　魔族大战持续了数月，终于在天族、妖族齐心协力的讨伐下，节节败退，最终以夜笙断了魔尊重天的魔骨，关押在寂夜之地的伏魔阵告终。

　　大战结束，秋后算总账，天帝私底下唤来子离，“你跟青云隔着血脉限制，不能繁衍后代，而青云所司神职，又是独一脉……不过子离妖君不必担心，朕已打算抽除他的情丝，只是要跟妖君说声抱歉，青云他是在不能跟妖族结亲。”

　　子离看着天帝露出轻蔑一笑，这话说给她听，不过是要她主动退场罢了，拔情丝，亏这老儿想得出来，那根抽筋有什么区别？“听说情丝由情根而生，情根和元神共生，就怕天帝拔不干净啊！”

　　见好好劝说无用，天帝也不再掩饰心中的怒恨，“妖君怎么这么自信，拔了情丝，青云神君重新长出来的情丝还是为妖君而生？妖族惯会魅惑人心、吸魂摄魄，如果妖君不纠缠的话，想必青云神君很快就能放下。”

　　“喔？魅惑人心、吸魂摄魄，天帝有什么证据吗？”子离讥讽的看着上面那一尊冠冕堂皇的神。

　　“繁衍不了子嗣总是事实吧！”天帝桌子一拍，已经是没了耐心。

　　“这个我自有办法，是不是我打破妖神的血脉禁忌，天帝就会准允我们在一起？”

　　天帝刚想出口驳斥，后来想了想，妖族神族之间的血脉限制已经持续了几万年无人可破，她能有什么办法，便挤出那抹标准待客的笑来，“如果子离妖君当真能为青云做到如此，成为万万年来第一个打破妖神之间血脉禁忌的人，不但是我，就连世人都要歌颂子离妖君的丰功伟绩。”

　　“等着吧！”子离瞟了天帝一眼，样子都懒得装，直接挥袖而去。

　　天帝气的在心里大骂，妖族果然是妖族，一点礼节教养没有！

　　再听说子离的消息是三个月后，子离奄奄一息的回了妖殿养伤，听说是拨皮抽骨，用忘川河的喝水洗髓，天河水洗妖丹，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也没有打破血脉限制。

　　天帝听到来人所报消息，哈哈大笑，还没笑两声，青云带着一身煞气冲进了凌霄殿。

　　“你们口口声声说她是妖，‘妖者，魅惑人心、吸魂摄魄、危害三界’，这是流传在天族和人族的最大谣言。

　　别忘了，天地初开之时，咱们同属一脉，都是那个得机缘造化获得驾驭天地灵气秘密的精灵。后来内部产生分歧，才分成仙、妖两族。但是身为神界口中的恶妖，子离一、没有用妖法惑我心神；二、没有取我魂魄；三、她放下夙愿为了三界共退魔族。

　　非要说她有错，也是错在她是妖，天下三分，她不在我们的阵营，威胁了天界大统；
　　错在她没有生在胜者为王的天界，而是投胎到了妖界，妖为败方，被驱逐到蛮荒之地，恶灵遍野，血脉变异，以至于不能与神族繁衍后代、继承神职；
　　错在他们妖逍遥自在，没有诸多规矩束缚，没有那么多的铁律要守，便是没有道德边界、邪恶的种族！

　　这不仅让我想到，胜者就是正义的一方吗？我看未必！”青云仰头看着遥坐尊位的天帝，笑得轻蔑。

　　“你们自诩正义，天地赐我血肉，你们却要断我欲念、摄我情丝、只当我是一个司云布雨的傀儡，用来赢得人界供奉，旺神界灵气。

　　却忘了我即使天生神躯，也与人、妖一样，有心、有感情、有血脉，伤了会痛，痛了会哭。

　　人们的供奉赐我们无边寿命、至高法力，我还人间云雾风露；天界养我育我，我兢兢业业、为天而战。这还不够，还要我奉献所有，断情灭欲，专司其职！

　　你们口口声声为我好，却只用厚重的道德枷锁将我绑在那个位置，你们说她是妖，她却为了三界放下夙愿共退魔族、为了天界传承，剥皮抽骨再塑元神，不让我为难。如今魔族已退，换骨无门，便要拆散我们，逼死她！我不许，我不愿！”青云字字珠玑、句句咯血，眼睛里充满萧杀之气，哪怕天帝遥坐于九十九阶之上的帝王宝座，也被这眼神震慑的一哆嗦。

　　“这岂是你不许，你不愿就可以的事情？如果凡间没有了风云雨露，会天下大乱，凡界一乱，天界安有完卵？”天帝质问道。

　　“我竟不知，三界倾覆，皆在我一念之间，那天帝更要顺我心意，不然，我可不保证，哪天的风雨无常，淹了三界众生！”青云一气之下，说出来的话也失了慈悲善念，只顾与天帝逞一时意气。

　　“你，你，你是要造反！”天帝气急，“把他关入诛仙塔，受九九八十一道三昧真火试炼，给我好好炼炼他这一身钢筋铁骨、铁齿铜牙！”

　　这一日，天帝震怒，青云上神受八十一道真火试炼，后关入诛仙塔。诛仙塔，神仙入塔法力尽失，日日被妖鬼啃食。

　　子离旧时与青云在一起，恩爱甜蜜之时，曾用同心锁牵线二人元神，一方受苦受难，另一方马上就会知道。那日青云离开之后，久久没有消息，子离用同心锁探他安危，竟然感知不到他的元神，顿时心凉半截，青云怕是在天上出事了。

　　子离拖着一身伤赶到天庭，来到灵狱探望青云，“青云，不破不立，你就让我试试吧，这忘川之水当真有效，我觉得我的妖丹被涤荡的很干净，都开始有神性了，若能跳下那忘川……”

　　“不行！，不可以”青云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从古至今，神妖人，就没听说过谁跳下那忘川还有一息尚存的。不如，不如我投入妖族，与你一起隐没世间。”

　　“三界的人会恨死你的，身在天神，身处要职，大战刚过，就要隐退世间，还有很多欲孽没有清理干净呢，天庭还需要你。”子离笑着帮他整理额际的碎发，“不要说赌气的话了，我知道你舍不下天界。”

　　“我如何舍不得？”青云双目赤红，“你为三界舍下仇怨与天族并肩作战，可天帝却仍不愿成全我们的姻缘。恨我咒我，世人请便，我今天就是要叛了这天，与你到天涯海角处共度余生！”

　　青云挣脱束缚，与子离一起越狱而去。在去天涯海角的路上，青云看到大战给人间造成的惨状，这些都是敬仰他们、膜拜他们的凡民，也是他们的信仰方能成就天界源源不断的灵气。青云痛心不已，子离看出来了，与他在云上停下，回忆起在人间的过往来。“青云，还是让我试试吧。”

　　最终，子离还是带着青云折返回了天庭。二人一齐来到凌霄殿，子离说了自己的决定，她抿嘴笑着，看着天帝说道：“天地初开，掌握驾驭灵气秘密的精灵分为两派，一派雄心勃勃意在治天下，一派自由散漫意在田野。后来治天下成为赢者居天界，败者落妖界。

　　神族虽然占得灵气充沛之地，获得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也承担起了不可推卸的责任，守护三界成为他们世世代代的重任。

　　反而败者为寇的妖族，活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这也不负祖先初心。

　　如若真的凡间变成一片汪洋或者一片荒地，凡人不能活，天庭失了供奉没了灵气，天下倾覆，你我安在？所以这一跳，不是我子离要屈服于天帝，是我甘愿俯首于天界世代的责任和付出。

　　还望天帝看在本君退一步的份上，不要再为难我的夫君。”

　　说完这些话，子离看向青云，原本慷锵有力的言辞变得温柔如水“青云，你放心，我一定还会回来，我怎舍得留下你一人。”

　　拜别天帝，两人来到忘川河畔，过往的一幕幕在两人交织的眼神中走马观花的过了一遍。青云轻轻抚摸着怀中子离的头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是惯会装无辜的，谁能想到大杀四方的妖王，会长着这么一张无辜的脸呢？”

　　子离咯咯咯的笑起来，摸着手边蜿蜒在地上的一条大蛇，“我逗弄我的宠物，谁又让你把我当成玩水的小孩子呢？”

　　笑过之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黑色的忘川水如同星夜一样泛起了波光。

　　“忘川花要开了。”子离定定的看着岸边的枯木抽出了嫩芽。

　　“子离，我一定会找到你的。”青云手里握着自己的一根神脉，看着子离坚定的说道。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我会不会爱上别人？”子离浅浅一笑，弯成月牙的眼睛又无辜又俏皮。

　　知道是开玩笑的话，青云心里却不由得紧张起来。

　　子离抚平他紧皱的眉，“你说，我会变成怎样的女子呢？”

　　青云正待答时，岸边的曼珠沙华一朵接一朵次第绽放。

　　“到时间了，这么快，我们还有很多故事没有说完呢。”子离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等你来世找到我，如果我不记得你了，你就把我们前世的故事讲给我听好吗？”

　　岸边的曼珠沙华开成一片火海，两人站在忘川河畔，青云将手中的一截神脉融入子离体内，与子离一同念咒道，“执子之魂，与子共生。”

　　女子决绝的纵深一跃，很快淹没在忘川河水之中，青云往前一扑，扑了个空，黝黑的忘川河水将将沾到他一小块皮肤，那块皮肤便腐烂变黑。千万年高高在上、一往无前的神，望着忘川河水，留下两行热泪。

　　讲完这段过往，挽城听得泪流满面，那真是个传奇一样的女子，怪不得神尊对她千百年来念念不忘。

　　放下心结，两人在北冥驾着鲲在海上又从北漂流到南。来时，他们只在陆地上与人打交道，却不知走海路，与鱼鸟戏耍、看海上日出日落、海啸浪潮也是如此快活。夹杂在两人之间的冰雪，随着一路向南的温暖渐渐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