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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95 ...

  •   房间里只有一个方形桌子,上面摆着香炉和徐念妤奶奶的黑白照,一眼望去很孤单,整个墙壁颜色和外面不同,只有白色。

      时津慢慢走进去,然后跪在软垫上,双手放在身侧悄悄握拳,随后慢声道:“奶奶好,我是时津,往后我会替您照顾好她。”

      时津说话时不自觉地发抖,都带着虚气,他看着照片上和蔼的老人,却强硬让自己说出话。

      比起恳求徐念妤,让她陪着去陵园看父亲,现在的他就像是小丑一样,当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徐念妤已经在向他坚定走过来。

      徐念妤靠在门边,久违见到奶奶熟悉面孔,忍不住落泪,她双手掌心抹掉脸上的泪水,吸着鼻子叹息。

      时津朝着徐念妤奶奶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把软垫摆放整齐,身体笔直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走出去。

      时津牵着徐念妤的手,另一只手扶着她往旁边走,等到两人都站在门边,他轻轻地关掉门。

      跪在面前时津说不出很长的话,带着内疚的心理,让他无法去直视照片上的老人。

      夜晚徐念妤有了睡意,意识渐渐地模糊,从白茫茫的一片到清晰地看见所有。

      “奶奶,这个字怎么读?”徐念妤蹦跳着跑道奶奶旁边,手指着书本上的字,需要别人帮她答疑解惑。

      奶奶从躺椅上坐起来,手去拿桌子上的老视镜,慢吞吞地戴在眼睛上,然后把徐念妤抱在腿上,亲和地笑道:“让奶奶看看你学到哪了。”

      “这个字念慢。”奶奶说完,又告诉她拼音怎么去认识,抓着徐念妤瘦小的手指在书本上,那干涩瘦黄的手指覆在上面,细纹比任何人都要深。

      天空正好,有阳光和白云,微风拂过两人身上,一老一小,前者耐心地教孩子认字,后者心不在焉地看着书本,假装学会就想要跑。

      “想去哪里野着玩?老师不是说要把作业写完的吗?”奶奶揪着她的耳朵问道,但一点责怪意思都没有,反而笑得很开心。

      徐念妤笑呵呵地摇动身体,奶奶手上的老茧让她不舒服,“不出去玩,要写作业的。”

      破旧的小区下,两个人的玩笑被周边人看尽,隔壁阿爷到前面受着衣服玩笑地说:“现在小孩子都喜欢玩,长大就好了,正是爱玩的年纪,不用管她。”

      “就是啊,那么小就要努力学习,再玩几年,也不晚。”

      “照我看,就是你们家里人要求太高,孩子父母两都是大学生,想着以后孩子肯定也得考上大学,打小管那么严不好,以后小孩会有心理毛病的。”

      有时候,往往都是一语成缄,小时候徐念妤还不理解奶奶为何对她学业突然严厉又突然放纵,是因为每隔一段时间,父母就会打电话,盯紧她的学业。

      而一个只上到初中的老人,去辅导小孩子课业,而且教学内容也大不相同,完全没有那个能力。

      后来徐念妤读了初中,就彻底地不再管她,让她自己对待学习,不过就是偶尔过问分数。

      周边干妈妈的话,是徐念妤现在的情况,小时候虽没有因为学习而影响,反而是被自己的心结和过于追求害的。

      画面突然回到白茫茫一片,接着没多久换到区人民医院,病床上躺着的人,站在两边各自落泪的父母,和缩在角落蹲着的徐念妤。

      她垂着眼看地板,双手紧紧抓着衣服,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哭出声,听到医生宣判的那一刻,她知道没有机会了。

      陪在她旁边最久的人,坚持不住已经离开,而她却神恩都做不了,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带着奶奶送去医院地下。

      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脑海中回荡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症状,但任由她拍打自己的脑袋都无法找出细节。

      一个在她面前活生生的人,每天都脚步如飞,说话中气十足,却突然地进医院,突发性疾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徐念妤呆坐在角落边,周遭的一切都被她屏蔽,脸上眼泪越来越多,哪怕她没有想哭,泪水却止不住,面无表情地任由脸上遍布泪痕。

      周围慢慢地模糊,她分不清是真是假,睁开眼后,时津正慌乱地抽纸,把她脸上的泪擦掉后问:“怎么了?”

      徐念妤抱住他,脑袋埋在脖颈处,哽咽地说:“我梦到她了。”

      美好的徐念妤都记得很清楚,而后面那段却模糊不清,这是许久来第一次梦到奶奶,是过去她早已忘记的事情,这次又浮现了。

      思念的人久违出现梦中,徐念妤说不出伤心还是激动,脸上那又哭又笑让她自己都发觉了。

      时津轻拍她后背,小声安慰道:“是她担心你过得不好,来看你了,所以我们更要过得好一些。”

      每个人对梦都是不同的理解,时津认为家人入梦是先看还活着的人有没有生活得好,而徐念妤从没有想过,她只是一味地希望梦中能有人。

      徐念妤抓着时津身后的衣服,白皙的脸颊在灯光的照耀下变得暗黄,点点头止住抽噎说:“我知道,会过好的。”

      或许是因为时津的出现,徐奶奶才头一回进入她的梦,可能是看到她过得很好,也很欣慰,可能是知道她饱受折磨,所以想要入梦给她勇气,让她努力地站起来。

      不怕被打倒,怕的就是趴下后一蹶不振,不愿意起来继续向前走。

      人生道路上,总是会出现坎坷,但也会有温馨的事情和热爱的人陪在身边,当站在一段终点的时候,回头望过去,那些所有的艰苦都不算事。

      走过小石头,会有大石头,跨过后会出现小山坡,过去会出现崎岖不平的道路,再向前走拿摇摆不定的桥梁在眼前,渡过后会有座大山,越过大山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摆在面前的永不会是顺利道路,总会让人经历小的挫折,又去面对大的磨难,之后心境坚强,坚持不懈,永不退缩的人才能够站在制高点。

      眼泪都擦到时津灰色睡衣上,徐念妤仰头看了眼,发现正朝着她笑,尴尬地用手心摸了下湿掉的地方,“湿了。”

      “没事,还难过吗?”时津问道,然后把纸覆在她脸上,把干掉的泪痕抹掉,“哭出来也好,宣泄自己的情绪,憋在心里不舒服。”

      徐念妤嗯了声,然后低头说道:“知道了。”

      梦里短暂,实际睡觉时间也短,徐念妤只睡了二十多分钟,还是从刚做梦时就哭,时津才旁边不敢喊醒她,怕把做梦的人喊醒,到时候魂没了,所以只能心疼地替她擦掉无尽泪水。

      “你放心,奶奶也放心,我在你身边。”时津耐心道,眼中满是坚定,他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出问题。

      徐念妤自然是相信他的,抱紧他感受到巨多的安全感,“时津,我知道,都知道。”

      一个想要给对方足够的安全感和做更多的事情,一个却认为已经足够,不需要再多做什么,只要陪在身边什么都不做就好。

      人生是在失去和得到度过,或许徐奶奶的离开,老天就让时津再次来到她身边,哪怕这期间过去几年,但对于徐念妤来说,都没关系。

      未来几天都是晴天,昨天夜里久违的下雨后,外面就没有再刮风,树叶在枝头一动不动,像个人安静地趴在边上看外面风景,将所有的都收入眼中。

      屋内时津说着打火的一些事情,并不敢和徐念妤说危险的,只讲述到最外围那些相对容易的。

      徐念妤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说出一些问题,本以为时津能够很快速地回答,却没想到他反而说得很结巴。

      行为上可以立马做出判断,但让他说出来,就着实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

      “最危险的是什么时候?”徐念妤狐疑问道,她不傻,听得出话里的轻重点。

      时津回想起灭了几十次火,真的要算最严重的,还是16年夏天的那场大火,牺牲了六个人,全都是在半山腰,突然被点燃,逃脱不及被火覆盖。

      徐念妤盯着时津,扯着嘴角不说话,但难看极了,在憋着情绪,她知道火场的瞬息万变,但瞬间的事情,无人能够预料到。

      “后来去看望他们的家长,发现都是一般家庭的孩子去当兵,然后补贴家用,后来国家补偿他们,让他们家里人生活条件变好,但是人回不来了。”

      说出的话很残酷,也很现实,可需要的往往都是那群人,这是不可否认的。

      徐念妤和知晓时津口中一般家庭这四个字,其实是穷苦家庭,她看过许多照片,大多家里都是住在村子里,房屋顶上强迫脱落,周围潮湿墙角漏水,这样不只是一家。

      她曾见过山区里的孩子刻苦地学习生活,那是震撼到她心灵的,他们在努力用学习让自己往大山外走,看外面的世界。

      而那些消防员,则是直击她的灵魂,那样环境生长的孩子,依旧可以有着大无畏精神,选择去当兵去成为一分子,但付出的代价,最小的是常年无法回家,最大的则是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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