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国的故事》梅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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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睡？”时津看着眼前人扣着他睡衣上的扣子，握住她的手在掌心，“明天想去哪里？”

　　徐念妤想了想，她认真反问道：“你离开那么久，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变化？”

　　“没有，还是老样子。”时津淡定回道，他之前回S市并没有觉得哪里变化，好像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徐念妤泄气般地把脑袋埋在他脖颈处，搂紧他的脖子，用额头使劲撞着他身体，却不说话。

　　时津起初还不大理解，后来仔细想了想，揉着她的耳朵，“怎么？想和我说什么？”

　　“时津。”徐念妤小声喊道他名字，“以前会想到，如果你走在这座城市，会不会想到我。”

　　时津心中像是被醋打翻，很酸，是那种带着痛的酸，他内疚的拍徐念妤后背，在她耳边轻声说：“会，高考后去报名的时候，走在科技馆附近的大道上，会想让你知道这件事，但也不想，坐上离开S市的大巴，出高速收费站，回头看了眼那没有尽头的大路，你的笑就在说眼中。”

　　几次时都萌生想要和徐念妤联系的方式，最终还是狠心的没有打开手机，最后就直接不再使用□□，删掉软件。

　　那时候总会有几天给反悔的机会，可路的前面是身上自己愿意担负的责任，所以他不得不放弃。

　　徐念妤心中的大石落地了，她松口气笑了笑，“那就好。”

　　她庆幸的是，过去时津好歹想着她，而不是在这一年才逐渐回忆过往。

　　有时候安全感可以轻而易举得到，那不安也会随时随地地出现在心中，所以徐念妤需要非常肯定地回答。

　　不知是不是放假，家长们都放纵小朋友，隔着窗户都可以听到尖叫声，徐念妤绕着手指在时津背后，无聊地盯天花板。

　　距离过年还有好几天，但家家户户都已经很是年味，门窗贴满了红色对联，都已经开始准备好年货。

　　时津拍着她后背，轻柔问道：“明天要去买东西吗？”

　　徐念妤惊讶地离开时津怀中，盯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去？”

　　“心有灵犀。”时津神秘道，其实是徐念妤刚才想事情不小心自言自语，被他听见了。

　　徐念妤不相信他的话，翻个身背对他，然后抓着枕头，像是在闹别扭，却也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中间空了一大截，时津自然不乐意，把人往怀里带，好声解释道：“刚才你自己说出来的，快回来。”

　　徐念妤没有动静，她呆愣愣地看着左侧没有被窗帘遮挡的窗户，“下雨了。”

　　也不知是不是徐念妤所想的错觉，每次和时津在一起都会下雨，好像和他们过意不去。

　　时津捏着她的左脸，撑着身体起来在她脸颊上亲着，慢慢移动到嘴角，然后把人板正重新到自己怀里，动作迅速没让人反应过来。

　　“嗯，下雨了。”时津得逞后重复道，随后把人固定在身前，“好了，可以讲睡前故事了。”

　　徐念妤心疼时津，一连两天夜里说话，嗓子现在都哑了，她抿嘴长呼气，“不听了。”

　　夜晚无人入睡，早上徐念妤蹦跳着去洗漱，时津怀中温暖消失，便撑不住地睡过去。

　　徐念妤移着脚底板回到屋里本打算换衣服，见他闭上眼睛又躺回到床上，摸着他的脸颊，眼中满是愧疚，随后抱住他。

　　睡意中感受到暖和，时津默默搂紧她，两个人互相依偎。

　　徐念妤关掉手机声音，刷着无声视频，举着的胳膊感受到酸痛，没多久便放下，仰头天花板发呆。

　　她摸着时津头顶，玩上面的头发，一根一根的数，完全没有不耐烦，数错了，揪一小把重新开始数。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中午，时津睁开眼时外面太阳闪到他，眯眼抬手挡住，适应外面的强光后再睁眼。

　　时津低头见人缩在被窝里玩手机，把人从里面拽出来，左手两指捏着她两侧脸颊，“换衣服去。”

　　徐念妤马上就在被窝里发霉，她坐起来把头发随便用手指理了下，去寻找着头绳，身后时津已经摸她后脑勺，给她扎了个低马尾。

　　头发还没有长多少，炸起来就像个小扫帚，手指碰上去还有些刺挠人。

　　“没来过，随便看看吧。”徐念妤小声说道，右脚不老实地放在地面，鞋底和地板摩擦，发出吱吱的声音。

　　时津弯腰见她这样，站在远处没有继续推，“放回去，会压到脚。”

　　“就只要贴在门窗和挂在门口的灯笼，其他的都不要。”徐念妤看着琳琅满目的窗花，实在是做不出选择，她无助地看时津侧脸，旁边这人倒是熟练地挑起来。

　　时津视线落到台面上所有的对联，最后选择了一个不是很常见的。

　　春满人间百花艳福临小院四季安欢度春节

　　徐念妤见他挑得认真，胳膊肘放在把手处，掌心托着下巴，好奇地问：“以前在队里都是你弄？”

　　“嗯，去集市上买回去贴，那边过年不需要屯年货，这边还需要准备。”时津淡定回复道，刚到依山他也不了解当地情况，就按照以前在S市的习惯买东西，结果回去就被说买太多。

　　S市外来人口比较多，过年外地人都会返乡，这期间有些商铺、菜市场很超市，大部分都是关着的，不仅仅习惯，还怕到时候缺东西买不到。

　　时津小时候过年，家里都会买一个冰箱的东西，熟食生食都有，过完年冰箱里也就空荡荡的。

　　市场很热闹，哪怕中午正是吃饭时间，人都还聚集在一起，徐念妤坐在轮椅上就占着道路的一半，抓着时津的手在他旁边，耳边菜市场的喇叭作响，无数说话声传入耳中，没觉得吵闹，反而还挺喜欢这短暂的热闹。

　　“看看想吃什么？”时津推着徐念妤靠着右边走，路过熟食店他弯腰问，“看看旁边玻璃。”

　　徐念妤侧头望过去，里面全都炸好的鱼，旁边挂着烤鸭，都热滋滋地冒油，脸上有些为难，然后摇摇头说：“不想吃。”

　　“看玻璃上的我们。”时津对她注意力有些无奈，说的是玻璃，她看的是里面食物。

　　徐念妤视线放在那模糊的影子，只有模糊的轮廓，她不解地问：“怎么了？”

　　“般配。”时津说完得意地推着她继续往前走，笑得很开心。

　　徐念妤本来耸着的肩膀，突然放下来，她叹气的同时又失笑，真的很幼稚。

　　只有在热闹的市场里，才能感受到烟火气，这种烟火气包含着摊贩的吆喝，叔叔阿姨买菜的交谈，手中推车轮子的声音，顶棚上喇叭喊着小心行走。

　　徐念妤想到小时候她也算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奶奶每天牵着她的手带她到市场里逛一圈，有热腾腾好吃的就会给她买，买不到新鲜热乎的，也会抱着她在一旁等。

　　小时候生活是快乐的，哪怕有些早就被她遗忘，随着时间的流逝，只记得最近几年发生的事情，但偶尔回忆会涌上心头。

　　轮椅后面的把手上挂满袋子，推着走还发出嚓嚓声音，绕着市场走一圈，徐念妤都没有提出要什么，时津便直接拐着弯带人出去。

　　徐念妤仰头盯着天空上，有一个云的形状是数字八，光从空隙穿过，到她可看见的地方，刺着她的双眼。

　　“是不是贴反了？”徐念妤怀疑问道，她看着手里的窗花和纸上的完全不一样。

　　时津到她身边看了眼，然后肯定地说：“没错，就这么贴。”

　　确定后徐念妤不再对自己贴的窗花产生疑惑，很是自信地都拆开，然后贴在窗户上，就差没有贴满。

　　别人都是在中间贴一个，她倒好，整个屋子的全都放在一扇窗户上。

　　时津关门回屋见到这一幕，眼底满是震惊，然后发笑地问：“你这是在弄什么花样？”

　　“好看。”徐念妤满意地点头，脸色却突然惆怅起来，这两年自己过的时候，从来不贴，以前也都是陪着奶奶。

　　现在换了个人陪她，说不适应是假的，看着天花板挂着的灯笼，窗户上的窗花，桌子上的零食，这些曾经都是最亲近的人和她一起做。

　　虽然每次都只有孤单寂寞会想到她，可那却是她最需要人陪伴的时间，能够想到的也只有她和时津。

　　徐念妤转身张开双臂，看着前面人示意他抱着。

　　时津快脚地过去，把人抱到沙发上，然后捏着她鼻梁，上面的眼镜被他摘下，或许看到她满怀心事的脸问道：“怎么了？”

　　徐念妤纠结再三后说道：“你要不要见一见我奶奶。”

　　“奶奶在哪里？”时津很顺口地问道，就好像早和徐念妤奶奶见过面。

　　徐念妤手试了下靠近厨房的右侧门，也就是徐念妤对面锁着的那扇门里面，“就对面，不过你可能会觉得阴森。”

　　时津面色淡定地说：“没事，见长辈是好事。”

　　两个人互相见对方家长自然是好事，哪怕人都已经离开，但最起码让他们见到生前自家孩子喜欢的人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