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国的故事》梅酝

32、32

　　在家休整几天的徐念妤，精神好了些，但免得还是有些苍白，回单位上班发现不是自己一个人这样，一群人还探讨起来都有什么症状。

　　“我就是头晕，想睡觉，吃了好多感冒药都没有用。”

　　“我和你差不多，但我还有个吃不下饭，就刚吃进去下一秒就吐出来，我早上来上班前，想到这件事，还称了□□重，瘦了三斤，刚才还在想要不要再得一次。”

　　“你这是减肥减疯狂了吧，哪有这样想的，身体健康就重要，管他胖不胖，你给自己压力太大了。”

　　“哎呀，这不是最近身边有同学结婚吗，想着其他伴娘都挺瘦的，我去突然一个胖子多难看啊。”

　　“你还胖？对自己太高要求咯。”

　　“不过最近得流感的确实挺多，前两天看依山、日立那边的群里，许多消防员都接二连三地发烧，有的在医院打了好几天的针。”

　　徐念妤本来认真听同事说话，食堂的饭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做得不好，很是清淡，在嘴巴里没有味道，如同嚼蜡一样的难吃。

　　突然筷子和餐盘的碰撞声，她心绪乱了下，都得流感了，时津有没有躲避。

　　她想起还有个群，那个被她设置免打扰，许久没有点开的群聊，翻看着近期的聊天记录，突然见到一张照片，只凭借一个后脑勺就确认是时津。

　　【我们时队感冒了哈哈哈】

　　小队员幸灾乐祸的样子，徐念妤都可以想到笑得有多欢乐，但她更担心时津这次流感严不严重。

　　内心极度焦虑，最终没吃几口，拿着酸奶就回到办公桌。

　　回来上班，整个进度都比较赶，事情都堆在一起，徐念妤做事反而没有以前那么迅速，变得慢吞吞。

　　到了下班时间，徐念妤想着再待一会儿，手头事情结束再走，但办公室很快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最终还是无奈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徐念妤的手机屏幕一直显示在聊天上，是空白的，从来没有主动去给刘指导发过消息，就连上次的快递也都是悄悄地寄过去。

　　拥挤的地铁上，徐念妤靠在两节车厢中间宽大的位置，身体靠着一侧，埋头盯着手机屏幕，缓缓地在上面打字。

　　【刘指导您好，想向您要一下时津的联系方式】

　　在上面停留许久，最终手指点着右下角的叉号，一下又一下，句子被删掉。

　　徐念妤有的时候非常勇敢，但有的时候却又怯懦，她搞不懂自己的内心，也无法去探究时津所想，这让她烦躁。

　　落在肩膀上的头发被她在手指中缠绕，不知是不是生完病，头脑被冲昏了头，一下子就想到去剪发，然后到理发店里把留了两年的长发一下子剪到肩膀那，剪完对着镜子后悔不已，但也无法扭转。

　　地铁上，徐念妤重复打字，然后再删掉，她给自己时间，或许到了一定的点，就会发出去。

　　徐念妤自我安慰着，然后对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下地铁路过一家馄饨店，是新开的，徐念妤往里面张望了眼，只有一个老奶奶坐在椅子上包着小馄饨，很安静，像是与世隔绝。

　　心中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奶奶，她抬脚走进去，小心又极其温和开口说：“你好，要一碗小馄饨。”

　　接着她看了眼墙上的菜单，“七块的。”

　　老奶奶缓慢起身，“好嘞，小姑娘你找个位置坐着，马上就好。”

　　花白的头发，佝偻着的身影，蹒跚的步伐，和蔼的面孔，这无一不知徐念妤记忆中的奶奶相似。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老奶奶繁忙的背影，一会儿掀开盖子倒入凉水，一会儿转身拿过馄饨，然后又从消毒柜里拿出大碗。

　　徐念妤抿嘴睁大眼睛，泪水就一下子涌在眼眶中，曾经也有人这样在她面前做着每一顿饭，然后在家门口的楼房下搬着木椅等她，不管风吹日晒，日日如此。

　　几分钟的时间，热气腾腾的小馄饨摆在她面前，“小姑娘，馄饨好了，趁热吃。”

　　或许是许久没有感受到长辈的关怀，徐念妤有些哽咽，压着嗓子说：“谢谢。”

　　老奶奶放好碗勺就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两人面对面坐着，徐念妤拿着勺子在碗里晃，这样就可以冷却得快一些。

　　吸鼻子和咳嗽的声音在小餐馆里极其明显，徐念妤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但突然的关怀和温暖一下子罩在她身上，久久没有离去。

　　“小姑娘啊，你怎么了啊。”

　　老人家的关心让徐念妤放下勺子，抬脸含泪望过去，对面的人早已经停下包馄饨的手，和蔼地笑着盯着她。

　　陌生人的关心，往往更能让人去倾诉心中的不好。

　　徐念妤哽咽地说：“您让我想到了奶奶。”

　　老人家站起身来，没多久便坐到她面前，劳作多年的双手都是裂痕，从旁边抽出纸巾递到徐念妤面前说：“来，擦擦眼泪。”

　　徐念妤接过纸巾缓缓地放在眼前，擦掉落在脸上的眼泪后，“谢谢您。”

　　“没关系，你看起来和我孙女差不多大，是不是最近工作和感情上不顺利啊。”

　　老人家的关心让徐念妤稍微好些，或许是回到家只有一个人，只能面对电子设备，现在有个人在面前可以去诉说，算是把心中的憋屈发泄出来。

　　“既然能够感受到他的喜欢，为什么不尝试着去问呢？他说不定也有自己的苦衷啊，我们活了一辈子，什么没看到，尤其是你们小孩子的感情，与我们那时候不一样啊。”

　　“以前我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敲定下来的事情，就不可能反悔，所以就算知道自己将来要过一辈子的人是什么样的，也只能守着。”

　　“你还年轻，给自己争取一下多好啊，很想知道他所想的，但是不说，也可以理解，你要是就这么退缩了，多可惜啊。”

　　“路就在前面，要是多走几步，不就能看到希望了吗？现在不去争取，以后可是会后悔的啊。”

　　老人家的话始终在徐念妤脑海中出现，悄悄地攥紧手机，她侧躺在沙发上，眼睛望着屏幕，那空白的框，还是没有出现文字。

　　夜色越发的深沉，徐念妤的心也归于平静，小区楼房的灯在一盏一盏地熄灭，慢慢地只剩下几个还亮着。

　　徐念妤无法入睡，她穿着外套到下面闲逛，外面的商铺人还挺多的，穿过红绿灯就到了附近的古镇。

　　S市大大小小的古镇加起来十几个，徐念妤家门口的这个不大，游客也不多，但平时附近的居民都会到里面闲逛，不收门票的当然去得勤快。

　　小桥流水人家，站在桥上，所有的房屋都没有变化，跨越千百年，变的只是一群群走过古镇和站在小桥上的人。

　　凉风吹在身上让徐念妤打了个哆嗦，她收紧身上的外套，拉链弄好找了个木椅坐下。

　　坐在河边，看着行走的人，有年迈的夫妻，有家长带着小孩，也有亲密的情侣，他们都在徐念妤眼前走过。

　　这一幕幕就好像刺痛了她的眼睛，下扯的嘴角，缓缓垂下的眼睛，双手放在膝盖上无措，她羡慕。

　　也曾想过，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如预料的那样，那么牵着手的情侣中，会不会有一对是她和他。

　　“这棉花糖一点都不好吃，下次别买了，糟蹋钱。”

　　“不是你看着喜欢吗，眼巴巴地瞅巴巴地瞅着站在那不走。”

　　“我这是在告诉你，以后不要买了，我想要你就买，我要去月亮上，你给我找个火箭啊。”

　　情侣之间的对话让徐念妤笑出声，所幸隔着远那对情侣并没有听到。

　　生活是很平淡的，也如长辈们所说，琐碎和正常必不可免，但徐念妤始终不理解，有些同学和很喜欢的地在一起人，到最后他们口中都被生活这个枷锁困住，好像再也看不到他们原先的快乐。

　　徐念妤漫步在小路上，和周围的每个人擦肩而过，没有事物可以让她停留下脚步。

　　在外面闲逛后，回到家感受到疲惫，洗漱后躺在床上，被子盖在身上，身体转了一圈，然后趴在枕头上，边上的手机被掌心覆盖然后移动到面前。

　　眼皮越发沉重，徐念妤慢慢地在屏幕上打字，依旧没有发出去，而是放到一边，没多久手机屏幕的光亮慢慢暗下去，然后黑掉。

　　“去争取吧。”

　　脑海中突然的一句话，让徐念妤猛地睁开眼，她望向手机然后重新拿在手上，犹豫着要不要点击右侧那绿色的发送。

　　徐念妤侧脸放在枕头上，感受到冰凉后，觉得舒服了些，很快手机被她放在眼前。

　　【刘指导您好，冒昧地打扰，想问您要时间的联系方式】

　　这句话在上面停留许久，最终徐念妤鼓起勇气点击发送，然后迅速地关掉手机，侧过身子按掉台灯闭上眼睛。

　　她不敢再去看，只希望现在就能够睡觉，然后期待着明天一早能否看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