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国的故事》梅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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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都要回来，你还折腾去找他干吗？一天时间都等不了？”张宣隔着手机对徐念妤翻白眼，看着她坐在大巴上，“你这是到哪了？”

　　徐念妤嗯了声，眼睛笑眯眯地说：“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不折腾啊，晚上也睡觉，现在到那就立刻回来了。”

　　张宣属实不理解一天来回依山和S市，浪费时间精力，还费钱，瞧她脸上还开心得很，叹了口气说：“我发现了，有三个字可以形容你，恋爱脑。”

　　“你这是什么形容，怎么恋爱脑了，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各有各的付出。”徐念妤不满地盯着张宣，这人嘴里就说不出好话，非得在好心情下泼她冷水。

　　张宣也不继续和她说这件事，省得让人不高兴，“挂了，不和你这个恋爱脑聊天。”

　　徐念妤无语地看着手机屏幕按下去，关掉后脑袋靠着窗户，下高铁她就感觉到L市天气的燥热，还有雷声。

　　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徐念妤反而没有之前那样的开心，心中总感觉不舒服，甚至有些呕吐的感觉，她摇了摇脑袋，心想应该是错觉。

　　大巴停在出站口，徐念妤往外面走，这条路已经很熟悉，就像是回家的路一样，永远不会走错。

　　周六小朋友们都出来，在街道上奔跑嬉闹，依山的风也很奇怪，一会儿朝北，一会儿又朝南，全然找不到方向，头发被吹得到处乱飞。

　　徐念妤抓住头发随手清理了下，用头绳系了两圈垂在后面，然后继续往前走，此刻风已经停下，太阳还没有出来。

　　不是夏天，但徐念妤感受到一丝燥热，她脱掉外套放在胳膊肘，一直到消防队门口她才有些凉爽，或许是山那头的微风拂过。

　　“来了啊，进去吧，正在里面收拾东西。”刘指导看见她后亲切地说道。

　　徐念妤朝他点了点头，“谢谢刘指导。”

　　没有什么大变化，就是原先的两辆车已经变成新的，和去年所看到的，明显升级。

　　食堂都是欢笑声，徐念妤径直上二楼到时津宿舍门口等着，没几分钟就看到他背着包走出大门，见人进来欣喜地问：“怎么进来了？”

　　“刘指导让进来的。”徐念妤笑着说，伸胳膊去牵他的手，碰到的那瞬间，心中仅存的安全感一下子变满。

　　“开车去，不坐大巴。”时津淡定道，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按了下按钮，车停在外面的停车线，徐念妤过去后打开车门坐上去，还没关山门耳边突然听到警铃声。

　　她下意识站起来往消防队看，刘指导已经离开站岗位，往里面奔跑，身旁时津皱眉盯着对面大队。

　　连续半个月没有出现这样的警铃，时津察觉到不好，里面的人一个接一个跑出来，橘红色的衣服，身前背着绿色背夹，四个小袋子挂在上面，橘红色头盔绳子贴着下巴，保证戴得紧不会掉落。

　　徐念妤目光转移到时津脸上，看出他的为难，设身处地如果是自己，也不会安心地离开。

　　她靠近时津，眼神坚定地问：“你要留下来吗？”

　　时津侧头看着她，见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心中的决定在徘徊，短时间内好像做不出决定。

　　“你可以去的，如果你不去，回S市的路上也不会心定。”徐念妤了解时津，虽然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大变化，内心绝对会很担心。

　　哪怕这么多人，有过许多灭火经验，但每次都会产生担忧，其中的变化太大，无人能够预料。

　　红色车开车消防队，坐在副驾驶的刘指导见两人还没走，摇下窗户探头喊道：“你们回去啊。”

　　刘指导内心不想让时津跟着他们去，但现在又停在队门口，一看就是有想法，所以他想劝时津回去。

　　垂在身侧的右手悄悄握拳，时津着重思考着，随后拧眉说：“队里留了人，你进去让他们给你安排房间先待着，等我回来。”

　　徐念妤摇摇头不愿意，她看着消防车慢慢驶离，语气柔和地说：“我也去，就在山脚下看着。”

　　时津瞧她不想待在队里，爽快地答应道：“好。”

　　白色小轿车跟在消防车后面，副驾驶的刘指导看见后叹了口气，“倔脾气，让他走不听话。”

　　“时队跟上来了？”

　　“我们几十个人去完全不是问题，他不放心吧。”

　　“你想想，每回时队在队里哪次没去打火，就连他之前休息都还是下雨天，现在突发情况不放心我们也很正常。”

　　山河县立江镇发生森林火灾，海拔3500米左右，在过去的路上陡坡谷深，轿车行驶在山路上时而会因为地面上的石块而停下，距离200里，正常道路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到达，但两个小时才赶到。

　　车辆绕过附近村庄时，徐念妤眼睛看到上面的熊熊烈火，整个山头的顶端连成一线，持续往下蔓延，速度相同，像是要在短时间将这座山吞噬在火中。

　　徐念妤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这是她第二次直面山火，远比第一次更加紧张和难受，白天看不清烟雾，但下车后只见蹿入鼻腔，她忍不住咳嗽几声，眼泪也被咳出来。

　　山脚边持续有小石子滚落，徐念妤站在人多的地方观察周围，左边十几辆消防车，上百位消防员已经换好衣服整装待发。

　　时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嘱咐道：“待在这儿哪也别去，有事情找刘叔。”

　　徐念妤含着泪点头，“知道了。”

　　或许是知道这场火灾的严重性，徐念妤找了个小马扎坐在人群边，手机被她攥在手心，几分钟后时津换好衣服站到那群队伍中，和身边人交谈着什么。

　　“时队，山顶几个悬崖位置着火点串成一线，一批队伍从右侧上去，另一批拿着水管直接顺着中间山路包抄。”

　　时津听到后和刘指导简单的说完，确定各个到达的队伍任务没有重复的，带着一队和二队直接往山上去。

　　周边大量的烟雾弥漫，附近村庄上空像是被笼罩，有着树木燃烧后的烧焦味，山火会从上方往下面飘，持续落在人们的身上。

　　短短几分钟，徐念妤的裤子上就变了色，被灰尘盖在上面，而这场火灾的地理位置不同，它依靠着立江镇的镇中心，其中学校、加油站和配储站这些重要的场地设施。

　　不及时控制这场火灾，继续蔓延下去，所造成的后果数不计数。

　　肉眼望过去，这场火灾的面积大概在1000公顷，五时发现火灾到现在十点，蔓延的速度比想象要快，扑火难度大和艰险。

　　一片被扑灭火灾的树林，水浇在上面持续后，表面往上冒烟，山势的陡峭无法让几个人站在上面，水管拖在一侧，双脚一前一后地踩着，身体微微向前倾，持续地往上迈步，但再大的力也只是挪动半米，身上肩膀扛着的水管陆续出水，厚重管道压得身体往下倒，一只手抱着树根不松，两只脚还在往上面扑腾。

　　白日他们穿梭在森林里极显眼，尤其是小队行动的时候，山脚下的徐念妤眼睛片刻没有离开山头，她顺着时津所走的方向望过去，并没有看到火，也没有看到零散的水管道。

　　就在徐念妤焦虑不安坐着，又有其他的消防队伍站在山脚下汇合，看着他们一个个背影，迈着步伐继续往前走，她知道这不是简单的灭火，这是和大自然的抗争。

　　根据村民所说的，是在听到雷击声后才发现的火灾，而这一雷击造成的影响远远不止这么大。

　　慢慢的徐念妤有些坐不住，她站起来开始在四处乱走，就像是在山脚下绕圈，双手不安地放在身前交叉，手指捏着手背感受到疼痛后她才回神。

　　内心的不安始终存在，这么多消防员前赴后继地往上走，却始终无法江巨大的火扑灭。

　　单薄的衣服穿在身上，橘红色早已被灰尘和泥土抹黑，脸上的灰尘就像是牢牢印在上面，用手摸都弄不掉，只看得见那双眼睛。

　　头盔上的眼镜早已不翼而飞，腰上的袋子挂着水管，大喘气身体疲惫地靠在树根旁边，面临着进退两难。

　　身前形成X的背带上扣着白色毛巾，身上的汗水无从去擦拭，只能任由遍布全身，身体右侧肩膀下的对讲机持续作响，无法抬起胳膊拿在手上回应。

　　杂草乱生，山顶的泥土陆续往下滑落，远处山峰的火还在继续燃烧，风向突变，刚刚灭掉的地方又再次燃起。

　　站在悬崖陡峭处，前方数不清的火点，烟雾险些盖在火上，似乎想让人发觉不到。

　　天空白云密布，无数灰烟往上飞又往下降落，悬崖上的一群人望着远方，橘红色作战服身后的六个字，也让他们承担着责任和使命，中国森林消防。

　　他们在森林深处，在无人看清的地方，扑灭每一场火灾，保护着人民财产和群众生命安全，用自己的身躯抵挡火，去遏制事故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