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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开端:狂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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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怪化身人形,站在林东曦面前,他的五官怪异的扭曲着,眼睛和鼻子完全错位,看起来就像毕加索的抽象画作。
林东曦拎着人骨烛台,瞪着血红的双眼,怒视着鱼怪。
恐惧被愤怒覆盖,理智被丢弃在脑后。
这里发生的一切已经将他往日的认知颠覆,使他的大脑无法做出合理的判断。
鱼怪问起了第三个问题。
“谁是撒旦?”
林东曦静静的注视着鱼怪,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理解这个问题的意义,撒旦究竟是什么?
是一个个体?一个代指?
他又开始暴躁起来,一下一下的扯着头发,烦躁的看着鱼怪,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叶暮再次将手中的金币弹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最后落入血泊之中。
林东曦看到自己被鲜血淹没,他在血河里挣扎着,他张着嘴想喊救命,可是血一口一口的涌向他的嘴里,他的手在水中四处乱抓,想要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
一阵呛水的窒息感过后,整个世界都平静了下来。
时间倒转,一切都回到了过去。
“林东曦。”发小张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东曦回过头看着发小推着自行车朝他走来,再次看到发小,林东曦很是开心。
“张安,你怎么在这里?”林东曦高兴又激动的看着发小,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劲。
张安看着林东曦,疑惑的挠了挠头:“我怎么在这里?我在等你一起去上课啊?你还没睡醒吧?”
“啊对,我都睡懵了。”林东曦说着就跳上了发小自行车后座,“骑快点,等会就迟到了。”
两人一路上嘻嘻哈哈的聊了一路,恍惚间林东曦好像真的回到了初中。
到了学校,张安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不见,他低着头推着自行车往停车场走去。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了?”林东曦疑惑的问道,丝毫没有看到站在一旁大树下的一群人。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走吧进班。”张安低着头,跟在林东曦身后,似乎是在躲避什么。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张安突然找到林东曦。
张安的家庭条件并不好,父母两年前意外离世,家中只剩他和年迈的奶奶。
即使过的再难,张安也没有跟林东曦开口借过钱,这一次却破天荒的开了口。
林东曦有些为难的看着张安,他现在身上没有二百块,他想让张安等他两天,等他想想办法怎么跟家里人要这个钱。
“不行,我现在就要,实在不行你回家偷偷从你妈钱包拿二百,你妈包里那么多钱,少两张也不会被发现的。”张安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敢看林东曦的眼睛,他知道这样说不对,可他实在没有办法了。
“张安,你在说什么?我又没说不借你,你怎么能让我去偷钱。”林东曦有些生气的说道。
“什么叫偷,反正都是你家的,你拿两张怎么了?”张安也有些不悦了。
林东曦看着张安不再说话,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你要是不借,咱们就再也不能好了。”张安在后面喊道。
林东曦没有回应张安,他感觉张安最近变了,有很多事情瞒着他,还经常跟校外的小混混们厮混。
他都跟张安说了好几次里那些人远一点,但张安就是不听,现在竟然还唆使他偷钱。
放学的路上,林东曦故意放慢脚步,他在等着张安骑着车来跟他打招呼,载他一起回家。
平常他们吵架的时候,就是这样化解的。
可是今天回家的路程已经走了一半,张安还是没有出现。
林东曦的心情也越发低落,他怕张安真的不跟他玩了。
路过一条僻静的街道时,林东曦瞥见一旁的小巷子里围了一群人,似乎在对什么人进行欺凌。
这种事情他和张安经常遇到,不过每次他们都是快快的走过装作没有看见。
这一次林东曦也选择无事发生一般的路过,对正在发生的欺凌充耳不闻。
第二天,林东曦没有在学校见到张安,听老师说他好像是生病了,他奶奶来学校给他请了病假。
下午放学的后,林东曦揣了二百块钱,买了一些水果去了张安家里,但张安就是不愿见他。
“钱我给你带来了,你不想见我就算了。”林东曦站在卧室门口将钱从底下门缝里塞了进去。
“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张安的声音从门后面传了出来。
“是,一直都是。你昨天下午没找我,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听到张安说话,林东曦很是高兴。
“我昨天下午有事。等我病好了,咱们还一起去上课。”
“好,你载我。”
“学学骑车吧,我怕你长胖了,我就载不动你了。”
等到林东曦学会骑自行车时,已经是张安去世的一个月后了。
张安没能活过那天晚上,死的时候手中还攥着林东曦从门缝里塞进去的二百块钱。
听学校老师说,张安是在校外被人打了,脾脏出血,没及时救治导致死亡。
林东曦想起独自放学那天,看到的场景,被围在中间的也许不是别人正是张安。
溺水的窒息感再次袭来,这次他没有挣扎,任由身体在水中自由的沉落,直到最后一丝意识消失。
“都是撒旦。没有一个人是无罪的。”林东曦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鱼怪,抡起人骨烛台一下打了下去,鱼怪的半边脑袋瞬间凹陷了下去,眼珠受到挤压爆出眼眶。
鱼怪倒在地上又变成了一条怪鱼,不过鱼头已经只剩下一半。
他罪在对暴力欺凌的漠视,导致了张安的间接死亡;欺凌者罪在对生命的轻视,将张安殴打身亡;亡者已逝,那就不要再追究他生前的过错。
“他彻底疯了。”温宁路看着林东曦叹息道。“你让他看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是他心底最不愿面对的事情。”叶暮弹弄着手中的金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静静的欣赏着面前的一切,血腥又暴力的画面。“适当的刺激他一下,会带来不一样的效果。”
“小心一点,他可不是试验品。”温宁路提醒道。
“我知道,我自有分寸。我比任何人都在乎他,我比任何和人都希望他能活下去。”叶暮望着林东曦轻轻的说道。
“你呢?”叶暮看向温宁路。
“哈哈哈。明知故问。”温宁路笑了起来,“我和你一样在乎他,希望你能把他看好了,可不要让我把他带走了,哈哈哈。”
“我们谁也带不走他,他有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去干扰他的选择,但我会在必要的时候指引他前进的方向。”叶暮说话时,目光不曾离开林东曦。
“说的真好,但你的想法并不代表我的想法,我会带他走,去那无人能及之地……”
“你带不走他!”叶暮语气坚定的打断了温宁路的话,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怒意。
“开个玩笑而已。”
而此时的林东曦将变成鱼的怪物抓了起来,狠狠的朝墙上砸去,砸的墙壁上溅的都是血。
那些眼睛滴溜溜转着,看着林东曦将鱼怪,一下一下摔成肉饼。
“你是谁的眷族?他为什么不来救你?”
“这些都是谁的眼睛,为什么目睹着一切,却不做出任何回应,是因为他与你们无关,非你们的眷族吗?”林东曦紧握着人骨烛台,发出一声声质问,朝着墙上可触及的眼睛一一砸下去。
许久之后,林东曦终于冷静了下来,此时血水已经蔓延到小腿,这面墙上有一半的眼珠都被林东曦给砸扁了。
整个古堡大厅里鲜红一片,配上那满墙的眼睛,恶心又瘆人。
林东曦扶着墙呕吐着,恨不得把肠子都吐出来。
温宁路走了过去将林东曦搀扶着,带着他往古堡外走去。
趟着血水来到门口,推开大门后,血液一下都涌了出去,将外面的道路都染成了红色,就像在地上铺了红毯,迎接胜者归来。
“结束了吗?”恢复理智的林东曦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低声问道。
“我想应该是结束了。”温宁路轻声说过道,生怕再刺激到他。
“我杀了人。”他开始颤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恐惧,一条生命就这样消失在他的手中。
“那只是一条鱼。”温宁路笑着将他安慰。“一条来自深海神秘又丑陋的鱼,谁会在乎一条鱼的性命?。”
“游戏赢了吗?我可以回家了吗?”林东曦看着温宁路,似乎在恳求。
“我想,也许是可以了。”
“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吧?”林东曦抬起头看着叶暮和温宁路,他真的不想再来到这个恐怖诡异的世界了,不想再看到这两张脸。
叶暮没有说话,将金币交到了林东曦手中。
林东曦没有接稳,金币从指缝中掉在地上。
金币落地朝前滚去,林东曦的目光紧随着金币滚动的方向。
等待金币撞向墙根停止滚动时,林东曦已经身处老房子之内,他捡起金币,随手将他丢入抽屉。
但在他离开老房子后,那抽屉里的金币也随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