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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8章 每个人的内心戏都很多,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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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惜沉默了很久,才侧头看了看肃修言。
肃修言说完后就一直等着她的反应,这时又张了张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程惜在他发出声音之前,就捧住他的脸吻了下去。
她又努力吻了他一阵,直到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才放开了他。
肃修言的脸颊有点泛红,望着她皱眉:“你又突然怎么了?”
程惜笑起来,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既然说不准要在这里待几天还是几十年,那我当然是继续完成之前没有完成的事……把你睡了!”
肃修言脸颊微红地看着她,神色还是十分复杂:“你能不能有哪怕一天,忘掉这件事?”
程惜连连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无时无刻都在想,魂牵梦萦!”
肃修言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抿着唇侧过头:“别说这些疯话。”
他这么傲娇到没边儿,程惜也早习惯了,她挑了挑眉问他:“既然我们一起来了这里,那你就是跟我有肢体接触了?怎么接触的?”
肃修言脸颊看起来好像更红了一点,移开了眼睛:“我抱你下楼……然后吃了安眠药,抱着你一起睡了。”
程惜听着他的描述,连连咋舌:“你怎么说得好像你给我殉情了一样。”
肃修言的目光颇有些无奈:“你都想些什么?肃道闲说你在昏睡中很容易不知不觉陷入‘领域’内,而一起进入的两个人除了要有身体接触外,呼吸也需要尽量同频。我也吃安眠药,抱着你睡着,最快也最稳妥而已。”
程惜听着就开心地去摸他的头发,还自行理解了一下:“你是怕我一个人不小心陷入到什么未知的地方去,才这么奋不顾身地追了上来?”
肃修言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的用词有点问题,没有奋不顾身那么夸张。在现实中看,我只是抱着你睡了一觉,并没有任何损失。”
程惜压根就不听他的强行解释,凑过去笑眯眯地在他唇上轻吻了下:“我的小哥哥对我还是这么好,是我的英雄。”
肃修言将她推开一些,皱了眉看她:“你的甜言蜜语倒是说得越来越顺口了。。”
程惜笑着又去抱他:“好,好,我知道小哥哥脸皮薄容易害羞。”
肃修言倒是没有继续推开她,只是皱眉抿着唇,靠在她肩上闭上了眼睛。
程惜看他确实累了的样子,就让他先躺下休息,自己去外面跟韩七一起收拾碗筷。
韩七看到程惜又出来,笑了下:“老朽先前着实没想到,程神医和曲城主倒也是旧时相识。”
墙板那么薄,程惜在里面和肃修言说话,他估计也都听到了。
程惜挑了下眉:“怎么,难道所有人都以为我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韩七用挤成一道小缝的眼睛看她:“程神医此话怎样?”
他的脸很丑,但程惜很坦然地看着他:“我除了记得我跟他的事之外,别的都不记得了。”
韩七沉默了片刻,程惜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有什么是我需要知道却还不知道的,老先生能告诉我吗?”
这次韩七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程神医是第一个肯看老朽脸的人。程神医有什么要问的,尽管来问,老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惜承认自己用了一些交流技巧,但她也确实尊重韩七,对方这么配合,她也就没有客气地问了个痛快。
按照韩七的说法,程惜这个“神医”,是在行医途中,被“曲城主”强行抓去覆手第一城的。
因为程惜的哥哥,同样也是神医的程昱是神越山庄的客卿,所以程惜也算是神越山庄的人。
神越山庄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门派,但神越山庄的庄主,同时也是中州巨富的肃道林,常年资助正义盟,能算是正义盟的幕后老板。
所以“曲城主”这番动作,算是正式得罪了正义盟和神越山庄。
这个世界的武林形势,并不是那种有明确正邪之分的格局,覆手第一城不能算是魔教,正义盟也不能算是武林正道,无非是各自为政的两拨势力。
覆手第一城当然跟正义盟是对头,但也不是你死我活的那种关系,长老们并不想撕破脸皮大战一场给第三方势力捡了便宜。
再说覆手第一城一直标榜实力为尊,城主都是通过“打架”这个简单粗暴的方式决定的,城主虽然是名义上的“武林第一人”和主上,但实际情况却往往更复杂。
比如现任城主“曲欢”,本来就只是覆手第一城死士营出身的死士,但是却实在太能打了,一路打遍天下无敌手,几个月前更是一掌把上任城主拍成重伤,当上了城主。
这样的城主当然会被长老们排挤孤立,既然城主不听话惹了事,那么被逼宫也就是正常操作了。
程惜听韩七说的时候,就觉得有点脑壳疼,等他说完,忍不住又确认了一下:“神越山庄庄主,肃道林?”
韩七“呵呵”笑了声:“乐善好施活菩萨,肃大善人,天下谁人不知。”
程惜又指了指里屋的方向:“跟我在一起的这个,几个月前才刚把上任城主干翻了上位的,曲城主,曲欢?”
韩七又“呵呵”笑了声:“数月之前,天下还无人知道‘曲欢’是何许人也,如今却无人不惧怕天下第一人的威名。一战成名天下知,这就是覆手第一城城主的威风。”
程惜想了下又问:“那神越山庄的庄主,是有公子的吧?神越山庄的公子们叫什么名字?”
韩七还是笑了下:“神越山庄没有什么‘公子们’,只有一个大公子,名唤肃修然。据说以前曾有个二公子,不过尚未成年就已夭折,名讳也没流传出来过。”
程惜沉默了一下,她刚醒的时候,肃修言就让她别在外人面前叫他的名字,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些事了吧。
在这个世界里有肃道林,还有肃修然,肃道林甚至还活着,只是肃修言自己,在未成年前就离开了家,还被父亲宣布已经“夭折”。
怪不得他不让程惜叫自己的名字,在这个世界里,“肃修言”这个听起来就跟肃家和肃修然有着什么关系的名字,是不应该存在的。
至于他为什么叫“曲欢”,程惜知道“曲”是他母亲曲嫣的姓氏,“欢”恐怕是随便取的,联系到他被家族放弃,还进了死士营那种地方,听起来就多少有那么点讽刺命运的意味。
程惜对神越山庄问得这么仔细,又看起来跟“曲欢”早就认识,韩七虽然听不懂他们在房里面说的那一大堆东西,但也多少猜到了些什么。
他叹了口气:“我还在城里时,就听闻过死士营有一种秘法,那就是选出来几名天赋秉异的好苗子,先传授给他们一种厉害至极也极为损伤心神的功法,待到他们练得差不多,再将几人关在一座密封的石洞中互相残杀,以此来逼迫他们突破自身的境界……
“七日七夜之后,若有人能活着出来,则必定功法大成,天下无敌。只是这法子上百年来极少成功,被关在石洞中的人,通常就是一起惨死在里面。久而久之,这法子也不过就是死士营用来折磨人的酷刑罢了。
“不过老朽听过传言,就是用这种方法武功大成之人,无论什么年纪,都会一夜白头。曲城主年纪轻轻就武功盖世,不但出身死士营,还有一头白发,只怕是死士营这么多年来,终于成功了一次。”
程惜一边听着这些,一边就忍不住想这个世界的肃修言可真够惨,不但还没成年就被父母抛弃,连武功都是用这种方法获得——哦,他心脏里还长了个蛊,稍微累着点就会吐血。
这哪里是霸气侧漏大BOSS的设定,这简直就是爹不疼娘不爱命也不好的苦情小可怜。
也许程惜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过于复杂,韩七就没有继续渲染这种悲情气氛,而是清了清嗓子不再多说。
程惜也没再多问,帮着韩七收拾好东西后,就回里面的房间去看肃修言。
肃修言已经躺下睡了,程惜走过去借着桌上油灯的昏暗灯光,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下。
肃修言睡得并不沉,微皱了眉睁开眼睛,就看到她那双大眼睛在昏黄的光线下格外深邃,里面还有些反光,就是说不上来那是泪光还是凶光。
他顿时有些惊悚,身子本能地往后侧了侧:“你又怎么了?”
程惜用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把衣服脱了,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身体。”
肃修言咬了牙,额上泛出些青筋:“你信不信这要不是在别人家,我早就把你收拾了!”
程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唉?你想什么呢?我是听韩老先生说这里的你以前出身死士营,还被人虐待过,想看看你现在这具身体上有没有伤疤而已。”
肃修言看着她沉默了一阵:“我自己已经检查过了,没有。”
程惜还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肃修言知道自己要是不让她看,今晚估计是别想安生了,就坐起身,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他的黑衣里面还有白色的中衣,程惜颇有兴致地看他一层层脱着衣服,看得肃修言眼角都微抽了抽。
他的肤色还跟现实里没有什么区别,胸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遭受虐待的痕迹,不过他胸前那个手术留下的浅浅白色疤痕却还在。
她的脖子再次被快到避不开的手掐住了,她没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被压迫,却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急促,压低了的声音里有些气急败坏:“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失控?”
这个“失控”不用问,也知道指得是什么。
程惜颇有些坏心眼地将身体又前倾了一些,用手勾住他的手臂,顺着他赤裸的肌肤,缓慢地向上摸去:“哪里,我觉得你的自控能力,实在是太好了点。”
肃修言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毕竟男人的反应都来得很快也很猛烈,而身前这个女人还在不停火上浇油。
最后还是外面的韩七重重咳嗽了两声,提醒他们屋里的门板不但很薄,而且还一点都不隔音。
肃修言再次深吸了口气,松开握着她脖子的手,拉上自己的衣服,翻身躺下,留给她一个背影:“别闹,睡了。”
程惜也没真想给韩七老先生造成困扰,闷声偷笑着贴着他躺下来,顺手搂住他的腰。
他的身体略微紧绷了下,却没有将她的手移开。
程惜满意地在他背上找了个好位置窝起来,抱着他美滋滋地说了声:“小哥哥,晚安。”
这里夜间还是挺冷的,但程惜有大号人肉抱枕取暖,睡得还是很安稳。
只是她这一夜的梦,实在也太乱了些,她好像是陷入到了另一段人生中,又好像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在这个梦里,她从小时候起,就和哥哥一起跟随隐居的父母学习医术。
后来父母被仇家杀害,她在九岁时第一次下山,跟随哥哥一起投靠神越山庄,然后在这里,她遇到了独自在偏僻庭院里练剑的黑衣少年。
她以为这个少年也是跟自己一样,是因为不再有父母可以依靠,所以前来投靠肃庄主。
因为她在这里遇到他了几次,他总是一个人,身旁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她在旁边看他练剑,虽然并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但却利落又好看,看得出以后能成为一个少年剑客的风采。
她也渐渐跟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搭上了话,喊他小哥哥,跟他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
对父母和山上生活的思念,对哥哥的心疼,还有对这个神越山庄还有巨大的江湖的困惑。
不管她说了些什么,少年总是一边练剑一边听她胡说,间或会答上那么一两句,表明他一直都在认真听着。
有天,她终于说自己的事说得烦了,就问他为何苦练剑法,难道有什么远大的抱负?
少年沉默了许久,才回答她:“人总要有些本事,才能派得上用场。”
她听了这句话,更加坚信这个少年也和她一样,是寄人篱下的孤儿,为了让自己更加有用一点好报答恩公,才如此努力。
直到后来有一天,她没能在那个庭院里找到他,又听说山庄里那个娇生惯养的二少爷染上了风寒。
这个二少爷据说是被夫人宠坏了,平日里锦衣玉食不说,脾气也大,动不动就冷着张脸,山庄里的人都说他可比温文尔雅的大少爷,难伺候多了。
二少爷生病,夫人自然心急如焚,几乎叫了整个山庄的大夫过去,她也懵懵懂懂地跟哥哥一起去了。
她在那个华丽又挤满了人的屋子里,见到了正在冲奴仆婢女发火的夫人,也见到了神色冰冷,一脸不悦的肃庄主。
先去的大夫已经给二少爷诊完了脉,说也就是劳累过度,再加上淋了雨,普通风寒罢了。
夫人却不放心地要哥哥也一定去看一看,她看到哥哥的神色虽然还是很平和,旁边的那些大夫,眼中却已经有了些异样。
是啊,不过是个普通风寒,只因为是身娇肉贵的二少爷,就一定要兴师动众,几个大夫都诊过了尚且不行,还要“小神医”出马。
哥哥带着她进了内室,她也终于看到了那个惹出了这么大动静的二少爷。
他没有穿平时练剑会穿的那种黑色衣服,而是披了件华丽的外衣,就靠坐在床上。
看到又有大夫进去,他脸上的神色还是冷冷淡淡的,只是熟练地将手臂递了出去供人诊脉。
她跟哥哥一起走到床前,又看了他好一阵,确定这就是她的“小哥哥”,就开口小声说:“昨晚下雨啦,你练剑到那么晚吗?”
她看到他还是微垂着眼眸,唇角却弯了弯,像是回应她:“没注意,多淋了一阵雨……”
外面这时传来一声喊着怒意的呵斥,打断了夫人对大夫喋喋不休的盘问:“够了!你整日里就知道围着这没正形的东西打转,还在这丢人现眼!”
夫人似乎是小声啜泣起来:“言儿自小身子就弱,你也听大夫说他是累着……”
肃庄主更加震怒了些:“他多少日没去先生那里做功课了?劳累过度?怕又弄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没让他去跪祠堂已算是好的了,他还敢病了!”
夫人的抽泣声更大了些:“言儿都病了,你却连急也不急!这孩子就如此入不了你的眼吗?”
肃庄主似是被气到了极致,哑声说:“好,好,来日等这逆子死了,再来寻我吧!”
肃庄主这句话说完,外面又是一阵喧哗,夹杂着夫人的哽咽声:“你真不看一眼言儿了?”
再也没有别的回应传来,听起来像是肃庄主已经拂袖而去了。
她看他一直垂着眼睛动也不动,就连忙想办法安慰他:“小哥哥,庄主伯伯是说气话呢,他一定不是那样想的。”
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弯了弯唇角,他的目光太过于平静,她看着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哥哥在这时也终于诊完了脉,抬头对他说:“二少爷是身体虚乏,风寒入侵,没什么大碍,吃几帖药就能痊愈了。”
他早就了然一样点了点头,低声说:“烦劳程先生。”
她看着他,也并不觉得他像别的仆人说得那样骄横无礼,无非是神色淡漠了些,不那么爱笑了点。
哥哥示意她收拾好诊箱走了,她还看着他有些依依不舍,他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总算对她笑了笑:“你也听到了,我没什么事,就是这几天不能陪你说话了。”
哥哥一直知道她有个“小哥哥”,却没想到就是他,这时候用带着点笑意和揶揄的目光看着她。
她想到要有好几天不能再见“小哥哥”,也忍不住冲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他还发着烧,手指干燥又有些发烫,她紧紧握住了,对他说:“我等着你啊,小哥哥。”
他犹豫了片刻,抿了下干裂发白的薄唇,也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地“嗯”了下。
可是没等他病好起来,哥哥就为了寻一个秘方要去一趟苗疆,哥哥走前问她是留在山庄里,还是跟着自己。
她实在不想一个人待在没有亲人的地方,还是选择了跟哥哥出去云游。
他们这一去不过几个月时间,她以为他们总能再见的。
他是神越山庄的二少爷,神越山庄里人人都知道他在哪里,她只要回到神越山庄,想要找他,那还不是容易得很。
可是等她几个月后跟哥哥一起回来,这里却已经天翻地覆。
大少爷被歹人种了一个蛊,还在生死一线间煎熬,所有人都闭口不提二少爷。
她问了几个人,那些人都连忙叫她不要再提二少爷,只当神越山庄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还是有个老大夫看她问得执着,私下偷偷告诉她,大少爷中蛊,就是被二少爷害的,二少爷已经被庄主逐出山庄,下落不明了。
她不相信自己的“小哥哥”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距离他被驱逐已经过去了很久,江湖茫茫,她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又怎么能找得到他。
于是她就这样错过了自己的小哥哥,直到十年过去,她在官道上遇到了一头白发带着面具的神秘人。
她凭借直觉认定这个人哪怕要带走她,也并不会伤害她,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落入了那个充满风雪凛冽味道的怀抱中。
程惜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天才刚亮,于是她就抱着怀里暖呼呼的人肉抱枕,又躺着整理了下思路。
肃修言隔了一阵才低咳了几声醒过来,程惜趁他目光没清明的时候,凑过去在他唇边轻吻了下。
肃修言低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用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在自己怀中。
程惜听到他极轻地叹了口气,就干脆窝在他怀里说了起来:“我觉得我好像获得新的的记忆和技能了。”
肃修言轻“呵”了声,仿佛是早有预料。
程惜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就问:“你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肃修言沉默了片刻,似乎是觉得自己不回答她的话,一定会被她缠着追问,就开口说:“因为我记住了肃道闲的话……把一切都当成真实的。”
程惜琢磨了一下,有些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把我们现在的身体,当成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那么人的记忆,本来就是通过脑细胞储存的,只要在这个大脑里曾经储藏过的记忆,只要努力想一下,都能想起来?”
肃修言又沉默了片刻:“你们搞学术的总喜欢追根问底要求一个解释,但商人的思维模式,就是一切存在既是合理,从这些存在中尽快找到规律,拿出应对方案,才是首要问题。”
程惜不由默然了,不得不承认在非常规的状况下,他的这套生存哲学还挺好使。
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实在太舒服了,她已经忍不住伸手隔着衣服去摸他手感很好的胸肌,还有往下的腹肌。
她动来动去的手当然又被抓住了,肃修言低下头,伏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低沉地开口:“你也知道,早上是男人最容易冲动的时候,别太惹火。”
程惜觉得这个时间和地点,确实不大适合她实施长久以来的重大计划,最后还是无奈作罢,爬起床去等着吃早饭。
她也觉得这种混吃混喝的日子连续过了两天,有点不好意思,就找到韩七说:“韩老先生,我想起来医术了,你脸上的瘤是毒素引起的,虽然过了挺多年,但也不是不能治。就算不能恢复本来相貌,也会比现在好很多。”
韩七对此也毫不意外的样子,好像程惜说她想不起来医术的话,他没根本当过真:“那老朽就先谢过程神医了。”
既然要给韩七治脸,就需要用到银针,但程惜之前都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会用这个,就更不可能带在身上了。
还是肃修言一脸嫌弃地从自己的外袍里翻出来一套银针丢给了她。
程惜想到他一点也不意外自己突然获得了医术,就有些心情复杂:“你也真是未雨绸缪。”
肃修言弯了弯唇角笑一笑:“一贯如此。”
他还真得意上了,但程惜技不如人,只能忍气吞声。
韩七脸上长的肉瘤,按照这边的医学来解释,就是毒气淤塞,别的医生可能没有办法,但程惜知道自己脑子里记了一套很神奇的针法。
只要用这套针法中的一部分方法刺穴疏通他的经脉,毒气就可以被引导出来,韩七的脸也能恢复一部分。
吃完早饭后,程惜就给韩七施了一次针,那些知识不但很成系统,她用起来也十分熟练,很快疏导出了很多毒液。
程惜忙完了去洗手和清理银针的时候,就忍不住对肃修言说:“我接受的现代医学知识,应该是无法解释现在我用的这些治疗手段的,我给韩七扎针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像个江湖骗子,但怎么就管用了呢?”
肃修言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只用记住,我们现在处在一个真实却又和现实不同的世界里就行了。”
程惜停下手叹息:“可我还是觉得有点违和。”
肃修言挑了下眉:“世界原本就是无限的,你却非要给这个无限加上一个边界,这本来就是一种局限。”
程惜看着他惊叹:“你挺会总结的啊,你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也去写书,说不定也能像你哥一样成功哦。”
肃修言冷淡地“呵”了声:“我忙得很,没有那个闲工夫。”
程惜知道只要提到肃修然,他就会傲娇那么一下子,偷笑着没再继续说下去。
程惜给韩七施完了针,又写了几味这个树林里就能找到的草药,嘱咐他采点回来煮一煮泡脸,就和肃修言准备要告辞了。
本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逃亡途中,在这里暂时落脚还可以,如果住在这里林子里久了,覆手第一城的人为了找他们在附近仔细排查起来,韩七的平静生活可能就要被打破了。
韩七也知道这个道理,没有强留他们,而是笑呵呵地跟他们道别。
肃修言虽然还是冷着脸皱着眉,却在临走之前开口说:“如果他们为难你,尽管说我往神越山庄的方向去了。”
韩七笑了笑:“曲城主放心,覆手第一城那几个人的斤两老朽还是知道的,老朽敢在这里住下,就是知道他们就算找到了,也奈何不了老朽。”
肃修言点了下头:“如果有问题,可以来找我们。”
韩七笑着点头,又说:“曲城主仍有赤子之心,覆手第一城这种地方,关不住曲城主。”
肃修言对这样看似是夸奖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就抬手挥了挥,就算做是跟他道别了。
程惜又跟老爷子多说了几句,才彻底恋恋不舍地告别完毕了。
肃修言赶路的方式还是很直接,揽住她的腰足尖一点就飞了起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程惜已经不会大惊小怪了,反而抱着他的腰,享受这种起起落落比滑翔机还自由的感觉。
上空视野开阔,现在又是白天容易寻找目标,他们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附近一座城。
肃修言的面具已经给程惜顺手丢了,他也没有再找一个戴上的意思,反而拉着程惜先一起去了家当铺,当掉了身上满是金质饰品的腰带。
接着又拿着那一大笔钱,先去布庄给两人各自买了几身成衣,再去城里最豪华的客栈开了最大最豪华的套房。
这套客房用现代的标准来看也可以说是豪华舒适了,宽阔舒适的里外两个套间,里面有巨大的铺满绸缎的架子床,甚至还有一个石头砌成,上面撒了一层花瓣,足够两个人使用的温泉水池。
两天没洗澡没换衣服,可能已经让洁癖的肃修言抓狂了,他进房后就脱下身上的衣服,十分嫌弃地丢到地上,径直进了浴池。
程惜还在兴致勃勃地参观这个古代的豪华套房:“果然只要有钱,在什么时代都不会难过。”
肃修言撩起自己的白色长发,将肩膀放松靠在浴池边缘,“呵”了声:“只要有钱就会舒服,那不过是贫穷的人给自己的幻想。对于没有考虑过钱的问题的人,这些也只不过是日常而已。”
程惜听他这么说,就挑了挑眉:“听你这个意思,你好像是没穷过的。”
肃修言在雾气蒸腾中给了她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你什么时候有我曾经没有钱过的印象了?”
程惜有些奇怪:“你不是被肃伯伯赶出神越山庄了吗?一个未成年人,流落街头肯定是要吃苦的吧,难道肃伯伯还给了你很多钱?”
肃修言挑了眉看她:“不,我确实是身无分文地被赶出来的,也的确在理论上应该有一段落魄的生活。”
听他这么说,程惜愣了愣,也突然找到了自己一直感觉到违和的地方:在那些关于这个世界的回忆中,她好像只记得那些“故事”,而不是那些“细节”。
就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过去,对于那些重要的回忆,甚至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但却并不能想起这么多年,她究竟是怎么在这个世界里生活的——比如起床后怎么刷牙,去厕所时有没有抽水马桶,不能洗淋浴的时候又该怎么洗澡。
跟韩七在野外小屋的时候,那里的一切都很简陋,程惜就用以前在野外露营的经验去解决这些琐事了。
但当她来到了城镇,就觉得处处都很新鲜,看哪里都有种“古人原来是这样生活的”的好奇感。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硬要说的话,就是好像她突然被套上了一个“背景故事”和一些“特殊技能”,然后被丢到了一个十分真实的复古游乐场里。
肃修言看着她神色变幻,也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再次挑了下眉:“肃道闲只告诉我‘把一切都当做真实的’,而不是说‘一切就是真实的’。不管在这里经历了些什么,我们依然只是我们自己,在这一切结束后,现实的世界里,也只是过去了10秒钟。”
程惜也知道自己过于执着于某些表象了,以至于对这一切没肃修言适应得快。
程惜还在愣着的时候,就感觉到他的体温突然消失了,他可以算是温柔地推开了她,而后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了一件浴衣。
她看着他像武侠电影里那种武功盖世的高手一样,出水的同时,已经将浴衣裹在了自己身上。
他将浴衣拢上,居高临下地对她弯了弯唇角:“既然你着急,你可以先洗。提醒你一下,为了防止被追兵包围,我们不过夜,洗完澡收拾好,立刻出发……我建议你动作快一些。”
程惜……程惜并不能怎样,他人都跑了,现在他武力值那么高,她又抓不住他。
要说以前,强行逼迫他就范还有点可操作性,现在则是一点机会都么有了。
虽然她是神医,完全可以轻松调配出在这个世界里很好用的助兴药剂啥的,但用下药来达到目的,也太有违她身为一个正直公民的道德标准了。
程惜想着就长叹一声,只能奋力搓澡来派遣心中的郁闷。
想她当初买了张机票去赌城,不就是为了来一个酣畅淋漓的毕业纪念。
结果她看上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个肯跟她领结婚证,却到目前为止都不肯跟她履行合法夫妻义务的傲娇总裁。
这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多想想都要流泪。
她丧丧地洗完了澡,肃修言还是一脸八风不动地坐在外面喝茶,看她出来了,就自己进去了,这次还放下了挡着浴池的帘幕,那意思很明显,别偷窥。
程惜经过刚才的挫折,暂时已经没有了继续撩他的动力,就在外面唉声叹气地擦头发换衣服。
肃修言很快洗完了出来,看到她这样,抿了下唇说:“时间不多了,我们走吧。”
程惜看着他,冲他招了招手:“过来让我把你的头发擦干,不然容易着凉。”
肃修言看了她一眼,然后她就看着他头顶腾起了一阵雾气,再然后他那头银白长发就顺滑干燥了。
虽然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看过很多次武林高手自带干衣干发功能,但程惜还是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你知道吗?我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你头发自燃了。”
肃修言挑了挑唇角:“我就当你是嫉妒了。”
程惜翻了个白眼,十分不想承认自己确实嫉妒了。
为啥都是来到武侠世界,他是高手中的高手,她就是个一点也不拉风的后勤人员呢?
肃修言绕到她身后,从她手里接过来棉布,给她擦还湿着的长发。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反正程惜觉得他手心似乎暖融融的,然后自己的头发也就飞快在他的擦拭下干燥了起来。
她的头皮都被他摆弄的很舒服,就不自觉放松了肩膀:“辛苦你了,Tony老师。”
肃修言“呵”了声,没理会她这种冷笑话,又拿过来梳子和发带,将她的长发束起来。
程惜站起来从他手里接过来梳子:“好吧,为了感谢Tony老师的热忱服务,我也来给老师梳个头。”
肃修言挑了眉看她:“我看你的气势,感觉你不是想给我梳头,是想趁机砍我的脑袋。”
程惜连忙撇清:“哪里,哪里,我现在就算想要你脑袋,也打不过你啊。”
肃修言又扬了扬眉不置可否,倒是真的坐下来让她给自己束头发。
他们两个倒是都没想到,互相束发在古人眼里,算是很亲密的行为了。
就在程惜努力把肃修言的头发扎好后,窗外就突然传来一阵怪笑,把她吓了一跳。
肃修言倒像是早有预料一样,抬手一道气流打过去,那扇窗子就囫囵个儿被他掀开了,露出来窗外树上扒着的一个黑衣蒙面人。
程惜还没来得及吐槽他大白天穿夜行衣,那人就先阴阳怪气地开口了:“曲城主和程神医看来是私定终身了啊。”
都是神神叨叨语气怪异,但韩七说话听起来就比这个人舒服多了,再加上程惜正在憋屈刚才的事,正没地方撒气,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谁跟你说我们私定终身,我们是登记公证过的合法夫妻懂吗?”
这句话怼得太直接,连肃修言都不由默默看了她一眼。
那个黑衣人虽然没有太明白她话里每一个词的意思,但那个“夫妻”他还是听得懂的,顿时又不怀好意地怪笑了起来:“程神医既以夫妻相称,想来已喜滋滋地于情郎行了那苟且之事。”
这人说话也太气人了,特别是在程惜并没有得逞还被误会了得逞,她气得袖子都要撸起来:“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们既然都合法了,干什么还用得着你这种闲人插嘴吗?”
那人显然还怪笑着想回嘴,程惜就看着身旁一道黑影冲出了窗子,再然后是几下你来我往的过招,随之就是一声惨叫。
她跑到床边探头去看,就看到那个黑衣人面朝地趴在窗外的假山下,肃修言则一脚踩在他背上,还用力碾了两下。
那人嗷嗷惨叫,程惜站在窗子边问:“你要弄死他吗?”
肃修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我不杀人。”
他顿了一下,又接了一句:“只不过打烂他半根舌头,让他以后没机会再胡说八道。”
程惜放下心来,又喊:“好的,虽然这是个武侠世界,不过你别杀人,杀人这种事太伤害精神了,你杀了人我还要给你进行心理干预。”
肃修言的神色看起来相当无奈,简直都要翻个白眼给她:“我懂,别啰嗦了,追兵要来了,赶快走。”
这里跟院子里还有接近三米的落差,肃修言很轻松地跳了进来,拿了准备好的行李,就揽着她的腰重新从窗口飞了出去。
现在他们在城里,用轻功反而更引人注目,肃修言就没有带她再飞多久,而是很快落地,拐进了一家卖马的商行。
看着马厩里那些健壮的马匹,程惜总算找回了一些运动达人的自信:“我苦练多年的马术,这次终于能派上用上了!”
肃修言看了她一眼,付钱买了两匹马,自己翻身上了一匹,对她伸出了手:“你跟我一起。”
程惜连忙强调:“我会骑马,骑术还相当不错。”
肃修言看着她沉默了下:“我们是赶路,一天需要骑十几个小时,你确定你的膝盖和大腿受得了?”
程惜顿时又立刻怂了,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他的手:“肃总带我飞,谢谢。”
肃修言用了巧劲儿,她自己没怎么用力,就坐在了他身前,他环着她的腰又弯了弯唇:“没事,反正你也不重,我们骑一匹马,可以的。”
程惜窝在他怀里,则在感慨虽然这种处处被呵护的感觉不错,但也仍然是不如自己厉害……这个世界里的她怎么就没稍微练点武功呢?
为了甩开追兵,肃修言是用了点技巧,也绕了点路的,不过他们的赶路速度也依然是很快。
主要是因为肃修言换着两匹马骑,一天至少要赶路16个小时以上,只会在两匹马都疲惫饥饿的时候,才会停下做短暂休整。
他自己则好像精力充沛到不用睡觉一样,有时候程惜就在马上被他抱着睡觉,醒来时看到他还是神采奕奕。
好在这样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太久,十几天后他们已经行进了几百公里,也正式摆脱了覆手第一堂控制的范围,来到了正义盟的地盘。
到了这里后,覆手第一堂的人就不会再大张旗鼓地追击他们,他们也总算能找一间客栈住下来休息了一晚。
那两匹马经过十几天的赶路已经很疲倦了,肃修言将它们卖给马行,又换了两匹过来。
程惜则四仰八叉地躺在客栈的大床上感慨:“肃总,有没有怀念你的加长宾利?”
肃修言沉默了片刻,才接过话:“针对这种长途旅行,我有喷气飞机。”
程惜翻身用手撑住头,侧躺着看他:“你之前说你从来没有没钱过,但我觉得你说错了,现在就是你最贫穷的时候。”
一向会怼人的肃修言,此刻竟然接不下去话了……现在还真的就是,他最贫穷的时刻。
哪怕是未成年还没有什么属于他自己的资产的时候,肃修言也从来没有花钱竟然还得规划下的经验。
更何况哪怕是武侠世界,如果足够有钱的话,也用不着像现在这样赶路……会有超豪华的马车和随行伺候的仆从。
程惜看他答不上来,更加乐不可支地趴下去锤床大笑,边笑还边说:“完了,肃总,没钱的总裁不能叫总裁,你丢掉你霸道总裁的人设了!”
肃修言沉默地看着她不说话,程惜又从床上爬起来,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去抱他:“好嘛,我不是因为你有钱才爱你的。”
她还是笑得有些停不下来,凑过去在他唇角响亮地吻了一下,自得地说:“我从一开始,看上得就是你的盛世美颜!”
肃修言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她:“你最早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上我的?”
程惜还没觉察到这是个陷阱,笑眯眯地回答:“当然是从在器材室看到你的那一刻开始啊,谁让小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呢。”
肃修言弯了弯唇角,语气轻淡:“原来你暗恋了我这么多年。”
程惜被他套路了进去,却丝毫没有慌乱,反而趁机去摸他的腰,照旧笑得灿烂:“是啊,我想了小哥哥好多年哦……”
她的手再次被肃修言抓住,他还是弯着唇角,笑容仿佛十分温柔:“你继续想,我不介意。”
程惜对肃修言的第一百零一次挑逗,照旧以失败告终。
他们休息了一天后继续上路,这里距离正义盟势力范围内的神越山庄,还有七百里,也就是三百多公里的距离。
程惜本以为接下来的路程会很好走,结果她低估了覆手第一城城主在正义盟地盘上的仇恨值。
如果说之前的追杀,还有点遮遮掩掩和半推半就,那现在就是肆无忌惮了。
程惜不得不买了个斗笠把肃修言那一头白发尽量遮起来,但也仍旧挡不住前呼后拥的追兵。
关键覆手第一城的杀手,都是黑衣蒙面,偷偷过来袭击,可能是因为肃修言还是明面上的城主,需要秘密暗杀。
但正义盟可就不一样了,对头跑到自己地盘上,覆手第一城还一副你们随便杀,我们不管的样子,岂不正是诛杀魔头的绝佳机会?
在这个武侠世界,如果能抓到或者杀了覆手第一城的城主,好像是不亚于在选秀节目中夺冠的殊荣。
那可是“武林第一人”,弄死了他,岂不就是新的“武林第一人”?
什么预赛小组赛16强8强半决赛都不用打了,直接保送决赛,想一想就刺激!
于是这些人简直成群结队,堵官道,堵城门,堵巷子,堵客栈……幸好肃修言洁癖,从不去这个世界里那种脏兮兮的公厕,不然连公厕也会堵。
逃命了几天,他们因为被四处围堵,不得不绕了点弯路,艰难地赶了几天的路,这才到了位于神越山庄外几公里的丹碧城。
丹碧城里聚集了更加多的“武林第一人争夺赛”选手,他们刚进了城,就被围堵了起来。
肃修言打趴了一堆人冲出包围,程惜扒着他的胳膊,有些惊魂未定:“我突然觉得你是超级巨星,并且现在满世界都是你的私生饭!”
被这么频繁地围追堵截了几天,肃修言疲于应付,已经不那么气派了,带着她顺脚就翻进了一个民宅,打开人家的柴房躲了进去。
那些人似乎是没想到“武林第一人”会躲普通老百姓的柴房,愣是散开去别的地方找了。
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远了,肃修言才皱着眉沉闷地咳了几声。
程惜看了他一眼,伸手去给他把脉,嘴里继续感慨:“如果这是在现实里,你这关注度只怕要搞到网站服务器瘫痪,当之无愧的流量之王。”
肃修言任她握着自己的手腕:“如果这是在现实,我会保证他们每个人都能领到一张人身限制令。”
程惜挑了下眉,再想到神越集团养的律师团,觉得他确实能说到做到。
她放开了他的手腕:“你的脉象不稳,今天最好别再动武了,事实上,我建议你接下来最好卧床休息。”
肃修言环顾了下四周:“你建议我在这里卧床休息?”
程惜又挑了下眉:“反正我们俩也都三天没洗澡了,睡柴房也不会更脏……你就当现在是世界末日,丧尸已经围城了,生存下去才是首要问题,别的就别挑剔了。”
肃修言“呵”了声:“我倒是想不挑剔,但你是不是忘记了,虽然外面丧尸围城,但这里的住户还在。”
他正说着,柴房外就有个小孩子的声音响起来:“娘亲,我听到柴房有动静,是不是进来小猫啦,我要去看看。”
这还真说来就来,他们两个就看着柴房的老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然后露出来一张稚嫩的小脸,和一双带着兴奋和期待的眼睛。
那是个穿了个小红袄,配着一条绿裤子的小娃娃,脖子上带了个银项圈,头上还竖着冲天的小辫子。
虽然他们到这个世界已经几天了,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直面这里的小孩子。
程惜主动对着那个小娃娃笑了笑,然后用手在肃修言脸上比划了个胡子,歪了歪头:“他是猫哦。”
肃修言无语地看着她,趁那个小娃娃愣神的时候,揽着程惜的腰,闪身从他头顶飞过,脚尖在门框上轻轻一点,身体又折到了屋顶上。
那些追兵暂时已经看不到了,肃修言也还是快速地拉着程惜躲进房后的小巷子里。
他们出来得太快,那个小娃娃也根本看不清肃修言的身法,他们已经落地了,才听到那个小娃娃在院子里拍着手大叫:“娘亲,娘亲,我看到了个猫精!”
程惜忍着一脸偷笑,然后被肃修言略显粗暴地拽到巷子里的一扇小门前,然后用内力震开门栓,带着她走了进去。
古代躲避追踪的技巧,和现代不同,现代有汹涌的人流和各种交通枢纽,楼房也多,进去一栋大楼,想苟甚至可以躲里面苟一周。
古代城池就又小又没有什么遮蔽物,人流也不大,占据个城池的高点,城里的动静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了解了这些,程惜也就理解了为什么那些逃命的主角都喜欢躲在青楼里了。
首先,这里人流量大陌生面孔多,不易引起注意;其次,这里又有房间住又有吃的喝的。
还有就是,豪华的青楼为了增加情趣,一般会弄点假山啊池塘啊亭子啊,再加上植被茂盛,不容易被人从高处发现。
肃修言带她走进去的,就是一座青楼,他刚才躲进民居之前应该是已经计划好了,现在青楼刚被那些正道侠客搜查过,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
肃修言是带着程惜从后门进去的,刚走没几步就遇到一个龟公,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十分有职业素养地笑着鞠躬:“两位这是……”
肃修言直接丢了一锭银子过去:“给我最好的房间,还有备好洗澡水。”
跑到青楼来开房,其实也算是常规操作了,毕竟偷情或者密会,这里都是最佳场所,只要给钱多,这里的人最会保守秘密。
那个龟公开心地把银子收起来,就带他们去了房间。
肃修言还又叫了酒菜送房,然后就安心去洗澡换衣服。
程惜这时候也没心情偷窥他洗澡,在等他洗好的这个时间里,就隔着帘幕跟他说话:“我觉得我们得讨论下某个问题了,那就是……你见了你爸爸,要跟他说点什么?”
帘幕后传来哗哗的水声,肃修言隔了一阵才开口:“那还能说什么。”
程惜又托着头:“还有,你为什么要回神越山庄?”
一开始他们两个人突然到了这个世界里,没有其他事情好做,再加上这个世界的肃道林还活着,肃修言说要去神越山庄,程惜觉得是挺正常的思维。
但后来他们被一路追杀,那些正义盟的人也好像知道了他们是要去神越山庄,都堵截在必经之路上,肃修言却还是坚持前进,也没有说去别的地方暂时躲一躲避开风头,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肃修言还是沉默着,程惜就换了种问法:“你不如解释一下这个世界里的你,为什么一开始会绑架我?”
她说着托起了头:“如果说是为了给你自己治病,可是我也对这种蛊虫无计可施,只能用针灸暂缓下它发作时的症状。”
肃修言又沉默了一阵子,程惜正等他回答,就看到他已经裹了浴衣从里面出来了,边运功催干自己的头发边说:“轮到你了。”
程惜“嗯”了声:“你打算回避这个问题?”
肃修言看糊弄不过去,这才抿了下唇:“我有其他的理由……过后解释给你听。”
这个回答程惜可并不满意,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不分场合追究到底的人,挑了下眉:“好吧。”
程惜本以为他们在这个青楼里也放松不了多久,结果这里服务又到位,隐私保护又做得好,他们还真在这里好好休息了一夜。
除了隔壁房间会传过来点背景音之外,这个旅店可以算是住的舒服了。
第二天一早,肃修言又叫了早餐送房服务,程惜吃饱了捧着手里的清茶感慨:“可惜没有早餐咖啡,不然就圆满了。”
肃修言挑了下眉:“你要求还挺多。”
程惜叹了口气:“谁让我是重度咖啡因依赖者。”
肃修言“呵”了声:“我看你还是重度酒精依赖者。”
程惜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还以为我在岛上偷喝威士忌没有被你发现。”
肃修言挑了下唇:“下次想喝什么告诉我,我还是会调几种酒的。”
他这种自负的人,肯说自己会那就真的是有两手了,程惜顿时眼睛亮亮,就差给他摇尾巴:“肃总您真是个宝,什么都能干!”
肃修言对她这种明显的拍马屁行为,只是冷笑了声,然后就说:“休息好了就该走了,我们在继续留在这里,这青楼怕是要给人拆了。”
本来他们能在这里安然无恙地休息一晚就是个奇迹了,就算肃修言躲得巧妙,但昨天那些已经搜过这里的武林人士,差不多到第二天也应该能明白过来了。
程惜对这里还挺有留恋感的,毕竟在这个世界里,服务如此到位的酒店很难找,她有些遗憾地问:“那么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要不要继续躲下去?”
肃修言看了她一眼:“你昨天不是说我应该休息了吗?我休息过了。”
程惜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是说你昨天遵医嘱休息过了,所以今天就可以开始打了?”
肃修言挑了挑眉,没回答她,那意思却很明显了,他淡声说:“既然去神越山庄必须要经过丹碧城,那么就算是打,我也要打过去。”
这里又要说到神越山庄的地理位置了,也是他们为什么要在追捕力量如此之多的情况下还来丹碧城。
神越山庄可以说是建在一个山谷中的,山上也都布下了机关毒障,而唯一可以进出神越山庄的路,就是穿过丹碧城。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猜测他们会去神越山庄,那么丹碧城那条通往神越山庄的路上,也必定围满了人。
程惜想着就觉得头疼,还试图挽回:“可不可以先让我去跟肃伯伯商量一下,让他派人来接你?”
肃修言冷笑了声:“当年他赶我走的时候,可不像是会派人来接我的样子。”
程惜也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的肃道林和肃修言是怎么闹翻的,只能在肚子里暗暗腹诽:那你还非要回去,难道是想回去打自己老爹一顿出气?
好在肃修言很快意识到程惜不知道当年的事,顿了顿又解释:“那时候的事很复杂。”
程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当年的事,她是不相信神越山庄的传言就是全部真相的。
别看肃修言一脸坑爹坑哥毫不手软的样子,按照程惜对他性格的理解,他对家人还是很看重的,哪怕她知道肃修言在现实里已经坑过一次肃修然,但还十几岁的他却肯定不会主动做出伤害哥哥的事。
再说……肃修言压根不是那种心机深沉争夺家业的性格好吗?他闹来闹去还不是为了跟爸爸和哥哥邀宠?
于是程惜就端着一脸“我懂”,“我理解”的表情,省略了自己的心理活动,示意肃修言他们可以走了。
肃修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不知道又想了点什么,抿了抿唇后,在桌子上留下锭银子,揽着她的腰从窗口飞了出去。
肃修言是向着神越山庄的方向径直冲过去的,他们当然也很快就被人发现,四面八方都有江湖侠士飞檐走壁追了上来,还有大声的呼喊,生怕别的人没看到。
肃修言的轻功当然要甩他们一截子,但他毕竟还带着一个人,再加上还有人从前面堵过来。
在冲了一段路后,他们也终于被前方的暗器逼落到地上。
肃修言将程惜护在身后,连开口说句话都没有,一掌就朝前方劈了过去。
他的掌力放眼天下也没几个人能接得住,挡在他们身前的这些人当然东倒西歪被震飞了一片。
其他人没有负伤的人顿时都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前,有个后排的人突然喊了一声:“这魔头从不杀人,我们不要怕,一起上!”
程惜顿时瞠目结舌,她知道人类的本质就是不要脸,但这个不要脸得也太明显了吧?
肃修言握着拳冷笑了声,冲着那个方向又是一掌,顿时又掀飞了一片。
但那些人也已经被点醒了,再加上打败武林第一人的强烈诱惑,一蜂窝地涌上来开始群殴。
程惜就在这个战团中央,一边尽量机灵地躲避刀剑,一边看肃修言虐菜。
肃修言虽然不下杀手,但也一点没手软,被他一掌拍到吐血倒地不起,一脚踢到动弹不得的不在少数。
在这个混乱的战局中,有个声音及时制止了正义盟继续丢脸的行为,那人还没看到人影,清晰洪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诸位武林同道,即便此魔头十恶不赦,如此围攻一人,也有违侠义之道。”
那些人听到这个声音,也都放缓了攻击,有些已经赶紧撤开几步停手了。
程惜看到有个白衣的身影翩然落地,那人束着黑发,手里拿着一柄剑鞘雪白的长剑,长得倒是挺帅,但程惜莫名就觉得这张脸有几分炮灰的风采。
那人落地后就抱了抱拳,继续声音洪亮地说:“鄙人正义盟齐耀天,同曲城主倒是首次相见。”
身旁的人都停了手,肃修言也收了手,冷笑了声:“本座听说正义盟的盟主是个伪君子,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他这么不给面子,齐耀天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差了点,不过还是强撑着风度开口:“曲城主孤身攻入丹碧城,还挟持了神越山庄的程神医,不知是意欲何为?”
程惜连忙在旁插嘴:“我不是被挟持的,我是陪着他一起来的。”
齐耀天接连被他们俩堵了话,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了,不过他的脸皮倒还真特别厚,就这样还能继续若无其事地自言自语下去:“既然曲城主执意要为难神越山庄,正义盟就无法再坐视不理。”
肃修言“呵”得笑了声:“就凭你?你能怎样?”
齐耀天开口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肃修言早就不耐烦地一掌劈了过去。
这个齐耀天虽然虚伪,但武功显然跟其他杂兵不是一个段位,匆忙间举起剑鞘倒也挡住了这一掌。
接着他不但拔出了长剑,又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顿时又一起向肃修言砍了过去。
程惜顿时一阵无语,嘴上说得这么光明正大,还不是要围殴?
肃修言追击齐耀天就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程惜趁空挡想往一旁的屋檐下躲一躲,就瞥见有人赫然朝她围了过来,似乎是想抓住她好威胁肃修言。
程惜心想还挺会欺负人,她虽然并没有什么高深武功,但搏击的底子还在的好吗?
平时肃修言太厉害了没给她发挥的余地,现在这简直是给她试试身手。
那个试图偷袭她的侠士害怕弄伤她,收起来兵器伸手来抓她,本以为肯定能得手,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程神医”,抬手一记勾拳就打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程惜又补上一拳把那个人彻底打懵,顺手抄起墙边的一根木棍夯在了另一个人的头上,同时抬腿一踢,正中那人□□的重点部位,那人疼得喊都喊不出来,捂着下面就倒了下去。
她这几下还真出奇制胜,把剩下两三个试图在她这里捡便宜的江湖侠客都唬住了。
没办法,她练得是现代搏击,没什么花样,也不讲招式,随机应变就是干。
她这边拖了一会儿,那边的战况又起了新变化,原本此起彼伏的惨叫突然停了下来,现场的人就像被什么东西静止了一样,全都不敢动了。
程惜透过人群一看,就看到肃修言的手指悬在齐耀天的脑袋上,只要掌心劲力一吐,这个现任正义盟的盟主,脑袋马上四分五裂。
当然只要他击毙了齐耀天,在场的这上百个人也一定会一拥而上,跟他不死不休。
四周一片死寂,在这种寂静中,突兀地响起了一串脚步声,程惜转过头,就看到一张她说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
那人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四名佩剑的黑衣侍卫,自己则一身沉黑镶着金边的长袍,头上束着个金冠。
他的头发大部分还是黑的,鬓边的头发却早就花白了,连胡子也染上了点斑驳白色,
但这些花白的头发和胡子,不仅丝毫不损他的气势,反倒给他增添了些不怒自威的凌冽。
程惜忍不住微微缩了缩脖子:“肃伯伯……”
她这一声叫得很小,肃道林也像是没听到一样,就带着他的几个白衣侍卫穿过人群,在肃修言和半跪着的齐耀天面前站住了。
周围的人都举着明晃晃的武器,他更像是完全没看到,就沉着脸盯着肃修言,开口就骂:“逆子!还不给我退下!”
肃修言眯了眯眼睛,微微动了下手指,吓得旁边的人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齐耀天额上的冷汗也顿时更多了点。
好在他只是呼吸不稳了片刻,就重新冷笑了起来:“肃庄主怕是忘了,我哪里那么好福气做您的儿子。”
程惜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这对父子早不见晚不见,偏偏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见面,她还真不知道这场面会怎么发展。
还没等她想明白,肃道林已经冷笑了声:“怎么?还要我叫你爹吗?”
程惜……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忍住“嗯”了声,然后她就尴尬地发现,现场似乎更安静了一点,这么上百个武林豪杰,却静得好像掉根针都能被听到。
肃修言脸色都青了,程惜看到他咬紧了牙关,额头上青筋憋得凸出来几根。
现在她是真的害怕他气息再稳不住那么一下,齐耀天的脑袋就真开花了。
肃道林又冷笑了声:“愣什么?还不给我滚过来!”
程惜也跟其他人一样,大气不敢出地看着肃修言,看他的脸色更铁青了一些,然后……然后他就缓慢地收起了劲力,放下手垂在身侧,走到了肃道林面前。
肃道林连正眼看他一下都不看,抬手示意自己身旁的一个侍卫留下,接着就转身向外走去。
程惜在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还是被肃道林头也不回地点了名:“小惜,你也跟我回去。”
程惜只能扔掉手里的木棍,在万众瞩目下硬着头皮,走过去跟在肃道林背后,被那三个侍卫夹着走出了包围圈。
肃道林留下的那个侍卫应该是头领,在场里抱拳,语气自然地说:“诸位武林同道,我家二公子外出游历归来,似乎是被诸位当做了别的什么人,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程惜简直佩服这种睁着眼说瞎话的勇气,神越山庄的二公子都好几年没听他们提起来过了,结果轻飘飘一句“游历归来”这就算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