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女皇》做一只爱上平衡的猫

7、凯旋

　　许是因为知晓并思考了后来发生的一切，祁艾终于觉得日子过得快了些。
　　很快传来了林相夺权的消息，祁艾和祁连用一样的姿势端坐在家中，事不关己一般，毫无身处乱局的慌张。
　　就那样端坐了许久，许久，祁艾终于还是开了口：“父亲，你不做些什么吗？”
　　“不必，王说了，等着就成。”
　　“哦。”果然是王早就谋划好了的。
　　祁连转头，向身旁下人道：“布饭吧。”
　　“是。”
　　祁连瞬间收了端正，笑得狡黠：“真好，好久没休过工了，反正明日不必早朝，先弄点小酒来喝喝。”
　　祁艾悄悄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有早朝时您就不喝酒似的……
　　次日早朝，夜半才坐上王座的林相就发现，殿下官员仿佛少了大半，除去本就归于他那派的，连一个小队都组不齐了。
　　他大发雷霆，说是要抄了那些未到官员的家。可说得轻巧，那么多，哪里抄得过来……
　　况且，他就不怕遭人诟病吗？
　　哦，就谋朝篡位这件事，已经够官民去诟病的了。
　　其实祁艾唯一关心的不过是……
　　“王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想她，想她，好想她……
　　祁艾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红儿，走，去城门那儿。”
　　这一次，她要做第一个去迎接王的人。
　　悄悄的。
　　可惜穿得粉粉嫩嫩的小姑娘等了一整天，也没等来她的王。
　　天渐渐黑沉下来，祁艾打着哈欠，问一直跟在身旁给她喂水喂干粮的红儿：“什么时辰了？”
　　“戌时一刻了。”
　　看着城墙角上那株盛开的蔷薇，祁艾又陷入回忆之中，上一世，王就是这样，在蔷薇盛开时归来的。在祁连的描述中，王一只手就捏死了自以为得势的林相，是何等的威风。
　　她明明记得的，就是今天呀，难道是记错了？
　　也罢，毕竟全是听父亲复述来的，出错也情有可原。
　　至于祁连，在好好睡了个饱觉后，他下午就进宫去了。
　　祁艾得到消息时只是想着，她一向最循规蹈矩的父亲该是有什么部署。
　　或许王就是今晚回来也不一定，算了：“红儿，回吧。”若真是今日，现在想来，她的存在，更有可能会扰乱她们的计划。
　　也就两年了，再忍忍，没事的。
　　虽然很想第一时间听见王的声音，想听王唤她小尚书，很想很想，但没事的，没事的。
　　这晚，祁艾梦见了王，王面上挂着她最熟悉的笑，用最熟悉的声音，向她说着最熟悉的话。
　　“小尚书，近来可好？”
　　她们靠得那样近，仿佛下一刻，就能紧紧相拥。
　　也正因此，祁艾瞬间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但她很享受这样的梦，拖延着不愿醒来。
　　多近啊，近到，能清楚的看见王根根睫毛投下的阴影。
　　呼吸相闻，是王独有的味道，那么清新。
　　因为这样近，她的每一个小动作，都显得那么动人心魄。
　　哪怕只是一个眨眼，一个扣指，一呼一吸……
　　祁艾不愿移开眼睛，甚至有那么一刻，她想啊，这是她的梦，如果和王发生点什么其他事，应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正因为这个稍纵即逝的想法，祁艾被惊醒了。
　　她心里五味杂陈，直骂自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混蛋。
　　可一想到自己为王守了那么多年，就又稍稍原谅了自己一下。
　　毕竟，这具身体虽然才十三岁，但里面住着的，切切实实是个年近三十的成熟女人啊。
　　那可是，她朝思暮想的王啊，偶尔生出些别样的心思，应该是难免的吧。
　　十八岁的王，是什么模样呢？应该和二十岁时差不多吧。
　　仅这样想着，想着王的模样，祁艾就觉得莫名安心，渐渐睡去……
　　晨起练功时才收到消息，说是祁连一夜未归，还叫她今日也不必进宫去了。
　　难得偷闲，祁艾却倍感不安。
　　不过好在有上一世的铺垫，祁艾知道，王的消息，她父亲夜里就能带回来。
　　“王打了场大胜仗，就回来了。”祁连喝了酒，又是一串一串的话，“哈哈，艾儿你是不知道啊，姓林的当时那表情……”
　　祁艾很清楚，她的父亲其实对权谋真的不感兴趣，整日里兢兢业业，只想着如何把他的那份工做得更好。不过好像王登基后就变了，变了好多。
　　此时，她清楚的感觉到，祁连不止自己想竭尽全力的帮王，还绸缪着如何将她也培养起来，去做王的得力帮手。
　　祁艾心想，父亲大概是真的将她当做唯一的挚友了吧，忘年交嘛，总会忍不住多照顾些。
　　这一点倒不必多忧心了，她一定会成为王的左手，就像上一世那样，成为王真正的左手。
　　不过那之后，父亲是否又会如上一世般，因她对王的爱，那份死心塌地的爱而心疼呢？
　　“父亲，你想让我去帮王吗？”
　　“嗯，等艾儿长大～，艾儿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祁艾确定，很确定，“可父亲这是出自何种心境呢？”
　　“艾儿还太小，不会懂，我们的王，很苦的。”
　　“不，父亲，我懂的。”她懂的，她祁艾，懂的。
　　一直以来，王的眼里，都有化不开的忧伤，即使是在对她微笑时。
　　那点忧伤，总是割得她心疼。
　　不过她从未问过，王的哀伤从而来。还有她那一副像是真的不会爱上任何人的冷硬心肠。
　　帝王无情，或许是常态吧。但难道不是吗，人都害怕孤独。
　　她的王，是出于何种心境，一开始就宣布自己将无妃无夫无后嗣的呢？
　　是啊，她的王是无情，但明明又是最心软的。或许很简单，不过是，不想让任何人因她而失去追逐自由的能力吧。
　　可即使如此，祁艾心想，因为对王的爱，她还是偷偷抛开了自己的自由呀。
　　唯有这一点，她无法顺着王的心意来。
　　上一世不能，这一次，更不能。
　　祁连醉倒后，祁艾悄悄摸到后院，微风吹来，吹起她粉色的衣摆。
　　“红儿。”
　　“嗯，小姐。”
　　“你十五了吧？”
　　“是的。”
　　“有心上人了吗？”
　　祁艾看见红儿低了头，做害羞状。
　　可明明又像是有些失落。
　　“小姐，我不想离开你。”
　　“怎么，他不待见你？”
　　“没有。”
　　“单相思？”
　　“嗯。”
　　红儿从来都是最老实的，答起话来从不拖泥带水的。
　　“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小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难道说，“是王？”
　　“不是的。”
　　那还有谁，下一刻，祁艾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祁艾会在意的，除了王，还能有谁……
　　“你可是，只比我大了两岁……”
　　“嗯，小姐放心，我并不奢求上位，”虽这样说着，祁艾还是感觉到了，红儿眼里，尽是失落，“在小姐身旁做一辈子丫头就成。”可祁艾最清楚不过，红儿说的，就是大实话。
　　她的红儿，总是最老实的。
　　“红儿不必如此，我会为你探探口风的。”
　　“小姐，不用，”祁艾分明看见，红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不用，我还想再在小姐身边伺候几年。”不为别的，大抵只为她的认同吧。
　　祁艾在红儿眼里，还是重过她的心上人的，至少暂时是的。
　　毕竟红儿才十五，大抵是情窦初开，还没什么执念吧。
　　不像她祁艾，对王的爱，于她而言，何止是执念……
　　“那过几年，如果你心里还有他的话，我再替你打探。”
　　“嗯，多谢小姐。”
　　看着红儿的笑容，祁艾也跟着笑了，笑得很开，是她很少有的那种笑。
　　毕竟，她之前还以为，老父亲又会像上一世那般，注孤生了呢。
　　话说，上一世，红儿的心上人是否也是他呢。
　　不管了，反正这一次，她不会再令他们重蹈覆辙了。
　　再过两年吧，她就想法子撮合他们。
　　真是的，祁艾笑得狡黠，红儿竟也不嫌他老。
　　“小姐真的爱上王了吗？”红儿少有的管起祁艾的事来，“三年前我还不懂，可现在，怎么说呢，王也是女子呀。”还一脸不解。
　　“红儿既然有心上人了就该知道，我爱上她是因为她是她，而不会是因为她是男，也不会是因为她是女。”祁艾身上，只剩坚定，“无论她是谁，只要她是她，我都会爱。”
　　“是一见钟情吗？”
　　“嗯。”上一世，十五岁的年纪，看见王的第一眼，她就爱上了。
　　在她的眼中，王，美到极致。
　　“会一直爱下去吗？”
　　“会。即使得不到，也会的。”永远，永远……
　　“我从未看出来过，原来我的小姐，是个情种。”
　　祁艾腹诽，这是什么态度，欣慰，还是惋惜？
　　“我像我爹。”
　　祁艾心想，或许别人不行，但红儿的话，可是她娘手把手教出来的，俘获她老爹的可能性应该会大些。
　　红儿感叹：“是啊，正是因此，才令人心动呀。”
　　一片痴心，俘获人心。
　　可是，王也会这样认为吗，她唯一在意的还是，王会这样想吗？
　　罢了，祁艾长长出气，无论王在意与否，她祁艾，都认定了。
　　认定了王，她唯一的王。
　　“红儿，你说，王会喜欢女子吗？”会喜欢她吗？
　　“其他人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是小姐的话，一定会喜欢的，毕竟连红儿都喜欢小姐，最喜欢了。”
　　“那爱呢，她会爱上我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对感情，红儿还没理解到那种程度。”
　　是啊，为难她了，红儿又不是她，不过是个真真儿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