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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端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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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泠月和他们一起用膳。
裴府的晚膳都是美酒佳肴,琼浆玉液。不管是清蒸鲈鱼,还是葱油鸡,抑或是佛跳墙等,都色泽鲜亮,香气浓郁。旁边还摆放着精致的糕点,葡萄美酒。连米饭都要用乌黑的芝麻点缀,带着浓浓的香味。
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奢侈的饭菜,泠月有些不适应。
仙灵宗崇尚清修,膳食简单,常年都是青菜瘦肉粥,香菇滑鸡饭,不是鸡就是鸭,连鱼都少见。
难得见到这么多美食,她的不适应很快便消失,细细品尝起美食来。
裴柏天状似不经意问道:“小月,既然你已经离开了仙灵宗,不知以后在哪里落脚?”
泠月刚刚吃完一块鸡肉,闻言说道:“等我给父母报了仇之后,再考虑吧。”
“我和你父亲交情深,我理应替他照顾好你。”裴柏天谈起故人,便有些忧伤,“不如……你嫁给松年,两家亲上加亲,你意下如何?”
此话已出,在场的人表情都很精彩。
周容景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过了一会又若无其事继续吃饭。
唯有裴松年一脸兴奋,眼里都是期待。
泠月有些范懵,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茫然道:“啊?”
在见到裴柏天点头表示没开玩笑后,她才信息自己没有听错。
她放下筷子,认真道:“裴伯伯,我不行的,我一直都拿松年当哥哥的。”
裴柏天还没说话,裴松年便急了,一把离开座位,将泠月拽到跟前,神情紧张:“没关系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现在把我当哥哥,以后总会变的。”
泠月近距离接触他,有些慌乱,神情很不自在。她想将裴松年的手从她的手臂上扒拉下来,可他拉的很用力,稳稳地钳制住了她。
周容景望着她慌乱无助的脸,以及裴松年那双猪蹄子,没由来的窝火。他心不在焉,正欲上前解救她,就听见裴柏天中气十足的怒吼。他止了动作,假装吃饭。
“臭小子!吃个饭乱走什么!没规矩!”说完他又缓和了脸色,“小月,你没被这小子吓到吧?”
泠月见裴松年灰溜溜的回了座位,这才放下心来:“没有没有!”
“这小子说的没错,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看……”
泠月有些无奈,说道:“灭族之仇未报,我没有嫁人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何时能复仇,就不要耽误松年了。”
她话里的拒绝很明确,裴柏天叹了口气,知道万事不可强求,可偏偏裴松年像个马大哈一样,真以为泠月是因为复仇才不愿意嫁给他。他大喊:“我可以等你的,真的!”
裴柏天看着这情商堪忧的儿子,无语扶额。
泠月很为难,她总觉得裴松年太过娱乐,心智还未成熟,总是因为年少之情吵着要娶她,其实对她只是朋友之情罢了。
她也没辙,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他明白。
大厅里一双双眼睛都停留在她身上,那些丫鬟下人都好奇她会不会答应。
泠月顶着众人的目光,一时精虫上脑,竟然朝周容景求助。
那边裴松年不依不挠,这边泠月眼波流转,就怕周容景视而不见。
周容景夹了一块鸡腿肉,放到了泠月碗里,一脸宠溺:“多吃点,你太瘦了。”
顿时,整个大厅寂静无声。原本交谈声和裴松年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寂。
泠月没想到他是这般解围的,呆愣在原地。周容景却夹起那块肉,声音轻柔道:“要不我喂你?”
泠月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飞快夹过肉,低头吃了起来。
大厅里的人见状,便觉得她是因为喜欢周容景,才拒绝他家公子的。
裴柏天打着哈哈,缓解尴尬:“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周容景神情自若,对裴松年敌意、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
小钱哈哈大笑,吵的她头疼。“哈哈哈!绝!太绝了!不愧是男主,就是干脆利落!”
泠月:“刚才看的是不是很开心?你怎么不想办法替我解围?”
虽然知道小钱掌握剧本,但她很清楚,现在事情的发展早就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就算是她也帮不了她,更何况,每到关键时刻她就莫名消失。
“我怎么帮?”小钱苦笑不得,“我又不能飞出你的脑海给他们一巴掌。”她突然想到什么,一阵恶寒,“想想,那场面真有点恐怖。”
“确实挺恐怖的。”泠月思忖一回,难掩悲伤,“我死了你是不是也不能活了?”以前她总是怕问这个,因为怕得不到回答。
小钱沉默了。就在她不抱幻想的时候,小钱轻快的笑声传来:“是啊,所以你可要好好活着,要寿终正寝,不然,我要会和你一样痛苦的!”
泠月内心很不是滋味,她们被强行绑在一起,对谁都不公平。原本小钱可以在自己的家乡独立生活,却不得不和她呆在异世,只能靠她的眼睛感受世界,生死不由己!
“怎么了?同情我了?”感受到了泠月的悲伤,小钱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嗯。”泠月难得没有呛她,她只是想有没有办法能让她回家。
晚饭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中结束。
不知道裴松年对丫鬟说了些什么,丫鬟竟然领着她和周容景往相反的路走。
很快便到了丫鬟安排的住处。这里的风景优美,院里便有假山小湖,还有竹林清幽。
怎么都不像是招待贵客的房子,格调似乎不比府里的公子差。
果然,下一秒,她便听到下人吵吵闹闹,劝慰裴松年的声音,就在隔壁。
可能是裴松年想往她这边跑,但是丫鬟觉得不合规矩,便劝慰了几句。
泠月穿过连廊,终于推开了大门。丫鬟行了个礼,便要退下。泠月赶忙拦住她:“这位姐姐,你可知道与我同行的男子,被安排在何处?”
丫鬟见她关切的样子,露出了奇怪的笑容,说道:“不知道,这是公子临时安排的。”
泠月见她浮现出来的笑容便知道她定是误会了她和周容景的关系,在她眼里她就是在打探情郎的去处,说不定还笑她一时半会不见,就思念起来了。
泠月进去关上了房门。
屋内一尘不染,灯火通明,屋内四角都挂了六角灯,灯上的图案多彩复杂,颜色亮丽。每走几步又有落地灯,整个屋内橙黄橙黄的。
屋内挂了许多壁画书法,桌前一灯如豆,堆放了一些书籍。云母屏风后是雕花大床,轻丝罗帐,瓷白玉枕。
泠月扯了一张联络符,询问起了周容景的情况。
联络符亮起一道红光,又咻的一声飞出门外。泠月暗道不好,周容景恐怕是遇到麻烦了!
她夺门而出,对守在门外侍奉的丫鬟置之不理,飞快地追上了联络符。
等她来到了门前,这才发现对比有多惨烈。
且不说地理方位,这里异常偏僻,路上不见几道人影。推门进去,一片荒凉,杂草丛生,别说假山水榭了,就一个破败的屋子。
她内心怒火生长,再怎么说周容景也是她带来的朋友,算半个客人,哪有这种待客之道?
屋内传来哔哩啪啦的声音,泠月急忙掠到门口,推门而入。
室内一片漆黑,泠月丢出纳袋里的几颗夜明珠,将室内照的透亮。
她这才看清周容景和一只披散长发身着红衣面目狰狞的女鬼打了起来。
好在这女鬼实力和他不相上下,倒也不必泠月帮忙。
她好整以暇的待在旁边观战,时不时给他指点。
那女鬼见大势已去,竟然直直的跪下来:“大侠我错了!我不该对你起歪心思!对不起!”说罢便痛哭流涕。
周容景本不想理会,正要直接送她上西天,便见泠月一脸好奇,他便没有下手。
泠月走到女鬼身前,好奇她起了什么心思。
那女鬼哪敢说,支支吾吾的,迫于压力,最后含糊说自己好色,没想过要杀人,求她们放她一马。
“不想害人又不去投胎,还生生把自己熬成厉鬼。”泠月看着她脸上狰狞恐怖的伤口,以及脖子断裂的缺口,猜测,“你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女鬼见状,连连点头:“女侠好眼力。”说着,她又跪爬到泠月跟前,露出生前的模样,可怜兮兮道,“女侠,帮我!”
这厢房偏僻阴冷,还总有怪风吹打门窗,现在又被鬼殷切的盯着,泠月总觉得头皮发麻。
她转身看向周容景,无声询问他的意见。
周容景知道她不会坐视不理,要不然她直接转身就走了。她这人奇怪的很,明明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却又询问他的意见,倒是挺会照顾别人的。
反正这鬼也没有伤到他,帮她一把倒也无妨,他轻轻点头。
泠月见状,转头询问女鬼有何心事。
女鬼如竹筒倒豆般将生前的事情娓娓道来。
女鬼名唤碧荷,五年前,她和她家夫人被裴柏天的弟弟裴柏州强行掳掠,欲强纳她家夫人为填房。
她家夫人身怀六甲,那禽兽却仍想行不轨之事。她不想夫人受辱,便挣脱了下人,拔下了头上戴的木簪,欲与那禽兽同归于尽。
只是还没来的及,就让侍卫给割了喉咙。他不解气,还叫人划花她的脸。
她家夫人宁死不从,被生生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万念俱灰,咬舌自尽。
裴柏州怕事情败露,竟然用化尸粉化掉了她们的身体,还找道士做法镇压她们。
“我怨气不够深重,死后能力弱,怎么都冲不破道士设的禁制。”碧荷幽幽道,“可我家夫人死后怨气冲天,很快便冲出了禁制,还找裴柏州报了仇。”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她让我去投胎,可我始终放心不下,我怕她再造杀虐,恐再难容于世间,便迟迟没有去投胎。”
“所以,你想让我们找到她,劝她回头是岸?”泠月皱眉,“可若她滥杀无辜,我又该如何?”
碧荷一时难以言喻,缓了半会说道:“只求你能度化她……”
“拜托你们了,我没什么可回报的,若有来世……”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苦笑道,“若真有来世,再报答你的恩情吧!”
泠月摇摇头,一脸正气:“修道之人当以天下苍生的安危为己任,哪怕你不说,真有厉鬼,我等自是万死不辞!不必言谢。只是……”
“女侠请说。”
“我不能保证你家小姐能安然无恙,若她真有害人之心,我必然不会任她胡作非为!”
碧荷微微笑了,表示理解。她眸中的幽光一闪而过,复又一脸悲伤。泠月将她藏进纳袋里,好让她脱离禁制。
泠月愧疚和周容景道歉:“殿下,对不起,是我安排不当,让你受委屈了。”
周容景并没有责怪她,反而宽慰道:“无妨,在外哪有那么好的条件,在这将就将就就行。”
泠月哪敢让他将就,提出换房间,只是周容景却不答应。泠月觉得明天她们还是住客栈比较好。
“对了,今天谢谢你替我解围。”虽说有点奇怪,但还是很有用的。
“不用谢,应该的。”
她没再接话,只有漫长的沉默。她也没了睡意,而这厢房根本不能住人,于是她便教他画了一晚上的符纸,和教他一些基础的阵法。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她们一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