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57、时间诡计

　　换上海心准备好的夜行衣后，你让海心在卧房门口看着，注意是否有府上的下人经过。
　　海心在门口盯了一会儿，转过头对房内的你说道：“公主，可以了！”
　　随后你便从房门走出去，趁着夜色正浓从后门离开，车夫驾驶着海心提前备好的马车，驱车前往皇宫的方向。
　　“吁…”
　　来到宫墙外，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
　　为了防止被宫门外巡守的侍卫看见马车，你特意让车夫将马车拉到一旁的树丛里藏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你转身往宫墙走去。
　　来到墙角下，你抬眼望去，发现城墙不过三米左右的高度，你试着用全力跳了上去，发现手指只能勉强够到墙壁的边缘。
　　你必须借助一些物品让自己能成功攀上这堵墙，环顾四周却都没发现任何能助你爬上这堵墙的物品。
　　忽然间你想起马车上有一件皮革地毯，你赶紧回到马车里，将皮革地毯取了出来。
　　“公主，您这是…？”车夫疑惑道。
　　你敷衍道：“想活命的话就少问。”
　　车夫被你吓得噤了声，只默默地抚摸着马儿，不让他发出任何动静。
　　随后又回到城墙的位置，把地毯卷成一个圆筒形状立了起来，形成一个圆柱体。
　　你在圆柱体上用力一蹬跳上了高墙，等你费尽心思爬上墙后，又看见墙角下有一只狗从狗洞中钻了进去。
　　“真是白费心思。”你内心无语道。
　　从高墙上跳下后，你根据白天对皇宫地形的记忆，一直绕到了冷宫。
　　所谓的冷宫，不过是前朝妃嫔和先皇废妃所住的宫殿。因为这里常年无人路过，所以你很轻松地就绕开了没有丝毫警惕的看守侍卫。
　　现下已入夜，所有在这里面的妃嫔几乎都已就寝，唯独还有一间房间亮着烛光，你都不用想，便知道是无心睡眠的游姝含的房间。
　　你走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里头果然传来游姝含的嗓音：“什么人？”
　　你小声地说道：“是我。”
　　透过纸窗和烛光，你看见里头的身影立刻站起身来走上前为你开门。
　　“公主？你怎么会在这！”游姝含惊喜万分地说道。
　　你说道：“进去再说。”
　　说罢便进了屋，迅速把门带上。
　　陈词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驱蚊的艾草说道：“主子，夏季蚊虫居多，您……”
　　她一看见你，便像是见到救星，说道：“公主，您是来接我们出去的吗？是主子的冤屈洗清了吗？”
　　随后她又打量了你身上穿的夜行衣，一下便明白了，神情也从兴奋转为失落。
　　“陈词，你先到外面把蚊虫驱赶一下吧，本宫有些话想单独与公主说。”游姝含吩咐道。
　　陈词接收到旨意，说了声“是。”便出了门。
　　等陈词将门带上后，游姝含突然神色凌厉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果不其然，尽管游姝含平时比较愚钝，可也不至于在听到你诉说游府的事宜后，还天真地以为是她自己忘了对你说过关于秦川的事。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与秦川的相识，是一道不能磨灭的伤疤，更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污点，非必要时绝不会轻易向外人提起。
　　你叹了口气，拿出当初她在游府赠予你的荷包。
　　游姝含见了荷包后一改之前凌厉的神色，脸上平添了一丝温柔，这才变得更像平时的她。
　　她牵起你的双手，轻声细语地说道：“我就知道是你，从见你第一眼时，我便觉得是你……”
　　她只说认出了你，却始终没有提及你的姓名，或许是担心隔墙有耳，担心被有心人听到会对你不利。
　　“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不不不…你还是不要说了。”游姝含紧张道。
　　你反握住游姝含牵着你的手，说道：“你先不要管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了，你先赶紧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会相信你真的在离开疏影宫后去见了秦川那个禽兽的！”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离开疏影宫后，我就直接回了霖秀宫，哪里还有时间去御花园呀。”游姝含百口莫辩道。
　　若游姝含说的就是实话，那昨日发生的事也太过蹊跷了，你分明是在未时一刻左右听到了靳允上唱曲儿的声音，可若游姝含直接从疏影宫走回霖秀宫，莫说三刻钟，就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用，那这“凭空消失的三刻钟”又是怎么来的呢？
　　“主子，你好了没呀？我都快被蚊子叮死了……”陈词在门外抱怨道。
　　游姝含说道：“进来吧。”
　　陈词一边推开门走进来，一边怨声载道：“主子，奴婢在门外喊了这么半天，您怎么愣是没个回话呢？”
　　你们在屋里虽然聊得投入，可却一点儿没有听到陈词在门外抱怨的声音。
　　至此，你似乎抓到了靳允上诡计的端倪……
　　你问道：“你在外面说话了吗？”
　　“说了呀，说了半天呢！你们一点儿都没听见吗？”陈词无奈道。
　　你紧接着问道：“你在哪儿喊的？”
　　陈词指向门的另一头，说道：“主子不是让我到外头驱蚊吗？我就到房门的另一头去驱虫了，那外头的蚊子咬人可真厉害！”
　　她边说还边在身上挠了起来。
　　陈词不负你所望，永远能在你想不清问题的关键时，给予你最有用的指引。
　　“我知道她们是怎么做到的了。”你胸有成竹地说道。
　　“她们？”游姝含和陈词异口同声问道。
　　你言之凿凿地说道：“没错，就是她们。且听我娓娓道来。”
　　你顿了顿，继续解释道：“那日我被沈妃留在疏影宫后，她便支开你，将我单独留了下来，然而那日她把你叫到疏影宫，其实一开始就算准了我会陪你一同前往。”
　　游姝含不解地问道：“她算准了你也会跟着过去？可是你过去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就凭我能帮她们做伪证。”你断言道。
　　“伪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公主你说得明白些，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陈词着急地问道。
　　你继续解释道：“我一直在疑惑，如果荣嫔离开霖秀宫后并没有到过御花园，这三刻钟的时间差是怎么形成的，但就在刚才陈词在房门外喊的那一嗓子，让我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那便是我昨日下午听到的唱曲儿声并非是从疏影宫东侧的霖秀宫传来的，而是从疏影宫西侧的某个不知名角落里传过来的。”
　　你的话语萦绕在陈词和游姝含耳边，让两人久久不能平复。
　　见她们似懂非懂，你继续说道：“简单来说，就是我被自身的固有认知局限了，在我的潜意识里，认为歌声的源头一定就是在未时四刻至未时七刻唱曲儿的纯贵人，而沈妃也在我身旁加深我对这种固有认知的印象，她一直在我身边强调唱曲儿的就是靳允上，让我误以为我听到曲子的时间就是未时四刻，加上我一直在重复抄写经书这个单调的事情中，对时间的把握并不清晰，可实际上我开始抄写经书的时间才是真正的未时四刻，也就是荣嫔离开疏影宫后不久的时间。”
　　“让我捋捋…听你说了这么久，意思是沈妃跟纯贵人是一伙的？”游姝含后知后觉地问道。
　　你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不仅是一伙儿的，还可能是深度合作。”
　　“为何这样说？”游姝含追问道。
　　你指着房门的另一头，说道：“因为她们二人狼狈为奸、互相串通，才是整个局里最关键的一步。”
　　陈词看向你指的方向，问道：“窗户？”
　　你叹了口气，说道：“平日里见你挺机灵的，怎么今儿这么愚钝了？不是窗户，是‘另一边’！我那日只顾着抄经，完全忽略了疏影宫和霖秀宫的房间布局，纯贵人住在霖秀宫最东边，可我听到的歌声却是从西边传来的。”
　　你来到窗边，继续说道：“而真正的纯贵人在唱曲儿的时候，位于西边的疏影宫其实根本无法听见，就像方才陈词在门外换了个方向，距离远了，我们就听不见你在门外说话那般。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疏影宫的沈妃根本不可能听见纯贵人日日在练曲儿，她又是如何得知纯贵人每日练曲儿的具体时间呢？”
　　说到这里，你看向陈词。
　　陈词恍然大悟，怒道：“除非她们根本就是一伙的，早就已经串好词儿了！”
　　“没错，就是这样！”你认可地摸了摸陈词的脑袋。
　　游姝含却忧心忡忡地问道：“可我们现在说这些，也都只是推论，并没有能够证明的实证啊。”
　　你也无奈道：“这也正是她们这步险棋的高明之处，即便我们已经推断出她们的手法，却无法证明，况且你离开疏影宫的时间是从我口中透露的，若是我向皇兄提出时间有误，他也只会认为我是在帮你开脱而已……”
　　陈词百思不得其解，又问道：“可公主又是怎么推算出抄写经书的时间是未时一刻的呢？”
　　你愤懑地说道：“我在抄写经书时不慎在纸上落了一滴墨，沈妃刻意安排我重新抄写了一遍，让我误以为抄写完一遍的时间恰好为三刻钟。”
　　“可若您并没有落那一滴墨呢？”陈词像个好奇宝宝般问道。
　　游姝含接过话茬：“沈妃有的是办法能让公主记住错误的时间，只是当时恰逢公主落了那滴墨罢了。”
　　顿时，房内陷入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