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48、皇后娘娘

　　看着竹卿庭拿着那支香水睹物思人，你从猜测和怀疑中缓过神来，劝说道：“放心，他还会回来的。”
　　竹卿庭抬眼看了看你，摇了摇头并笑着说道：“真是抱歉，臣女在公主面前失仪了。”
　　她放下手里的香水瓶，话锋一转向你问道：“公主，你我虽在年幼之时有过几面之缘，可臣女对公主的印象并不多，所以有些事还想从您这儿探听一二。”
　　“你且说来听听。”你说道。
　　竹卿庭眼神中露出一丝希冀，问道：“公主自小可有听身边人提过您有双生姐妹？”
　　虽然你早就猜到她会对你的身份起疑，但还是假装镇定地说道：“没有，卿庭妹妹何故这样问？”
　　听到你的回答，竹卿庭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下来，她说道：“不知怎的…臣女这段时间总会见到一些与故人长得相似之人。恕臣女冒昧，公主长得竟与臣女从前一位挚友八九分相似。”
　　这一刻你不禁动容，开口说道：“卿庭，其实你所说的那个人就是……”
　　竹卿庭打断了你，说道：“公主别说了…臣女知道那位挚友已经死了，死在了您当初所住的如梦来酒馆客房里，那个女孩叫陈最，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叫牛大壮的猎户和她是怎么死的？请您念在臣女找了她这么久的份上，告诉我事情的全部经过吧！”
　　你内心有过一丝动摇，自己到底是不是该告诉她实情。
　　只是一想到竹生所说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这对竹卿庭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她是你来到豊朝后结识的最要好的朋友，如今你们面对面，看着她那么难过却不能坦诚以待。既然她认为你已经死了，就无谓让她再难过一次了。
　　于是你试图回忆起海心向你描述过的情形，代入到李念的视角，将事情复述给竹卿庭听：“那日我派遣了所有卫兵去寻找惜缘和尚的下落，楼梯口处则无人看守，你的挚友陈最与猎户牛大壮就是趁着那个空隙闯进了三楼，我想，陈最就是在被牛大壮追踪时不经意闯进了我的房间，正巧那时候我和海心在屋里，所以并未留意到她的到来。”
　　“海心？这名字…我好像听陈最提起过……”竹卿庭喃喃自语道。
　　你解释道：“海心是我的婢女，她后来跟我提起过，之前与陈最来往甚密。”
　　竹卿庭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后来呢？陈最进了房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你继续说道：“紧接着我们在屋里听到两个人在客厅争吵、打斗的声音，但卫兵不在，我和海心又是一介女流，不敢出门查看，直到客厅传来一声陶瓷破碎的声音，陈最发出一声闷哼，外边儿才没了声响。海心为了确保我的安全，只身一人前往客厅，见到那个猎户已经对陈最狠下杀手，破碎的陶片还划破了她的脸庞。海心为了给自己的朋友报仇，抓起桌上的花瓶重重地往牛大壮的脑袋上砸去，随后便也一命呜呼了。”
　　竹卿庭在听完你对整件事情的描述以后，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容。
　　她坐到自己的床塌边，默默地说道：“虽然我还是没懂，为何她没回客栈赴约，跟我一起回竹府，可今天得知了她被害的经过，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你看着她落寞的样子，坐到她身旁安慰道：“节哀。”
　　竹卿庭并没有沉寂在悲伤的氛围中太久，她点点头后，又问道：“除了陈最的事以外，我还想了解一件事，听坊间都在说，您和惜缘和尚关系匪浅，难道真如他们所说……”
　　你连忙否认道：“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惜缘只是我府上的门客，关于这点，国舅爷是可以为我作证的。”
　　回答完竹卿庭后，你突然想起海心曾经说过，李念是为了自己心爱之人，才对抗皇命，一直与江仪保持距离。
　　难道李念的心爱之人就是……惜缘？！
　　八卦完你的事情后，她又想起你有话要对她说，转而问道：“对了，还不知公主这次来找我所为何事？”
　　你也才刚想起正事儿，支支吾吾地说道：“是这样的，皇兄让我来这一趟，是来接你入宫为后的……”
　　竹卿庭嘴唇微张，瞪圆了双眼，停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可她开口说的话却也只是复述你的对话：“接我入宫为后？！”
　　你点了点头，看着眼前如此明媚阳光的少女，一想到此后要被囚于深宫，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可皇上难道不知我与三王爷……”竹卿庭激动地说道。
　　你没等她说完，便说道：“皇兄知道，这也就是他派我来这儿的原因，他不仅知道，还希望我说服你和国舅废弃这段婚约，毕竟…三皇兄已经失踪四年了…”
　　竹卿庭听到你这番说辞，再次陷入沉默。
　　你没有继续说下去，就静静地等着她的答复。
　　许久之后，她才重新回过神来，问道：“非嫁不可吗？”
　　你被她这么一问，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她已经失去了未婚夫和曾经的挚友“陈最”，如今还要逼着她去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你实在是无法想象她该有多难过，于是开口道：“如果…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可以替你向皇兄求情，让他撤回圣旨。”
　　竹卿庭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希望，但很快又恢复了淡然，说道：“多谢公主好意了，臣女知道，这旨意下来绝非您一个人能够抗衡的…皇上选中我的原因方才我也想清楚了，无非是因为爹爹不参与派系之争，对两位太后来说均不造成威胁，且爹爹位同丞相，身份可谓是德高望重，他的女儿足以担得起皇后之职，我就是皇后之位的天选之人，不是吗？”
　　你很想反驳，可她说的话却句句在理，看来她比你想象中要看的透彻。
　　竹卿庭继续分析道：“况且如果您向皇上提出撤回圣旨的请求，难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在皇上心里，若我不愿嫁，就意味着我和爹爹更倾向于三王爷称帝；而您去提出请求，同样也会被皇上怀疑您有异心，不是吗？”
　　确实如此，之前你就因为拒绝当说客，差点被冠上谋反的罪名，如今想想还是后怕。
　　你再次向竹卿庭确认道：“你的意思是？”
　　竹卿庭眼中含泪，却笑着说道：“自先皇驾崩，爹爹从丞相的位置退下来后，为了躲避朝堂纷争，他带着我一直躲在盛都，就是希望能在乱世中获得一份安宁的生活。我不想让爹爹身陷囹圄，所以公主，就请您去宣读圣旨吧。”
　　她说完这段话后，泪水不自觉地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你看到后心疼不已，却还是答应道：“我明白了。”
　　你将竹卿庭单独留在房里，让她自己冷静一下，自己则走出房门回到大厅。
　　曹公公满心欢喜地凑上前来，小声问道：“公主，如何？”
　　你满脸沮丧地点点头，说道：“一切顺利。”
　　曹公公不禁疑惑道：“既是一切顺利，为何公主还愁眉苦脸的？”
　　你对着他假笑道：“公公，皇上没有教过你，言多必失吗？”
　　曹锦文赶紧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玩笑着说道：“是奴才多嘴了。”
　　等竹卿庭冷静下来后回到大厅后，你留意到她的眼眶还是红红的。
　　她来到竹生身边，挽起他的手说道：“爹……”
　　竹生问道：“都想明白了？”
　　竹卿庭点点头，说道：“嗯，爹说过的，国家大义、匹夫有责，不该拘泥于儿女私情，不是吗？”
　　竹生用另一只手抚摸着竹卿庭的脑袋，说道：“我的女儿，你真的长大了。”
　　你实在不忍心打破他们父女俩人互诉衷肠的时光，只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直到竹生意识到时间拖得太久了，才回过神来对你说道：“公主，可以宣旨了。”
　　你让曹公公从马车上将圣旨取来，接过圣旨后，你对着竹生和竹卿庭说道：“皇上有旨，国舅竹生之女竹卿庭接旨——！”
　　竹生与竹卿庭齐齐跪下接旨。
　　你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竹氏攸德，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册封为后，为天下之母仪。内驭后宫诸嫔，以兴宗室；外辅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贤臣。使四海同遵王化，万方共仰皇朝！”
　　竹卿庭喊道：“臣女，谢主隆恩！”
　　她把手伸到你面前，你将手中的圣旨递到竹卿庭手中，说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快快请起吧。”
　　这时，曹公公才笑脸相迎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同时也恭喜公主了！”
　　你还没从竹卿庭封后的悲伤中走出来，就被曹公公这句话整懵了…
　　“公公此话怎讲？”你不解地问道。
　　曹公公从身后拿出另一份圣旨，念道：“公主李念接旨——！”
　　你听到李玄清还有旨意，连忙跪下。
　　“公主李氏，多次于社稷有功，当予以嘉赏！朕特赏黄马甲一件，许公主随意进出宫闱特权！赐封号——‘嘉禾’！”
　　“臣妹，谢主隆恩！”你说罢，接过曹公公手中的圣旨。
　　嘉禾，意在家和！
　　李玄清这是在暗示，你之所以能得到这些嘉奖，都缘于你能帮他料理好这些“家事”。
　　这一道旨意下来让你不禁后怕，若今日你没能完成使命、有负圣望，又会是什么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