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34、朱颜

　　又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不得不说，竹生的迷药确实厉害，能让人昏睡整整一夜！
　　不过幸好这次醒来是在自己的房间，倒不用特意向谁解释什么了。
　　“海心…海心？！”你在房里没看到海心，呼喊道。
　　海心从屋外走了进来，问道：“公主，怎么了？”
　　没等你开口说话，海心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惊叹道：“公主，你的脸！怎么会…”
　　你被她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的脸比昨天灼烧的更厉害了，难道说…你脸上的疤又加深了一些？！
　　相比起昨天，今天的你更加淡定，你慢悠悠地翻身下床，走到镜子面前查看伤疤的状态，可让你万万没想到的是，脸上的疤比之原来，竟已好了大半，若是不仔细瞧，远远地看甚至看不到这道疤痕！
　　你一边抚摸着自己的疤痕，一边感慨道：“竹国舅诚不欺我，他竟真的有妙手回春之术！”
　　海心也高兴地说道：“可不是嘛！要是按照这个进度下去，要不了三天，应该就能大好了！”
　　你兴奋地走出房间，想去给竹生汇报这个好消息。
　　可刚走出房门，你就感受到来自全府上下的奴才们异样的眼光，他们虽然表面上礼遇有加，可转过头却在窃窃私语……
　　你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无非就是说你不知检点，可若不这样做，你没有办法保全海心等人的性命，两者权衡之下，你并不后悔自己做了这样的决定。
　　只有海心看起来有些沮丧，她同样感受到了你在受人诋毁，只是因为你身上现在套着一身“公主”的衣裳，才没有被人指摘诟病。
　　她忧心忡忡地说道：“公主，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遭受他们的背后议论…”
　　你一边向西厢房的方向走去，一边说道：“傻瓜，你不也曾经为了我，在公堂上指证过牛诚实，后来甚至还替我手刃了牛大壮吗？相比起你为我做过的事，我做的这些简直微不足道。”
　　话刚说完，江仪突然出现在你身后叫住你，问道：“早膳已经备好，公主这会儿打算去哪儿？”
　　你转过身去，心虚地说道：“我…我打算在府上逛一逛。”
　　江仪不依不饶地问道：“难道说公主在这公主府住了十余年，还没有逛够吗？又或者是说，你想逛到西厢房那边去？”
　　旁边洒扫的下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静待一场好戏的爆发。
　　为了息事宁人，你只好暂且答应跟江仪去大厅用膳，说道：“当然不是，时候不早了…走吧，用早膳去吧。”
　　你们来到饭桌前坐了下来，你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始用膳，江仪却阴阳怪气地说道：“公主真是让我好生羡慕，我自幼是姑父一手带大，尚且没有得到过他亲自教导，而公主竟有这般福气能在房中单独向姑父讨教了一整天的学识。”
　　你能听出来，江仪这句话中蕴涵了不少的怒气和怨气，为了平复他的情绪，你编了个谎言安慰他：“前些时日，我从海心的口中听闻了前杨皇室杨昭宁长公主的事迹，明知她乃敌国公主，却仍觉得无比钦佩！”
　　你瞟了一眼江仪，见他脸色稍有缓和，才继续说道：“从前我只知贪图享乐，从未真正想过身为一国公主该有的责任与担当，从她身上我明白了一些道理，却始终无法参透，或许现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但人不该耽于享乐，需要居安思危，时刻警醒自己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及怎么样成为那样的人，针对这个问题，我才决定向国舅爷讨教一二。只是不问则已，一问惊人，我发现国舅爷的思想远超过世人，与他相比，我想到的问题就显得太过于浅薄了，这才不得已向他多番讨教。”
　　江仪被你头头是道的言论唬得一愣一愣的，于是不再追究这件事，说道：“虽然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毕竟这里是公主府，下人众多，人言可畏……”
　　“驸马说的对！这里是公主府，我才是这里的主人，谁敢多嘴置喙我和国舅，理当律法处置。”你用最强硬的方法堵住了江仪继续说下去的话，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悠悠众口，又岂是靠一个“堵”字能解决的……
　　江仪看你如此坚持，也不再多劝，只说了句：“我吃饱了…”便离开了坐席。
　　看着他落寞离去的背影，你甚至觉得有些对不住他，虽说一开始在春风十里你对他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可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你发现他也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如今你的身份是公主，更是他的妻子，对他来说，要承受这些流言蜚语的侵扰必定很是艰难。
　　你随意吃了几口，便没了食欲，让下人把剩下的食物收了，便重新往西厢房的方向走去。
　　来到西厢房，恰逢竹生在房里练字，大笔一挥如文豪在世。
　　你站到他身旁，啧啧称赞道：“夫子的字苍劲有力，当属稀世珍品。”
　　竹生见你进来，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说道：“你来啦？脸恢复的怎样了？”
　　听了竹生的话，你将脸上的丝帕掀开，说道：“夫子真乃神医，竟在短短两日内就让我这终身难褪的疤痕好了大半，昨日我看到疤痕变深，还误将夫子视为庸医，当真是我有眼无珠了！”
　　竹生哈哈大笑道：“你也别在这跟我嘴贫了，走吧，今日咱们还是改去书房认字吧。”
　　你疑惑地问道：“夫子如何会猜到今日我要转移场所？”
　　“你那点小心思，骗骗外人还行，想把我绕进去还太难了。”竹生料事如神般说道。
　　“哦？夫子如此自信，不如说说我是怎么想的？”你笑道。
　　竹生自信地说道：“公主与三王爷从小便一起长大，自皇上登基以来，只因三王爷与皇上争夺过皇位，皇上一直没能完全将信任寄托给公主。在三王爷失踪后，皇上怀疑公主与王爷私下仍保持联络，昨日你让我到你闺房中教你读书认字，是因为你想把事情闹大，让那些下人一传十、十传百，最好能把事情传到皇上耳朵里去。这样一来，你将我留在公主府才算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而不会让皇上误会你请我到公主府来是为了谋反。”
　　竹生看了你一眼，发现你此时正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于是继续说道：“可是你又不愿看到江仪陷于流言漩涡之中，所以你今日要展示给众人看的，是你我二人当真清清白白，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以此给身为驸马的江仪一个正身的机会，不知老夫说对了几分？”
　　曾经听海心提过，眼前这位竹国舅聪慧过人，最精于人心的算计，从前你只当一个传说，听听也就罢了。
　　今日听见他对你整个布局的分析，是打从心底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一边鼓掌一边惊叹道：“真不愧是国舅呀，夫子猜的竟一字不差…学生佩服！”
　　竹生笑了笑，说道：“走吧，咱们去书房吧。”
　　接下来的几天，你都在重复这样的生活，白天学习，夜深了就会被竹生的各种方法套路，服食下致人昏迷的迷药。
　　比如他会提前在蜡烛里放好迷药，等一入夜你走过去点燃蜡烛，就会误把迷药挥发出来的气体吸入体内；又或者在你准备看的书籍里提前抹了迷药，翻页时沾到了手上，等你揉眼或者打哈欠时就会进入你的体内，等等……
　　总而言之，无论你的防备心多重，竹生总能想到让你昏迷过去的方法，在这些天的治疗下，你脸上的疤也已经被消除掉，即便很近的距离，肉眼也完全不可见了。
　　同样的，在竹生的耐心教导下，你的学识也在突飞猛进，对豊朝的文字也认识地差不多了，经过这些天的学习，你意外地发现豊朝的文字跟现代繁体字有许多相似之处，竟有一种大同小异的感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已经进入冬天，这天清晨，你在公主府的院子里赏雪，放眼望去，所有的屋顶上都积着厚厚的雪，地面上还有树上也都积着厚厚的雪，整个大地好象都是白色的，好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雪遮住了很多东西，包括那些不干净的言论，看来雪不仅美丽，还能给人们清除污言秽语。
　　从邀请竹生到公主府那天算起，距今已经过去十天了。
　　他在院子偶遇你，停下脚步对你说道：“公主。”
　　你转过头来看见他，兴奋地说道：“夫子你瞧，我脸上的疤已经完全消褪了！”
　　“恭喜公主。”竹生说道。
　　你继续说道：“那今日咱们还是老样子，书房见吗？”
　　竹生只笑着摇摇头，说道：“想当初驸马上学堂时，可是学了一年左右，才把字认全。没想到公主悟性如此之高，竟能在短短七八天，就把字学完了。老夫已经没什么可以教给公主的了，今日就是特来向公主请辞的。”
　　你当然不能告诉他，你之所以能学的这么快，是因为豊朝的文字跟你原来在现代学过的文字体系大差不差了。
　　“请辞？夫子你要是走了，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呀…”你紧张道。
　　海心也在一旁搭腔：“是呀！国舅您要是走了，谁来给公主出主意？”
　　竹生调笑道：“海心姑娘你可不要小瞧了你家主子，她可是个有主意的人。”
　　就在你们谈笑之间，一个小厮从院子外着急地走了过来，跪下说道：“公主，宫里来人了！”
　　宫里的人？莫不是皇上有什么旨意？！
　　你与竹生对视了一眼，随后对小厮说道：“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