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170、尘埃落定

　　“殊含，你快看看谁来了！”你一边替游殊含擦拭着身体，一边说道。
　　陈词放下包袱，无声地走到游殊含的遗体旁，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默默哭泣道：“主子…主子您醒醒啊，您别吓奴婢…”
　　距离游殊含当着荒都全城百姓的面自刎那日，已过去两日，你飞鸽传书将消息传回洛都，陈词收到消息后说什么也要来荒都送游殊含最后一程。

　　你还记得那日从城楼下来时，被百姓围堵的场景，他们说什么都要你留下游殊含遗体，她本无过，百姓愚昧却要将所有罪过都怪到一个只知吃斋念佛的女子身上，你实在气不过，于是你拔出身旁一名士兵的佩刀，摆出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吼道：“皇后已死，若诸位还想凌虐皇后的遗体，恕李念无法视若无睹，我不会伤害各位，可若你们仍执意要我留下皇后的遗体，那便将我的性命一并拿去！”
　　说罢，你将佩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荒都的百姓虽从未见过你，可对你嘉禾长公主的名号还是多少有过耳闻，对你为豊朝做出过的贡献更是如数家珍，他们看在你的薄面上才勉强答应放行。
　　为首的是一个戴着草帽的渔夫，他说道：“公主，我们尊敬您、爱戴您，可今日您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挟，执意带走妖后的尸首，我们不愿看您受到伤害，乡亲们，放行！”
　　你对渔夫说道：“多谢！”
　　随后又对背着游殊含遗体的士兵说道：“咱们走！”

　　豊源边境的战火已经烧起来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实在无法单独为游殊含操办丧仪，陈词的到来倒是为你解了燃眉之急。
　　“公主，我们为何不将主子带回洛都好好安葬？”陈词神情恍惚地问道。
　　你解释道：“如今正是源朝与豊朝一决胜负的时刻，豊朝已经没有多余的财力花在丧仪上了，况且就算我们将皇后风光大葬，也难免会有愚昧的百姓将皇后的遗体挖出来凌迟，你难道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吗？”
　　陈词也算识大体，她不再纠结游殊含没能被好好安葬，说道：“奴婢听从公主安排。”
　　“一切从简吧，找个看风水的师傅替咱们找一块风水宝地，过两天等风声没那么紧了再将皇后下葬，只怕再不抓紧时间，皇后的遗体就要开始腐烂了…”你安排道。
　　“是。”陈词应道。
　　你又提醒了一句：“切记，找风水大师的时候，一定不要透露你是为谁办事的。”
　　陈词立刻理解了你的意思，说道：“明白。”
　　陈词刚出门，林雍后脚就进屋来了。
　　你一见林雍便问道：“如何？这一路可还顺利？”
　　林雍也不与你客套，说道：“公主吩咐卑职所做的事情皆已完成，如今叶长空的尸首正被卑职藏在自己的屋里，只是不知是何缘故，尸首才刚挖出来，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卑职实在不敢耽搁，刚将尸首放下便来向您汇报了！”
　　腐烂？当初杨怀让也说过，他就是经历了皮肤溃烂才得以改变容貌，看来是假死药在叶长空身上生效了！
　　“带我去看看。”你说道。
　　林雍虽尽力隐藏，可你还是看见了他脸上的鄙夷，因此你问道：“怎么了？”
　　林雍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隐藏心中的想法，于是说道：“不是卑职说，公主您就算钟爱美男子，也不至于对一具尸首……”
　　此话一出，你才明白林雍这是误会你了，原来他一直以为你对叶长空有非分之想，哪怕是死掉的尸体你都不放过。
　　你无奈地问道：“林军医，你可知我为何能准确预测出叶长空会在三日内死去？”
　　林雍提出自己的猜想：“莫不是公主与叶将军私会时，就已经约定好要一起殉情，可叶将军给你来信以后你又后悔了？”
　　看来你“好男色”的人设已经深入人心了，你没好气地说道：“我与叶将军并非你所想的那种关系！只是我答应了帮他用假死获得自由，我们便可趁此机会拿到战争的主动权！”
　　林雍恍然大悟道：“假死…莫非世上真有假死药？！”
　　“不错，此药正是竹国丈生前配制的，所以现在在你屋里躺着的不是叶长空的尸体，而是陷入了假死状态的叶长空。”你解答道。
　　林雍脸上露出了好奇与兴奋的表情，他说道：“那咱还等什么？赶紧去看看叶长空醒了没有！”
　　这是他作为一名医者，对学习进阶医术的渴望。
　　你跟着林雍来到他的住处，地上此时正放着一具用草席裹住的“尸体”。
　　“打开。”你冷冷地说道。
　　林雍听从你的吩咐打开了草席，草席内的叶长空已经腐烂到看不出原样，可即便如此，屋里也没有闻到一丝一样的气味。
　　林雍感慨道：“真是不可思议，尸体都腐烂成这样了，居然还没有发出腐臭，这难道也是假死药的功能？可为何他还未醒过来？”
　　你只是从杨怀让的口中得知假死药的作用，却从未真正见过使用后会产生什么效果，只好强装镇定地说道：“再等等…”
　　你们背对叶长空坐下，又在屋里等了半个时辰。
　　眼看天就要黑了，林雍突然指着你身后的叶长空惊道：“公主…公主你快看！”
　　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叶长空正缓缓坐了起来，迷茫的眼神中像是刚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回来。
　　“你醒了？！”你惊喜万分地走到他身边问道。
　　叶长空似乎察觉到自己皮肤的变化，伸出手查看自己腐烂的皮肤，问道：“这是…？”
　　你安慰道：“放心，这是假死药的副作用，等这层皮肤修复好以后，你将会以另一幅面孔存在在这世上，到那时你便能获得你想要的自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操纵你的人生。”
　　叶长空释然道：“嘉禾公主还特地来看望我，看来前线已经不需要你操心了。”
　　你悲痛万分地说道：“开战前，游皇后以血祭旗，豊朝将士士气大增，恰逢源朝失去主帅，这一战…豊朝势如破竹，自是不用我去担心。”
　　“游皇后死了？”叶长空问道。
　　你不愿沉浸在悲伤之中，岔开话题道：“对了，离开这里后，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叶长空思忖后说道：“我从懂事起，就一直被杨太后圈养在她的复仇大计里，我与海心对父亲、对家族本就没有任何记忆，也说不上对豊朝有多么痛恨，杨太后担心我们有一天会背弃她，就将我兄妹二人送到不同的地方培养，我被送去了军营，而海心则被送到了细作训练营…”
　　一旁听见你们对话的林雍震惊道：“什么？沁妃竟然是您的亲妹妹？！”
　　“是的…自从公主将海心的玉佩还给我，还对我说出希望我能得到自由的那番话时，我便知道你没有在骗我，因为我与海心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做一个闲淡散人。”叶长空看了看腰间的两枚玉佩说道。
　　你淡淡地说道：“都过去了。”
　　叶长空点点头，说道：“是啊，都过去了，若不是你告诉我海心已经死了，或许我至今还被杨太后蒙在鼓里，被她利用至死。从前我有过喜欢的姑娘，只因为自己长年累月都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所以才不敢向她表明心意，如今我也该为自己的将来作打算了。”
　　在你的安排下，叶长空暂住在林雍的住所。
　　陈词给游殊含挑了一块风水宝地，之后便将游殊含的遗体葬在那里，静等李玄清打赢胜仗后再接她回皇陵。
　　战火不断蔓延，已经烧到了源城边境，为了一鼓作气攻下源城，李玄清拟旨将驻扎在盛都和洛都的主力军都调遣了过来，其中就包括驻守盛都的成东文与成东武两兄弟。
　　相信不出半月，战争就会结束，桃源终将迎来天下一统的局势。
　　半月后，叶长空已经完成了容貌的蜕变，虽然还有一些尚未恢复完全的部分，可他如今的样貌与从前相比可谓是大相径庭，而他也准备离开荒都，去寻找他心爱的姑娘…
　　“今日一别，或许再无相见的可能。”叶长空拱手说道。
　　你笑了笑，说道：“如若你还能见到我，不就代表着你还与皇室有所纠葛吗？只有我们再不相见，我才会知道你如今已经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我才算没有辜负海心的嘱托！”
　　叶长空憨憨地笑着说道：“对，公主说的对。”
　　你催促道：“好了，快走吧！”
　　叶长空再次拱手道：“就此别过。”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就在你送走叶长空后没几天后，伍逸夫带着捷报回到荒都。
　　“公主！豊朝将士，回来了！”
　　伍逸夫在门外通报消息时，你还在梳妆台前打理头发。
　　你听见伍逸夫的声音后，放下手中的木梳，喜出望外地打开房门问道：“伍将军，战况如何？”
　　伍逸夫眼眶含泪，喜极而泣道：“托您的福，大获全胜！”
　　“赢了…终于结束了……”你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