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168、祭旗

　　得了李玄清的口头应允，你才敢对他说道：“这几个月以来，我一直待在荒都想方设法联系上叶长空，只为将一样重要物品交到他的手上。”
　　“何物？”李玄清用不轻不重的语气说道，仿佛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细节。
　　“一枚玉佩，而这枚玉佩恰好是海心的遗物。”你说道。
　　李玄清眉头一紧，望向你问道：“那个细作的遗物为何要交给叶长空？难不成他二人还曾有过私情？”
　　你摇摇头解释道：“我们都被海心和淮衣给骗了，淮衣根本不是叶家的女儿，海心才是，她才是叶长空真正的胞妹。”
　　李玄清听了你的话自嘲道：“呵，没想到淮衣临死还要算计朕一次。”
　　随后他又对你怒目而视道：“这些事情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朕？！”
　　你赶紧打马虎眼，说道：“眼下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海心托付我将玉佩交到叶长空手上，并劝说他远离源朝，我不负所托说服了叶长空，恰好我曾经在盛都竹府找到竹生曾经配制好的假死药，并将其交给了叶长空，两日前我收到叶长空的来信，说是要在三日后…哦，也就是明日服下假死药！”
　　“世间竟真的有假死药这种药物？”李玄清半信半疑道。
　　你做出发誓的手势，向他保证道：“念儿对天发誓，世上当真有假死药，并且念儿还亲眼目睹有人使用过此药。”
　　“何人？”李玄清深究道。
　　你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说清竹生收留杨怀让之后发生的事情。
　　李玄清看你一脸为难，便不再追究，说道：“罢了，既然念儿不愿说，朕就不问了。”
　　你否认道：“并非念儿不愿说，只是此事说来话长，等这件事情结束，念儿一定给皇兄细说。”
　　“好，那朕便等着。你说叶长空来信说自己将要服食假死药，此事可有十足把握？”李玄清话锋一转，问道。
　　你突然被问得噎住了，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念儿也没有十足把握，只是百姓苦源豊两朝的战争久矣，念儿希望天下归一，黎民百姓不用再过着风雨飘摇的日子…”
　　李玄清听完你的话以后陷入了沉思，约莫过了几分钟他才缓缓开口道：“依你所言，明日叶长空一‘死’，源兵失去主帅，就是咱们攻打源朝的最佳机会？”
　　“正是。”你万分笃定地说道，并且还补充了一句：“错过这一次，日后恐怕再难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李玄清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接话，而是反手将一本折子递到你面前说：“拿去看看吧。”
　　你不明就里，起身走向前，接过李玄清手里的折子阅读起来：“臣伍逸夫奏明吾皇，臣本念君恩，未及时将此事向皇上启奏，近日军中对竹皇后之死与游皇后有关的风言风语日益增长，且士兵们对坊间有关游皇后继任动摇过之根本之谣传信有十之八九，若夫军中尚有游博涵将军之亲信为游皇后游说，恐军心早已涣散不堪。臣听闻源兵集结，欲与我朝拼至你死我活，臣忧心军心不稳，难担统帅之大任，望皇上早日作出裁决，以慰军心。”
　　你读完折子后，将其默默合上，对着李玄清问道：“皇兄，你不会也认为豊朝的不幸都是拜游皇后所赐吧？”
　　李玄清不屑地说道：“朕才不信什么红颜祸水之说，朕只信事在人为。若非源朝源源不断地派出细作到我豊朝打听消息，豊朝又岂会被源朝区区一个弹丸之地压制至今。”
　　幸好李玄清还没有糊涂到认为只要解决了游殊含，就能打赢这场胜仗。伍逸夫的这封来信，字字句句未提“处死游殊含”，可偏偏字字句句都有着劝李玄清处死她的意思，不过这也难怪，伍逸夫跟着竹卿庭征战多年，对竹卿庭有知遇之心，就算他说他想杀了游殊含，你都不会感到奇怪。
　　“只是如今想要在不明说叶长空已‘死’的前提下，命令伍逸夫无条件攻打源朝，就成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李玄清惋惜道。
　　你忿忿道：“再棘手也必须下令，伍逸夫这般咄咄逼人，难不成还真的要游皇后死了才能让他乖乖听令吗？究竟您是皇帝还是他？”
　　被你用激将法一刺激，李玄清立刻下定决心道：“念儿说的对，说到底朕才是皇帝，他再不情愿也得听令，朕此番就与你同去荒都，朕要御驾亲征，打赢这一场最后的胜仗！”
　　说罢，他便着手拟两日后御驾亲征攻打源朝的圣旨。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玄清拟好圣旨，起身便唤道：“曹锦文！”
　　殿外的曹公公听见李玄清的传唤，从屋外蹿了进来，说道：“皇上有何吩咐？”
　　“你去知会太后和皇后一声，就说朕欲前往荒都御驾亲征，还有，让人把宫里最快的那几匹宝马牵来，朕要用最快的速度赶赴荒都！”李玄清安排道。
　　还没等曹公公回答，屋外就又跑来一名太监，他慌慌张张地在门口说道：“皇上，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曹公公看了李玄清一眼，等待他的吩咐。
　　李玄清不耐烦地说道：“传。”
　　曹公公回头喊道：“你个不长眼儿的东西，快进来！”
　　那名着急忙慌的小太监一进屋，就跪下说道：“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要走了宫里最快的几匹宝马出宫了！”
　　“出宫？平日里她只知吃斋礼佛，今日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宫？”李玄清不解道。
　　曹公公接话道：“奴才也纳闷了，方才她进殿时还好端端的，怎么离开的时候就一脸惆怅的样子，而且这才一盏茶的功夫，怎么说出宫就出宫了！”
　　你捕捉到关键信息，问道：“什么？！你说皇后方才进来过议政殿？！”
　　曹公公不知为何你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说道：“是呀！皇后来到议政殿门口时，奴才还拦了一下，说您与皇上在殿内有事相商，可皇后一听就更着急了，说是能为你离开洛都的事情求情，奴才这就想着给皇上和公主通传一声，哪知皇后娘娘说若是皇上知道她要替公主求情，还未必肯让她进屋，所以便让奴才不要惊扰了您二位，有什么事她都会担着，所以奴才便让皇后进了殿，皇上和公主没有见到皇后娘娘吗？”
　　“完了…”你喃喃自语道。
　　李玄清问道：“什么完了？”
　　你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若她只是一时兴起出了宫，这倒也没什么，就怕方才她进殿时听见了你我二人的对话，产生什么极端的想法，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李玄清回忆起你们的对话，说道：“你是说…她偷听到我们在讨论伍逸夫上奏请旨之事？”
　　“十有八九是这样！”此时你心里乱成一团麻。
　　李玄清顺了顺你说的话，大呼：“不好！她该不会跑去荒都闹事了吧！”
　　“曹公公，快把我留在宫外的马车驶进来！”你迅速下令道。
　　随后你转头对李玄清说道：“来不及做准备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追上皇后娘娘的脚步，我们途中找到驿站再更换马车吧！”
　　“好！”李玄清应允道。

　　就这样，你和李玄清带上几个侍卫便坐上你来时的马车，赶往荒都寻找游殊含。
　　可惜好景不长，牵引马车的马经过两天不休不眠的长途跋涉，即便是战马也坚持不住了，你们只好在路上另寻两匹快马，才勉强在第四天赶到了荒都，而此时已是叶长空与你约定好服用假死药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源朝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快！咱们快到城中心去！”几个看热闹的百姓说道。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李玄清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尚未可知。”你看着万人空巷的模样，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你下了马车，随机拦下一名大娘问道：“大娘，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大家一窝蜂地都往那儿跑？”
　　大娘兴高采烈地说道：“小姑娘你是外地人吧？哟，你可不知道，咱们当朝皇后昨日跑去了荒都军营，向伍将军陈述了自己的罪过，还请求伍将军能于今日出兵，讨伐源朝，还说什么…皇上的圣旨就在路上。”
　　“果然…”你嘀咕道。
　　“小姑娘你说什么？”大娘问道。
　　你缓过神来，说道：“没什么…那伍将军答应了吗？”
　　大娘说得更起劲了：“伍将军哪会这么好说话，这个游皇后可是祸国殃民的妖后，要不是她，先皇后会无端薨逝吗？游将军会以身殉国吗？伍将军就对她说，要他出兵也可以，只要她愿意在战前以自己的性命祭旗，他即便没有圣旨也愿意率领全军杀入源朝，伍将军以为他这么说便能吓退妖后，哪曾想妖后竟然应允了！”
　　“什么？！”你吓出声。
　　“哎哟！跟你说了那么多都耽误我功夫了，妖后马上要用自己的鲜血献祭军旗了，我得赶紧过去瞧瞧！”大娘喜笑颜开。
　　你翻身上了马车后，对皱着眉头的李玄清说道：“咱们得赶紧过去阻止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