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126、当局者迷

　　“什么？！”你猛地一惊，吓得站起身来。
　　“怎么会这样？姑父不是驻守在盛都吗？以他的谋略和才智，盛都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被突破了的！”江仪在你身旁附和道。
　　桑倚继续说道：“宫里的太监传话来说，是有人给竹国丈传递了皇后娘娘病危的消息，才让国丈乱了阵脚，立刻备了快马往洛都赶来，就在回来的路上，他被人…被人截杀了……盛都群龙无首，这才让源军钻了空子！”
　　你心下一凉…竹生作为你的恩师……就这样被杀害了？！
　　你痛心疾首地扶住凉亭的石桌，不让自己倒下来。
　　你的心中还有太多太多想要问他的话，你想知道他的来历，也想知道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医术是从哪儿学来的，可你没有办法离开洛都。
　　你也想过用书信交流，可是自从李玄清母子得知李知欢就是杨怀让以后，便对你百般提防，他们怕你会叛变豊朝，所以对你送出去的书信都会一一检查过。你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现代人的身份，所以迟迟未有行动……
　　如今倒好，你想问也不知道该问谁了。
　　“国丈的遗体呢？”你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冷静些。
　　桑倚答道：“如今已经运回宫中，皇后娘娘正陪伴在侧！”
　　竹卿庭此时一定难过极了，你的内心有一个念头，你要进宫，你要走到她的身边去……
　　“帮我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我也去！他毕竟是我姑父…”江仪附和道。

　　进宫后，你们来到坤茗宫，只见宫门上都已经挂满了白色布条…
　　“公主，你来了！”游姝含从坤茗宫出来时，正巧与你碰上。
　　“皇后怎么样？”你问道。
　　游姝含摇摇头，说道：“她看上去太糟糕了…我想劝慰她几句，都不知该从何劝起，你去看看她吧…”
　　游姝含身后的陈词欲言又止，你便问道：“陈词，你是有话要对本宫说吗？”
　　陈词摆了摆手，说道：“没…没有。”
　　“那就不打扰公主了！”说完，游姝含便带着陈词离开了。
　　你和江仪进殿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竹卿庭跪在棺椁前无助的身影…
　　“卿庭…”你轻声喊道。
　　竹卿庭听见你的呼唤后，身体微微一颤，随后缓缓转过身来，眼泪清晰可见地挂在她的脸颊上…
　　“我没有爹了…我最后的亲人也走了……”她看见来的人是你和江仪后，情绪终于爆发了！
　　竹卿庭隐忍太久了，因为皇后这个身份，她没有办法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她的脆弱，对她而言，你和江仪就是她仅剩的家人…
　　你快步走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说道：“怎么会呢？你还有我们，你还有大皇子……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只要你需要，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和江仪就在这里替你守着…”
　　听见你说的话以后，竹卿庭再也不想忍了，嚎啕大哭起来！
　　你一边轻抚她的背部，一边抬起头，不愿让眼泪掉下来…
　　良久，门口传来通传声——
　　“皇上驾到！——”
　　李玄清从门口走了进来。
　　竹卿庭停止啜泣，正准备起身行礼，李玄清连忙拦下，说道：“免礼了！国丈骤然去世，朕也深感痛心……”
　　竹卿庭哭得嗓子都哑了，艰难地从口中挤出一句话来：“皇上，盛都即将失守，臣妾…臣妾愿继承父亲遗志，前往盛都驻守，与源兵一战到底！”
　　李玄清显然没想到自己的皇后竟是这样一个血性女子，她才刚刚失去最亲近的家人，心中却仍牢记着自己的使命，你也打从心底敬佩！
　　六年前，你刚认识竹卿庭时，她还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可她在成为皇后之后，肩上的担子变得越发沉重，你没有办法去替她分担这些重担，唯有在心底默默支持着她！
　　李玄清犹豫着，大概是怕百姓议论自己，说当今天子竟是这样一个冷血之人，皇后的父亲刚去世，就下令让她到战场去……
　　你知道竹卿庭所想，也知道李玄清所想，可你更在意竹卿庭的想法，她与源朝如今隔着国恨家仇，沉浸在悲伤之中并不会让她好起来，反倒是上阵杀敌，更能让她解脱。
　　“皇兄，就让皇嫂去吧！她困在宫里也不会好过的……”你低着头，不忍直视李玄清的眼睛。
　　“你…”李玄清语塞。
　　江仪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说道：“皇上，就让皇后娘娘去吧，这可能也是国丈大人所希望的！”
　　“皇上！”游姝含从屋外走了进来，跪下说道：“臣妾也是将臣之女，知道这样的血性是每个将门之后的天性，就让皇后娘娘去吧！”
　　李玄清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你们，想要动怒却又不知该从何怒起，便只好妥协道：“行…朕答应让皇后到盛都去驻守，朕还多给皇后配备三千精兵，就只有一个要求……皇后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竹卿庭泪水滴落在地，她向李玄清叩谢道：“谢皇上隆恩！臣妾一定不负皇上所托！”
　　李玄清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坤茗宫…
　　“你怎么回来了？”你站起身来向游姝含问道。
　　“方才在门口遇见公主时，陈词不是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什么话来吗？回宫后，她仔细想了想，才捋清楚她疑惑的地方…”游姝含说道
　　陈词在直觉的方面，总是常人要灵敏些，于是你问道：“她现在人在哪？”
　　“就在门口，我让她进来说！”游姝含说道。
　　陈词进门后，便将自己心中所想尽数告知：“公主、皇后，奴婢方才就感觉有些奇怪，宫里都在传，国丈是收到皇后娘娘病危的消息，才会自乱阵脚中了埋伏，可是如果是宫里的太监传过去的话，难道国丈想都不想就全然相信了吗？”
　　你在公主府听到这则消息时，因为当局者迷，根本没有想过，竹生为什么会没有一丝犹豫地相信了这件事情，经陈词这么一说，你才觉得疑点重重！
　　“你说的对，若只是寻常太监宫女传话，哪怕是皇后病危这样的消息，竹国丈也定不可能想都不想就出发了！”你若有所思道。
　　一旁的竹卿庭在听了陈词的话以后，突然振奋起了精神，说道：“你们的意思是…他是被信任的人害死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你应道。
　　竹卿庭猛地站起身来，对你说道：“公主…我离开皇宫之后，就麻烦你替我查一查，我爹死的前两天，有哪些值得我爹信任的人离开过洛都！”
　　没想到竹卿庭直接把这个重任交到了你的手上，你也愿意成为她坚实的后盾，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没问题！”
　　得到你的允诺后，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对身边的宫女说道：“收拾东西，咱们即刻前往盛都，本宫能夺回盛都第一次，就定能夺回盛都第二次！”

　　离开坤茗宫后，你满是心事地与江仪往宫门口走去。
　　就在你们快走出宫门口时，海心却突然从背后叫住了你：“姐姐！”
　　你转过身，看见许久不见的海心丰腴了不少，便知道她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错，也颇得李玄清疼爱。
　　“海心，你怎么在这儿出现了？”你疑惑道。
　　海心解释道：“我是特意来寻姐姐的，听人说姐姐进宫见了皇后，还为了皇后向皇上请旨，让皇后前往盛都驻守？”
　　宫里的闲话果然传得快，你说道：“这才不过半个时辰，消息就传到你宫里去了？”
　　海心不好意思地笑道：“还不是我宫里的宫女太监多事，到处瞎打听！皇后的状态还好吗？”
　　你摇摇头，说道：“不好，特别不好，你若是得空，就趁着她还没离开洛都前再去宽慰她几句。”
　　“是。”海心应允道。
　　转而她像是想起什么，又问道：“听说如今盛都已经几近沦陷，兵队也溃不成军，就凭这样的军队，还能跟源朝抗衡吗？”
　　你张口说道：“皇兄临走前……”
　　你想告诉海心，李玄清将三千精兵交给了她，却被江仪抢先一步说道：“皇上临走前，嘱咐皇后一定要全身而退！”
　　你不知道江仪为什么要打断你说话，可他一定有他这么做的道理，于是便点头道：“是…皇上还是很看重皇后的。”
　　海心得到答案后，便说道：“原来如此…那海心就不阻拦姐姐出宫，先行告退了。”
　　“替我向三皇子问好。”你随口说道。
　　告别海心后，你与江仪边走边说道：“为什么要打断我？”
　　江仪旋即解释道：“竹国丈刚出事，多一份警惕总归是好的。”
　　“什么意思？你怀疑海心…”你停下脚步问道。
　　江仪说道：“是，我不禁怀疑她，我还在很早的时候就怀疑她了…三年前你就说过，源朝还安插了其他细作在宫里，可是这三年来，宫里除了以前的老人外，新入宫的那几个嫔妃，哪个不是知根知底的？唯有这个海心……”
　　“不可能！再怎么说，她也是公主府自幼陪伴在李念身侧的，怎么会…？”你不愿相信江仪的说辞。
　　“说是自幼，也已经是十一二岁来的公主府，你这么大的时候，难道还连自己的思想都没有吗？”江仪反问道。
　　你被他这么一问，反倒对海心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