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12、昙花一现

　　离开牛家前，你把埋在院子树下的钱银挖了出来以作备用，背着娘亲往城西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你已觉筋疲力尽，料想牛大壮应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们母女俩，才决定在附近落脚。
　　此时天才微亮，你背着娘亲从街头走到街尾，都没能找到一家开始营业的客栈，直到你驻足停留在“如梦来酒馆”前，恰逢店小二开了门，你喜出望外地走上前去：“小哥！这会儿还有房吗？”
　　店小二睡眼惺忪地说道：“二楼还有房！您这边几位客官入住啊？”
　　“太好了！两位！”你高兴道。
　　店小二将你们迎进去后，清醒过来才发现你身后的娘亲浑身是伤，血迹斑斑，连忙拦住你说道：“不是！姑娘您身后的这位大娘是怎么了？”
　　正好你需要他帮忙，于是给了他一锭银子，泪眼婆娑地说道：“说来话长，你可以先帮我找一位大夫帮我娘看看伤情吗？”
　　店小二也不马虎，接过银子说道：“行！客官您的房间在二楼溪亭阁！对了，我得先提醒您一句，三楼住了位贵客，没事儿千万不要到上面去！我现在先出去给您找大夫，您先带夫人到客房休息吧！”
　　别说，这店小二为人处事还是挺不错的，把所有事宜安排地妥妥当当。你带着娘亲走进溪亭阁，将她好生安置在床榻上，端着脸盆到后院打了一盆水，回到房间后你浸湿了抹布仔细给娘亲擦拭血迹。娘亲似乎感觉到抹布的湿冷，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看到你，又大概环视了周遭的环境，问道：“小最，你怎么…这是哪儿…？”
　　娘亲看着你一身白衣，知道这并不是你自己的衣裳，疑惑你是怎么甩掉牛大壮的。
　　你一边给她轻拭伤口，一边回答道：“昨晚牛大壮追了我很久，我一直苦于怎么甩开他，幸好在路上遇到一位贵人出手相助，那位姑娘替我引开了牛大壮，我才找到机会把你从家里接出来…”
　　解答了娘亲的疑惑，她点了点头说道：“那姑娘不会有危险吧？咱们得找个机会去看看她！你可问了人家姓什名谁，家住何方？”
　　“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问！不过她是个女捕头，我回头去衙门打听一下！您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养好自己的身体！”你叮嘱道。
　　就在说着的时候，店小二找来大夫在门口敲门，问道：“姑娘，大夫给您找来了，现下方便进来吗？”
　　“进来吧！”你上前打开房门将大夫迎了进来。
　　大夫进门后来到娘亲身边，看到她满身的伤痕，问道：“这是何人所为？”
　　你毫不避讳地说道：“她的相公。”
　　大夫又不解道：“那您是她的…？”
　　“她的女儿。”
　　这下把大夫整迷糊了，你赶紧解释道：“我是她的养女，您先别问了！赶紧先替我娘看病吧！”你催促道。
　　大夫坐下来后给娘亲把了脉，说道：“脉象虚浮，不仅是身体上遭受了许多创伤，更有多年郁结未解导致的郁症…”大夫说到一半又停下了，继续说道：“只要好生调养即可，我这边先给夫人开几幅药吃，你且随我来！”
　　你跟着大夫走到房门口，他眼神示意你关上房门，你心中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你把房门关上后，他贴近你耳边轻声说道：“夫人的郁症并非一日之际形成，而是多年累积的结果。加上她如今受了不轻的外伤与内伤，恐怕是药石难医，剩下的日子里，你还是多陪陪她吧…”
　　一阵晴天霹雳在你心头劈开，你抓住大夫的手往楼道旁走去，跪下说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她……”
　　大夫难为情地说道：“姑娘，就算是华佗再世，以尊夫人如今的身体状况，也就是拖多几日的结果，您就别为难老夫了！”
　　你好不容易才有了娘的疼爱，老天爷为何要对你如此残忍…
　　你知道与其刁难大夫，还不如让他尽早开几幅药给娘亲服下，于是你让大夫写下药方后，便送走了他。
　　拿着药方到药铺抓了两幅药，回到客栈便给娘亲煎了一幅服下。
　　待到娘亲睡下后，你坐在梳妆台前，看到自己脸上那道被牛诚实划伤的疤痕已经结了痂，留下了难看的疤痕，似乎在提醒着你，原本那个伤害你的人已经死了。
　　可说到底，你从没想过要牛诚实的命，你只是想将他送进牢狱，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将结痂的部分抠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将近两天没合过眼了，想到这，一阵浓烈的睡意袭来，你走到床榻旁边，趴在娘亲的身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你仿佛听到了娘在对你说一些临终告别的遗言，场景真实地将你吓醒，直到你看到娘呼吸平稳地躺在床上，才庆幸这只是一场噩梦……

　　在如梦来酒馆驻足的几日里，你为了付房费以及给娘亲买药，将原本存下的钱银已经消耗地七七八八，再这样下去娘亲就要断药了，于是你只能想点法子做些营生，可你是万万不敢暴露长相的，毕竟脸上有一道这么明显的疤痕，若不经意间传到了牛大壮耳朵里，只会无故滋生事端……
　　想到这里，你打算自己制作一些面具来卖，一方面可以名正言顺用面具挡住自己的样貌，另一方面则可以挣些钱来补贴家用。
　　说干就干，你到集市上买了一些粗布和纸张，又摘了一些颜色鲜艳的花朵来萃取色素，只为节约成本。
　　回到客栈后，娘亲看着你拿着那么多物品，咳嗽了两声问道：“咳咳…孩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看向娘亲乐呵呵地说道：“做生意，我想做些面具到夜市里卖！”
　　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你好像看到娘亲眼中透露出一丝落寞，她问道：“是咱们的钱快用完了吗？”
　　你放下手中的物品，说道：“没有！你就放心吧！只是我们不能坐吃山空吧，所以就想着做些营生补贴家用而已。”
　　娘亲没有再继续追问，反而坐起身来说道：“来！娘帮你裁纸…”
　　“娘你就歇着吧！我一个人就行！我得赶紧趁着天黑前做出一批面具来！”你说着便开始将花瓣丢到脸盆里舂烂。
　　辛苦忙活了半天后，终于打造出第一批带有流苏的面具，你拿起一个面具在脸上试戴，扭头问娘亲道：“怎么样？好看吗？”
　　“娘没见过这面具的款式，是有点意思。”娘亲笑着连连点头。
　　这是你参考了现代某知名设计品牌做出的面具，款式自然是独树一帜的。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跟娘亲道别后你便带上这批面具前往夜市。
　　来到夜市后，你发现自己到了豊朝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自被牛大壮那两父子压榨开始，你就没有好好享受过生活。你随便找了块空地，铺上一块布，把面具摆放整齐，一对年轻的夫妇路过，女子说道：“相公你瞧！这面具好生精致！”
　　爱美果然是女子的天性，你果断开始学着现代社会推销员那样说道：“这位娘子的眼光真是独到！这批面具是我们的最新款，在市面上还是第一批发售呢！您看看这一款，与您的肌肤底色非常贴，非常适合您这样大气端庄的气质，而且自然透气不贴妆，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您难道不心动吗？”
　　女子被你夸的天花乱坠，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相公，男子只好硬着头皮问道：“这款是个什么价格？”
　　“十五银！”你狮子大开口道。
　　“十五银？你这是面具还是刑具啊？”男子瞠目结舌道。
　　“我这是纯手工制作，市面上绝无雷同的款式！您想想，您的娘子雍容华贵是给谁挣面子呀！是您呀！”看他们俩也不是缺钱的主，你继续吹嘘道。
　　男子受不了女子灼热的目光，最后咬咬牙付了款，没想到你在夜市的第一笔生意这么快就成了！随着第一块面具的售出，几个有钱人家的姑娘看着新鲜也问路找了过来，一个晚上不到的时间，你这批面具就卖的不剩几幅，给你带来了不菲的收益。
　　回到客栈，你把好消息带给娘亲，她咳嗽几声欣慰地回应着你，手里还在不停地做着女红。你放下手里的东西后上前问道：“您这是做什么呢？”
　　娘亲笑呵呵地说道：“我这不是看你天天忙里忙外的，也想着帮你分摊一些压力，做一些女红让你带到夜市上去卖嘛！”
　　“您身体还没好，好好休息就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你说着便把她手中的活抢了过来，将她扶去床上。
　　娘亲一脸不满地说道：“我都躺了一天了…咳咳…”
　　你打趣道：“就算您四肢躺退化了也得继续休息！”
　　娘亲疑惑地嘀咕道：“退化？”

　　之后的日子，你如第一晚那样做一些小玩意儿去卖，娘亲也做了一些帕子让你一道拿到夜市上卖，你不知道还能陪娘走多久，只觉得这样的日子显得十分美好却又弥足珍贵。
　　这天晚上，你在摆摊的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姑娘！这帕子是你做的吗？”
　　你抬眼看去，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站在你面前，她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肤光胜雪，眉目如画，一张精致的鹅蛋脸，周身透着一股清冷的气息。
　　你看呆了，竟忘了回话，她在你的戴着面具的脸前摆了摆手，问道：“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等你回过神来，说道：“啊，不好意思…这是…这是家母所制！”
　　她听罢从怀里拿出一块面纱，与娘亲做的帕子进行对比。
　　你看到面纱的那一刻，开口问道：“莫非姑娘就是那晚替我解围的女捕头？”
　　白衣女子笑道：“没想到真的是你呀！我叫竹卿庭，你喊我卿庭就好。”
　　你鞠了一礼说道：“我叫陈最，还要多谢竹姑娘救命之恩！”
　　白衣女子连忙将你扶起，说道：“客气了！那晚之后你爹还有找你们麻烦吗？”
　　你摇摇头，说道：“我们现在暂住在如梦来酒馆，平时就靠着卖这些小玩意儿挣些开销！”
　　你指了指面前的面具和帕子。
　　时间也不早了，你将没卖完的东西收了起来，准备与竹卿庭告别，她却说送你回去，你欣然答应了。
　　回家的路上，你和竹卿庭路过弘法寺时，在月光的照耀下，看到一个身影从塔顶掉下来，竹卿庭连忙上前查看！
　　你紧随其后跟上去，此时此刻，寺庙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群众，恍惚间你好像看到人群中有一个身影酷似牛大壮……
　　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竹卿庭身边，定睛一看，不敢相信眼前坠楼的人竟是——王桂花！！
　　“娘——！！！”
　　你发出嘶声裂肺的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