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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绑抢揍三合一 ...


  •   范慈本是修仙界一流阵修宗门的外门弟子,各大宗门在几个月前开始以更严苛的标准筛选弟子,每月一次测验,重新排位,表现不佳的内门弟子沦为外门,末尾的外门弟子直接被逐出宗门。

      这些被开除的大宗门弟子一窝蜂涌入二流宗门,导致二流宗门的弟子也重新洗牌,被驱逐的弟子们依次向下流动,最偏僻弱小的宗门也被波及,市面上因而多出了一大批的散修。

      和范慈一同被开除的几位同窗有邀请他同去别的宗门,不过范慈已经受够了这套永无宁日的选拔流程。

      日夜提心吊胆,宗门内勾心斗角,他好像一无是处,又得强撑着逼自己一把。

      灵气衰微两百年了,大小宗门都是同一副德行,资源给得扣扣搜搜,倒不如干脆做个散修,能有多少造化全凭个人本事,他就不信偌大的修仙界还能没有自己的那杯羹。

      他赌对了,做散修的小半年间,或许是心态上不再唯唯诺诺如履薄冰的缘故,他的阵法进步飞快,在偷窃一道上大彻大悟。

      他发现市面上卖得最便宜的那款芥子袋有个致命的漏洞,用来封口的阵法所筑的阵基并不牢固,相同的阵纹,换个更高级的阵基,就能把它覆盖,轻松开锁。

      再施个无痕移物术,芥子袋中的东西就到了自己口袋。买便宜芥子袋的都是些穷修士,修为很低,他百试百灵,从未被抓到过。

      尽管穷修士的袋子里只是些三瓜两枣的,但怎么不算是一种薄利多销呢?

      说不定他命中注定的那杯羹,就是水多米少但量大管饱的粥。

      他在散修最爱光顾的便宜茶摊上蹲了半日,终于锁定这群四女一男的组合,他们身上散发着外人进城的气质,修为都在筑基初期和中期,容易拿捏。点的是最廉价的温水,扣扣搜搜的另一种说法就是:把钱都藏好了不用。

      这帮人一坐下就聊得热火朝天,真是天助我也,不偷都对不起自己这身本事。范慈于是拿着茶碗起身,摇摇晃晃,装作要去炉火处添茶,另一只手掩在袖子里掐起手诀,几个芥子袋里的东西就陆续到手。

      十字髻圆眼睛女修的、高马尾二郎腿剑修的、全束发阴沉脸女修的、包头布麻子脸男修的。

      啧啧,这帮穷鬼东西还不少,破烂多了也值钱呐,范慈美滋滋地想。还剩最后一个芥子袋,收了就撤,等明儿干完差事,歇个三五日再去销赃。

      他的灵力溜向最后一位女修,她扎着麻花辫弓着背,一手托脸,一手在桌上随意敲点,身姿悠闲懒散,真是坐都没坐相。

      范慈虽已脱离宗门,但多年的体态要求还是刻进了骨子里,他行窃时脊背也板得挺直,自是看不上一些散修的软骨头姿态。他嫌弃的目光扫向云拂影,然后就愣住了。

      这人的芥子袋他打不开!

      别慌,说不定是阵法用了四遍后衰微了,范慈安慰着自己。他本可以就此收手,但秉持着“来都来了”、“有始有终”以及他都瞧不上这人的心理,范慈在行窃生涯中第一次冒险了,他偏了偏方向靠近这名女修,重新起阵。

      掩在袖子里的右手刚掐好阵诀,就被人一把攥住,麻花辫女修的手指有力且准确地掐住了他的右手脉门。

      范慈惊恐地抬眼,直直撞入一双阴冷的珠目。

      听着伙伴们的八卦逐渐转向离谱的阴谋论,云拂影有点走神,她撑着脑袋开始放空,直到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闯入自己的视线。

      这黑心茶摊生意还挺好,她在心里嘀咕着,看这位修士续茶回来就没座了。直到这男修的身影越过自己,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异常之处:

      如果是在人群中找位怕撞到别人才左摇右晃的话,他的右手为什么不放在身前作抵挡状?云拂影用余光撇向那人的右手,低垂着,缩在袖子里。难不成是个残疾人?

      怀中的芥子袋突然哆嗦了一下,电光火石间,前世被她熟读成诵的防扒手-指南涌上心头,容不得她多想,云拂影猛地伸手攥住了对方。

      伙伴们被她的举动惊到了,这张茶桌上瞬间安静下来。沈梅格轻声放下茶碗,眉头一皱,目光在两人间来回巡视。

      云拂影盯住对方,见他的瞳孔一缩,表情慌乱,心下已有了判断。她于是用力一拉,范慈踉跄着向前扑,左手赶忙撑住桌子,茶碗脱手倾倒,茶水溅上他的衣袖。

      云拂影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牢牢压住他的上半身,脸上却笑眼弯弯,对着她的伙伴们说道:“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我的老相识啊,许久未见,容我好好向你们介绍一番。”

      沈梅格迅速反应过来,率先起身招呼道:“那感情好,走,换个好地方。”

      她和云拂影深知,在街旁被一群修士围着的地方起争执,实为下策。她看那人的右手脉门已被云拂影制住,这才不急着施以援手。

      何妨终于读懂了这诡异的气氛,陪笑着点点头,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摆出一副悠闲的模样,指尖离背后的剑柄不足一寸。姚闻达面不改色,上前搂住范慈的另一只肩膀,手心里的捆缚符顺势贴了上去。

      四人围着范慈就要离开,回头一看许见澄还在原地,她规规矩矩地把长凳推回原位,这才起身跟上。

      范慈夹在中间,手脚僵硬,口不能言,心中大呼糟糕,被五人抬着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道尽头。脚刚落地,一柄重剑就架上了他的脖颈。

      “道友,你都偷啥了?”麻花辫女修慈眉善目地问道,范慈苦着脸拼命摇头。云拂影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真的吗?我不信。” 范慈痛得眼眶含泪,自以扒手散修的身份出道以来,他还没遭过这种罪。

      沈梅格瞪他一眼,伸手在他身上摸索着,掏出一个绣花芥子袋,这芥子袋看着扁,拎着却是沉甸甸的。众人赶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发现已然空空如也后,四双愤怒的眼睛齐刷刷地扫向范慈。

      云拂影的芥子袋是从前任老板吴鹗那儿薅的,她的目光掠过伙伴们的基础款芥子袋,“你们的芥子袋被窃前可有什么动静?”,四人齐齐摇首。一个猜想浮上她的心头:

      “你小子,”云拂影又给了范慈一拳:“看来只能偷些烂大街款式的芥子袋,说吧,用的什么伎俩?”

      姚闻达解开他嘴上的束缚,范慈深吸了一口气后,急忙出言驳斥:“你看不起谁呢!我偷东西还挑了?被你抓到纯属倒霉!”

      他深知自己的核心技术不能败露于人前,只好冒着被毒打的风险嘴硬一番。

      云拂影眯起眼睛,这家伙先前还是一副软骨头姿态,突然硬刚,看来是戳到他顾忌之处了。

      她二话不说,解开范慈的腰带,扒下他的外衣扔给沈梅格让她细细搜寻,自己接着脱掉范慈的中衣,抖落出一块银白色的棱柱。

      “原石?!”何妨瞅了一眼,转头把剑刃贴得更近:“你这是偷了多少人,还偷发财了!”

      可怜她兢兢业业运货多年都赚不到一颗上品灵石,积蓄还被这人偷了个精光。范慈害怕这剑刃割到自己,把梗着的脖子缩了回去。

      姚闻达思索一番,问他:“你以阵法行窃,拿原石作阵源?”范慈闻言拼命点头,“看来是个阵修。”姚闻达对云拂影说道。

      云拂影没有回他,她把玩着手里的原石,感受它冰凉坚硬的外表,眼睛盯住范慈,看着他躲闪的目光,片刻后才开口:

      “以原石为阵源的阵法可不是什么小阵,在灵力稀薄的茶摊里,多少会有些惹人注目的动静。可他呢,大大方方连偷四个还不停手。”

      范慈听着心跳如鼓,不断在心中祈祷,可云拂影还没停嘴:

      “赃物和积蓄都在你的芥子袋里收好了,为何偏偏把这枚贵重的灵石放进中衣,多处藏财?我看未必。以自身灵力为阵源的阵法能收放自如,这原石,是阵基-吧。”

      范慈闭上了双眼,完了,核心技术已被窥破,要是被她传出去,自己以后该怎么糊口。其余四人对阵法一道了解不多,问云拂影:“原石能作阵基吗?”

      “一般来说,少有人会这么想,”《阵法入门》里也没有此类记载,“不过原石除了蕴藏大量精纯灵力,常被人忽略的,还有它坚固稳定的矿石特性,当阵基能让阵法的灵力波动更加隐秘。”

      说着,云拂影抓住范慈裸-露的双臂,此刻他上身只着一条红色肚兜。骈指运气拂过他的上臂,细细的黑色阵纹随之在皮肤上显现:

      “再把阵纹画在身上,不用阵盘,也能随时起阵。呵,方便你一眼相中了哪个幸运儿后,及时出手。”

      不得不说,这家伙于阵法一道上颇有新意,给她不少启发。若是用于正途,也许来日会有所成就。看着不像个天生坏种,想来是生活所迫才干的这行。

      范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心情不复先前那般紧张,麻花辫女修是个有才的,她不紧不慢地解说阵法的语气,让他想起了在宗门听课的日子。

      下山后自己也曾向多家材行阵铺自荐,零星的散活也接过几个。但这世道,就是吊诡得把人往人性的幽暗处推。

      微薄的工钱,接连的贬斥,明目张胆的劫掠,随心所欲的压榨。和宗门弟子逐级被开除一样,时代的灰暗压在每个人的肩头,于是人人被欺,人人挥刀向更弱者。围住他的这帮穷散修和自己一样,不过是最显眼的底层狗咬狗罢了。

      范慈满心的绝望汇成一脸的平静:“芥子袋你们拿去吧,要杀要剐也随你们的便。”

      “这不废话嘛,”何妨翻了个白眼:“难不成还听你的?”

      云拂影舍不得就此杀了他,她冲范慈抬抬头:“阵修是吧,你有啥功法心得之类的,给大伙分享一下呗。”

      看来这帮人觉得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范慈一下来劲了,求生欲突然井喷:“芥子袋里有我先前在宗门用的阵法经书。”听出来了吗?我先前可是宗门弟子,有不少旧日同窗,可不能随便杀了。

      他主动解开芥子袋,沈梅格果然从里面掏出一本《存明阵法辑要》。“存明门!这可是一流阵法宗门,难不成你是存明门弟子?”何妨吓了一跳,她觉得自己还惹不起这个宗门。

      “前任弟子吧,”姚闻达没被唬住:“几个月前大批宗门弟子被开除,成了散修。哪个大宗门弟子会做出当街行窃这种事。”

      范慈见状换了个策略,眼珠一转,主动说道:“我看您几位手头挺紧,小子知道一个轻松赚钱的机会,若不嫌弃,可领着各位同去。”

      他生疏地想做出点头哈腰的姿态,脖子刚伸出去,就碰到了何妨的剑刃,吓得他又龇牙咧嘴地缩了回去。

      “哦?什么样的机会,说来听听。”云拂影随口说道,赚钱固然诱人,但她们此行的目的是混进黑沙海,时间紧任务重,没空干些别的。

      “这俞家不是要进黑沙海吗,招散修协助驻守辟邪林,给三颗上品灵石呢。就在外头呆着,不危险,这么好的差事错过了就再难遇到啦。”

      五人闻言纷纷愣了一下,真是好大的惊喜,何妨转头看向云拂影,眼里闪着激动的光。云拂影对她使个眼色表示稍安勿躁,她接着问:“我们自己就可以去应招,要你领?”

      范慈把这帮人的激动神色看在眼里,心下大定,开口更加夸张:“哎呦!哪这么容易!这么难得的机会,昨儿就报满了人,您几位自己去怕是会扑个空,小子是想把自己的名额交给您,一起去管事那儿说明缘由。”

      何妨有些失望:“到头来就一个名额啊。”她还想着一起去能分头调查、互相照应呢。

      云拂影重重地拍了拍范慈的肩膀:“也行,不过你这吹牛的毛病得改改,回头别人问你是不是遭贼了,可别说被五个散修打劫之类的疯话,啊?”

      范慈眨了眨眼,这是要放他走的意思?反应过来后拼命点头,兴奋之余不惜给自己的脖子割出一条血线。

      云拂影确实想放了他,这人胆小且“纯真”,而她们的实力还不允许给自己树几个仇家。

      “那发个誓吧,”沈梅格冷冷开口:“道审誓。”说完似笑非笑地欣赏着范慈垮下的苦脸。道审誓是修仙界最牢固的誓言之一,使用者上至合体大能、下至炼气新手,全因其耗灵少、条件严苛。违者将承受天道的责罚,轻则进阶失败,重则仙途尽毁。

      范慈绝不想因此而背上道审誓,但此情此景由不得他拒绝。都是些什么人啊,他欲哭无泪,简直像个绑架抢劫打人三合一的□□团伙。

      在承诺不伤害、不出卖在场五人后,他被放开,重获行走能力,带着大恶人们来到一家酒楼门前。

      酣情楼外观雕梁画栋,漆金饰银,平日里出入的都是些富贵的高阶修士,如今全楼被人包下,大门紧闭,几团亮光穿过纸窗透出来,应是有人在内。

      云拂影拉住范慈:“先等等,我们要商量个事。”他识相地走到一边背过身去。她们要决定谁去替换范慈。

      几人中修为最高的是筑基中期的姚闻达和沈梅格,他俩嘀咕了一阵后,齐齐看向云拂影,沈梅格故意露出阴测测的表情:

      “云拂影,如果我们想让你去,你会觉得是在让你去送死吗?”

      姚闻达开口解释道:“这里只有你见过俞麟泽,对俞家的手段也…深有体会,或许比我们更能抓到关键线索。再论应变能力,我自认不如你。”

      “也没你会演戏。”沈梅格插嘴道。

      云拂影对此有些意外,愣了一瞬。许见澄看到了她脸上的迟疑,抢先开口:“当然,如果你对此有所顾虑,作为前-辈,”她看着姚和许,特意强调了这两个字:“也该由他们前往。”

      云拂影理解姚闻达和沈梅格的决定,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们希望能把所得最大化。她也知道许见澄的意思,根正苗红的善良医修不想有人因此受伤,修为更高者显然更能抵御这种风险。

      其实大家都是为了团队着想,云拂影心里蒙上一层暖意,她笑着拍拍许见澄的肩头:“说的在理,那就我去,三颗上品灵石也归我咯?”

      她招呼范慈过来,两人对好话头,并排走向酣情楼。范慈在大门前隔空敲了两下,随即躬身说道:“散修范慈有事烦扰傅管事。” 云拂影学着他的样子鞠躬行礼。

      不多时,大门无声开启,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男子目光扫过两人,问道:“何事,速语。”

      范慈又行一礼,语气更加恭敬:“关于明日协助驻守辟邪林一事,小子贱躯抱恙,劳请换人。”说完指了指云拂影,小厮转身离开。大门再开时,一名高大男修出现在二人眼前。

      范慈再行一礼:“如此小事还要麻烦傅管事,小子深感歉意。”傅管事是个年轻的修士,生得剑眉星目,他似乎对这种礼节很是不耐烦,随意摆了摆手,问道:“缘由?”

      范慈亮出颈侧的血痕:“小子不慎为贼人所伤,咳咳,怕是无法胜任驻守职责。”云拂影在心里笑出声:贼人?你才是贼人。

      “这位阵修是我友人,为人踏实可靠,可充当驻守一职。”云拂影适时露出礼貌拘谨的神色,看着很是老实。

      傅庭晖并不在意来者人品如何,辟邪林的活是个修士就能干。况且明日一早就要动身,他懒得再找几个细细挑选了。再说这人是个阵修,就已经很合适了。他点点头:“行,你明早卯时来酣情楼前列队。”说完干脆地转身,关门。

      范慈和云拂影走到众人所在街角处,他这才松了口气,拍拍笑僵的脸,把通行牌交给云拂影,“这位傅管事,是什么来头?要你行如此大礼。” 范慈扯扯嘴角:“你以为我想啊,他是傅家人,藏锐剑宗的天之骄子。你明日跟他打交道,礼数须得周全咯。”

      云拂影不置可否地笑笑,换了个话题:“这当街行窃的营生还是别干了,我们五人是心善才放你一命,若是惹到不该惹的,你可不当场就交待了。”

      “是是是,以后不干了。”范慈点头如鸡啄米,心里却嘀咕着:怎么突然语重心长起来了,她到底想干嘛?

      “止戈城这种都是宗门弟子的地方不好混,你还是换个小宗门多散修多的地方,找个正经活计,比如给小材行刻阵盘,把修为提上去再跳槽。来,和见澄加个雁书,阵法一道上日后可共同探讨。”

      云拂影的意思是:交个朋友,多双耳目。和**要从娃娃抓起同一个道理,范慈是存明门出身,阵术精湛,日后应能小有成就。潜力股,抓紧投。可怜范慈的过去(积蓄)和未来都被她们吃干抹净,还要摆出一副惊喜的模样和许见澄交换联系方式。

      目送范慈离开后,五人用抢来的灵石住进一家便宜客栈,人手一个聚灵阵盘,为明日之行养精蓄锐。

      同一时间,复柳城无方教。

      两道高挑的身影并排于门廊处缓行,护法蒋以念正在和内门弟子孟引熙交谈,她们刚刚送走了前来商讨有关事宜的俞家人。

      “蒋护法,我还是想不通俞家为何要派那么多人进入黑沙海,可别为了找一人而死伤无数。”

      蒋以念秀气的眉头紧蹙:“黑沙海蕴含着不详之气,明明有能量却无生机,如同死亡。且俞家此举会影响到辟邪林的功效,不详之气一旦泄漏,会直直俯冲向石象城的药田平原。”

      孟引熙撇撇嘴:“您也觉得俞家在辟邪林起的屏蔽阵法不靠谱吗?我听说他们招的还是散修,摆明了就是糊弄我们,江掌门怎么就同意了呢。”

      蒋以念露出一抹苦笑:“俞家风头无两,又再三保证不会威胁到辟邪林,谁敢跟他们叫板?更何况,他们送了一箩筐的玄松脂。”

      孟引熙惊讶地挑起眉毛,随即又垮了下去:“江掌门怕是一颗都不会拨给我们圣心阁,若师父没在闭关,哪容得下他这么威风,越来越专断独行,我想下山见见许师妹都找不到空子。”

      蒋以念停住脚步,偏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你千万别在掌门面前提起许见澄,他仍觉得擅自退宗是件不知好歹的事。”

      孟引熙点点头,来日方长,总能再见。只是她真的很想念那位慈悲又坚定的师妹,希望孤身闯荡的她,不要被这个世道为难。
      ******

      天际中,一艘黑金色的华丽飞舟掠空无影,作客无方教的俞家人正踏上归途。

      俞麟泽懒洋洋地瘫坐在紫檀木扶手椅上,江横舟那厮拍起马屁来全然不顾他的死活,小词儿一套接一套,话中有话,眼里含情,他应付得又累又反胃。

      和傅家交好后,俞家就成了守渡丹行的大客,随着俞家势力范围不断扩张,守渡丹行越做越大,无方教自然就坐不住了。江横舟虽然谄媚,但医术精湛,门生众多,拉拢过来也不是不行。

      俞麟泽一手撑着脑袋思索,长腿斜支在珍贵的虎妖皮毯上,身姿懒散,却遮掩不住骨子里透出来的矜傲之气。

      他是俞家家主,独子正青年,妻子于二十年前亡故。他每日连轴转般处理大小事宜,也没落下修炼之事。上位者多年的养尊处优,加上修行有方所散发出的勃勃朝气,汇聚在这个挺拔劲瘦的身影上,竟有种浓淡适宜的魅惑力。

      一旁的侍者又看呆了,视线在俞麟泽骨节凸出的手腕处打转,直到一声轻笑唤回她的理智。 “别看了,把韦泊霁叫进来。” 侍者赶忙行礼领命,心中有些许慌乱,但并不恐惧,家主对她们这些随侍者一向宽宏大度。

      在等人的空档,俞麟泽摊开雁书,给神意门太上长老俞谦琪发去一封短信,叫他明日丑时即可随队出发。然后收敛了随意的身姿,端坐在主位的扶手椅上。

      韦泊霁推门而入,瞄了眼俞麟泽的神色,规规矩矩地坐到一旁。

      “听说,你对进黑沙海还有所顾虑。”无方教那江掌门大肆渲染黑沙海之险的时候,俞麟泽看到韦泊霁脸上露出了隐秘的赞同之色。此行事关重大,不容有失,他要确保人人会尽其所能。

      韦泊霁忙称不敢,顿了一瞬后,似是鼓起勇气般问道:“在下愚钝,想不明白为何要如此招摇,以黑沙海之险,传出俞家偏要进入的消息,岂不激起千层浪、惹得人尽皆知?”

      俞麟泽不答反问:“以俞家如今的地位,你还奢求事事都能避人耳目么?”

      “那也不必透露得如此详尽,明日必有一群心思各异的三教九流围着黑沙海,想必会闹出不少乱子。”

      俞麟泽看着他没说话,韦泊霁垂下眼检查一番自己的发言,没说错啊,都是在理的、浅显的观点,难不成……

      他似是恍然大悟般抬头:“家主是想借机一举吸引打俞家主意的人!该拉拢的拉拢,该绞杀的绞杀。”

      俞麟泽掸理着衣袖,语气平淡:“黑沙海只是第一站,往后各处跑的时候还要留心捣乱的人,就算你不嫌累,我也觉得腻味。这次去的人多,一点小动静你还怕压不住?”

      “再说,”他终于露出玩味的表情:“届时黑沙海如此广阔之地上,只有我们俞家人,你猜那个神侍会不会来?”

      韦泊霁没想到他是铁了心地要抓住那个神侍,也是,神侍与俞家的恩怨之大,无法开解。在黑沙海动手不会误伤旁人,她若想现身,没有更好的时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只需一句话,指手画脚不懂装懂的甲方就能点燃我,温暖整个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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