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靠网课逆袭》两升水牛

13、诚邀队友

　　“你先前还说我不是魔修。”

　　难道这黑衣女修也看中了自己类似“魔修”的能力？正道修士都不会凭空起聚灵阵的吗？正魔两道的划分标准让云拂影感到疑惑。

　　“如果你不是魔修，” 她慢慢走近云拂影：

　　“那我跟定你了。”

　　她怎么板着张视死如归的脸走猫步啊？云拂影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话中之意。

　　沈梅格抱胸靠在边上，扭头问她：“你意下如何？”

　　“啊？啊！” 云拂影瞪圆了双眼：“你跟我干嘛？”

　　这人是筑基，也感受不到恶意，云拂影不急着摆脱她，先聊聊再说。

　　“我叫沈梅格，散修，是个炼器师，很穷，任何能赚钱的机会都要去试试，所以我去了山下材行。”

　　她的语气平缓，好想要把自己和盘托出。一般来说，陌生人突然的坦诚会令云拂影警惕，但是这人……她莫名觉得沈梅格是个不屑于搞欺诈的家伙。

　　“我在那里说的都是实话，九罡宗的离神疏流阵和你的不同。”

　　云拂影发现了关键词：“你对九罡宗很了解吗？”

　　“九罡的道就是我的道。”

　　沈梅格看见云拂影一脸诧异、表情却无任何防备，轻笑一声，这次自己总算赌对了。她把双手枕到脑后，慢悠悠地说起原委：

　　“九罡宗，臭名昭著的魔修宗门，但在我看来，它是在给走投无路的修士一个机会。所谓正道，并不适合所有人。”

　　“九罡真的是魔修吗？这是正道魁首们的说法，就是这帮人，视散修为敝履。他们规定的正道，无聊至极。”

　　“真正的魔修，我也看不上，行尸走肉罢了。所以我到处寻找散落九罡的遗迹，真假功法看了不少，传闻中的九罡后人也见了很多，”

　　“但这些，都是死的，” 沈梅格有两颗饱满的黑眼珠，上下眼皮根本包不住，此刻紧盯着云拂影：

　　“你身上有九罡之道，与其追着亡去的宗门，不如投身于正当其时的生机。”

　　墙头突出的瓦片遮住了阳光，沈梅格的眉眼隐匿于阴影之中，她一身黑衣，只能看清下半张脸。

　　被光照亮的嘴唇开开合合，说出的话也明明灭灭，好像穿越了几个日夜。

　　云拂影有些恍惚，这是自己应该考虑的事吗？修道是每个修士默认的一生，听起来却很遥远。

　　她的头颈被俞家和堕落神吊起，双脚踩在生活的尘土里，知晓世间最大的阴谋，但对自己和修行又很懵懂。

　　九罡宗也是这样的吗？不理睬正道，在矇昧中跌跌撞撞，最终坠毁于“魔道”的悬崖。

　　云拂影暗自摇头，她可不会什么九罡功法，只因对修行无知，才敢大胆行事，沈梅格看中的是自己放肆的阵术，其中一大半还要归功于等酵。

　　“我志不在此，你跟着我可没什么奔头。”

　　沈梅格不会轻易放过她，她走到云拂影跟前，和她面对面：

　　“你的奔头是哪？我会炼器，控火术不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云拂影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黑眼珠，这人诡异但真诚，说出的话堵住了她想要拒绝的念头。

　　“你会控火术。”

　　沈梅格嘴角微撇：“炼器师都会。”

　　“你想跟着我。”

　　沈梅格语气庄重：“很是难缠。”

　　“好啊，”云拂影露出大大的笑容：“你先去寒桃镇的适意面点铺，会有人招待你的。”

　　魃女，会收她为弟子吗？

　　沈梅格深深看她一眼，真是比自己的邀请还要奇怪的回复：

　　“我会在那里等你。”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急促，连告别也不说一声。

　　云拂影目送她的身影远去，伸手挠了挠后背，上面贴满了青绿的树叶。

　　刚才和沈梅格说话的时候，这些树叶就一片一片地凑过来，像个戳人后背试图引起注意的小孩。

　　她抬头望去，墙里种了棵高大的香风树，看来是找到人了。

　　云拂影扯下一片树叶，背面用叶脉勾勒出一个简单的图案，竹片状，样式有点眼熟。

　　是逍遥丘的黑市准入牌，她要去传话的许见澄就在这里。

　　手上和背后的树叶齐齐掉落，瞬间变成枯黄，巷子里吹来几缕微风，树叶被卷起散落在各处，看着与寻常落叶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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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遥丘黑市。

　　云拂影漫无目的地走着，偌大的黑市里挤满大大小小的店铺，许见澄作为一名医修，最有可能出现在医馆、游医摊、药材行、丹药房。但在黑市，根本猜不出那些店铺都是干嘛的。

　　先前她就要拐进一家看着像在给人把脉的铺子，下一秒，“大夫”就把那人的手腕利落斩断，断手被塞进嘴里捂住痛呼，断臂则被接上了一片生锈的刀刃。云拂影迈出的右脚遂即踏向左边，叉着腿装成若无其事的路人离开。

　　那人改造完毕，捧着断手跑出来，嘴里嘀咕着：“还要我自己送去许大夫那儿。”

　　脚步匆忙的行人带起的风把这句话送进云拂影的耳朵，许大夫？试试吧。她左顾右盼假装在寻找店铺，实则加速跟在那人后头。他走过主街、绕过水井、又挤进一条极窄的小巷。

　　小巷尽头是一片浓雾，容易跟丢。云拂影咬咬牙，冒着被他发现的风险拉近距离。

　　小巷一片漆黑，需要人侧着身子才能进入，马尾和鼻尖几乎挨着两道墙面。她屏住呼吸，像在山下材行那样上了墙，分出一层薄薄的灵力贴在背后，脚尖擦着地面平移缓行。

　　黑市没有日月星光，两边的高墙挡住了各色店铺散发的微光。那人突然抬起刀刃左臂，在身前画了个小圈后放下。云拂影心里一紧，无声跃起趴到对面墙的高处。

　　与此同时，那人猛地转身，他靠着刀刃的反光看到了身后移动的人像，目露警惕，就要过来探查一番。小巷狭窄，云拂影自知躲不过去，干脆跳到他面前，落地后还蹦了两下。

　　她抢先开口：“接着走啊。”

　　他把新接的刀手对准她：“跟着我，有事？”

　　灵力在刀尖蓄势，是个筑基初期。云拂影心下半松，双手拢在袖子里，面无表情地说道：“近日送来的物件总有折损，许师派我护送。”

　　在那人看来，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先前被他发现后落地的姿态也并无战意，他不知道那许大夫用断肢做什么，想着把手交给她算了。

　　云拂影眉毛微挑，摆出高傲的表情：“你不会想让我替你跑腿吧。”

　　那人眨了下眼，也是，得亲眼看看许大夫会用断手做什么，可别给自己留下后患。

　　云拂影蹬着墙跑过，走在他前面，先行进入了小巷尽头的浓雾，只留下一句：“跟上。”

　　灰色浓雾潮湿黏腻，进来之后根本找不到方向。还好她先前记住了那人的灵力，意识坐镇灵府向外看去，他的刀尖就像暗夜明灯一样醒目。

　　穿过浓雾，她从那人背后从容走出，他转头看着云拂影，心想这侍卫果真警惕着自己。

　　他们来到了一处小院，里面整齐地摆满了长条高凳，凳下绵延着薄雾，衬得长凳像一块块横躺的墓碑。云拂影想起姚闻达之前的“店面”，心下有了猜测，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她冲着那人抬抬下巴：“进去啊。”要是里面不是许见澄，她就穿帮了。

　　锻体堂给他接刃的大夫说过许大夫在哪，他照着数，第三排第五张凳，他跳到凳上，回头看她一眼，头朝下倒仰过去，消失在原地。

　　没多久，他就出来了，站在凳上突然出现。云拂影还是用那副高傲神秘的样子看着他：“赶紧走。”

　　他嘴唇紧紧抿着，好像看到了什么反胃的场面，看也不看她，一下子跑了出去。她目送他逃进浓雾，这人在窄巷里发现有人跟踪时也没如此恐惧。

　　如果这许大夫不是她要找的人，她也要问出逍遥丘黑市里所有的“许大夫”都在哪。这个承诺再拖就要变成心理负担了。她转身，上凳，仰躺。

　　店内灯火通明，每一个角落都亮堂堂的，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的清香，初印象还不错，直到她的视线扫过墙边的一口炉鼎。鼎身干净，上刻的铭文大气舒展。

　　炉盖被掀开，鼎内棕色的黏稠液体翻滚，慢慢淹没一块指尖。沸腾的液体又带起一些碎块，眼珠、乱发、裂骨……边上堆积着一摊类似的材料，最上面的一颗眼珠疯狂转动着，吞噬底下的碎肉。

　　“有何贵干？”一名男修挡住了她的视线，圆脸，圆肩，矮小，年轻，目光清澈。如果没有那口炉鼎，此处必然是一派宁静无害的气氛。

　　这男子修为高于她，因而无法判定。他腰间系着一个医修会戴的素色香囊，食指第一段中间凹陷，是常年捏针的标志。自己大概是找错人了，在黑市租这种芥中摊的，都是单干的修士，他们从不与人合作。

　　云拂影目光阴沉，口气不善：“左臂接刀的家伙，有没有来过这里？” 她装作自己是在追人，这地方让她汗毛倒立，问话的事就先放过。

　　“来过，刚走。”

　　她冲他微微点头，就要转身离开。他一伸手臂挡住了，清澈的目光带上几分不解：“他说许大夫派了个人跟着他。”

　　云拂影心跳加速，越过他的肩膀，她看见那颗进食的眼珠正稳稳地盯着自己，瞳孔里渗出稀薄的红色眼泪。周围的灵气突然变了方向，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网，慢慢将她笼罩。

　　“你是来找他的，还是来找……我们的？”

　　我们？是指他和那颗眼珠吗？云拂影咽了口唾沫，指着那颗猩红的圆球：“我绝对没想找它。”

　　眼前的医修搓搓手指，寒光一闪，指尖出现一枚银针，他拨弄着针尾，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然后呢？”

　　“我听说有位许大夫会收断肢，就想来看看，能不能赚点小钱。”云拂影一改先前的威风杀气，举着双手，挤出讨好的笑容，像极了遇险而怂的典型低阶散修。

　　“赶紧滚，”他收起银针，并未撤去灵气威压：“我们不收……”

　　“你找我？”，他的遣客语被一个声音打断，贴墙的炉鼎后钻出一名女修，一身素净柔顺的长袍，弓着腰起身的动作优雅极了。

　　“师姐！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个投机的筑基散修，王缘心想。

　　云拂影突然反应过来，这位才是许大夫！她脸庞柔和，有着小鹿一般的双眼，下睫毛浓密，此刻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

　　“你是，许见澄吗？”

　　“我是。” 许见澄的音色中厚，和周身静谧的气质相融，感染着本该欣喜激动的云拂影，她只是长舒了一口气：

　　“林月照托我给你传话，总算找到你了。”

　　谁知许见澄听了这话，表情大变，拧着眉毛，大步向前，双手握住云拂影的肩膀：

　　“你刚说，林月照？”她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气息，声音还是泄露了几分颤抖。

　　云拂影对上她的眼眸，里面装满了急切与惊喜，她突然害怕自己不能给出许见澄最想听到的信息。

　　“这是她要告诉你的话。”云拂影从胸口掏出那根翎羽，递给许见澄。

　　许见澄把翎羽翻来覆去地看，然后一脸疑惑地抬头：“我不懂……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跟她怎么认识的？她现在在哪？”说着语气又激动起来。

　　云拂影察觉到了不对，她微微后仰，仔细看着对方：“你知道林月照是凤凰吗？这是她的翎羽。”

　　许见澄呆住了，嘴唇不自觉地张开，目光凝滞，像冻结在了这一秒里。她终于开口，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她一下子撑不住自己，蹲在了地上。

　　云拂影把她和林月照的相遇一五一十告诉她，隐去了自己被误认为是神侍的那部分。最后说：“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许见澄低着头听完，然后抬眼：“多谢。”她恢复了那副平静优雅的表情，只是依然蹲着起不来。

　　云拂影点点头，转身离去。视线扫过那颗眼珠，它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

　　往店门外跨出一步，经过霎时的黑暗，她已经站在了那张长凳上。云拂影有些不解，翎羽上一字未写，她原以为花纹是什么密语，许见澄能看懂，可是她连林月照是凤凰都不知道。

　　她跳下长凳，院中的薄雾拂面，粘糊糊的，感觉皮肤都被粘在了一起。林月照与许见澄之间，看来有不少秘密。无论如何，这桩任务总算完成了。

　　她要回到适意去招呼沈梅格，唔，魃女也要开课了，控火术要是能和阵法结合起来，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