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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被小小的凉风吹醒。
      片刻发呆后,起来,头有些沉。或许是槐花酒后劲绵长的缘故,未等我完全站起来,便觉脚下一拌,整个人向地面摔去,巧的是一块棱角颇锋利的石块正好对准我急速与大地亲吻的脑袋瓜。我是谁啊,怎能让一块石头撞中眉心,我于上眼皮没碰到的下眼皮的千钧一发之即,果断的摆头,躲过了要害,感觉额头刷的一凉,随即温热的液体顺着脸流下,所有动作两秒内一气呵成。
      我趴在地上,用手往脸上一摸,“万幸、万幸没摔的脑浆迸裂,眼睛也躲过了,真乃老天保佑,就这血流的多点儿。”
      “小雄儿,这是……。”被惊醒的苏芙蓉一眨眼靠近,扶我坐起来,声音有些变调。
      “没事儿,没事儿。”我用手抹了把流到右眼上的血,挣扎要自己起来,伤口开始一跳一跳的疼。
      “别乱动。”他轻喝,双眉深锁费劲搀我站起来。
      太阳未出来,天空泛着淡灰色。
      “草草,我真无大碍,你不必扶我,不过是头划破,又不是伤了腿脚。”我对着执意要扶我走的苏芙蓉道。他咬着嘴唇没吱声,扶住我胳膊的手握的更紧,血沾上他的衣袖。罢了,随他去吧。
      进了屋,他扶我半躺在床上,急忙出去。
      我低头看一眼衣服上越染越大的血迹“可惜了这身衣服,不知是否容易洗。没成想这么厚的肉,血也不少,我以为只会流油呢。这头也跟着凑热闹,发晕,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小雄儿,快洗洗伤口。”苏芙蓉很快端个木盆回来,用碗舀起水。
      我咬牙忍着水流过伤口的刺疼感,水伴着血,流过脸,经过身,滴滴落于地,晕开。
      洗干净伤口,他弯身麻利的解下我的裤带,绑在我头上,我头昏眼花没来得及阻止。他又迅速转身去一堆瓶罐中翻了几下找到一个破瓶。
      “草草,这是何物?”我问正上药的苏芙蓉。
      “卓大叔给的药,专治外伤。”他轻喘着说。
      心放了下来,他没说是他配的药。
      上完药,那条血染的裤带重又绑回我脑袋上,他长出一口气,伸手要扶我躺下,我摆手阻止“草草,我一爷们,皮糙肉厚的,流点血无碍。”说完歪着嘴躺下。
      苏芙蓉坐在床边,嘴角噙笑瞧了我一阵儿,“血……流了……不少,伤口颇深,怕……怕是要有疤。”
      他说话又开始结巴。
      “有就有吧,原来也没多英俊,许添了疤更显咱是个汉子。”我裂嘴笑着说。
      他低声接道:“想得开好。”
      我眼皮开始不听使唤,却仍强打精神问他,“草草,这头上所绑之物不太雅吧?”我实在不想顶着裤带,提着裤子屋里屋外的逛,要绑也应绑个前大襟儿,后屁帘儿的。
      “先绑……这个,总……不能撕……衣服,小雄儿如……如不说,无人知是何物。”他一句话堵了我的后路。
      我点点头,终抵不过睡意合上眼睛。伤口疼的厉害,我睡的不踏实。恍惚感觉有人影晃动,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一下是妈妈、一下是传,似近在咫尺,想伸手去触碰时,却无法抬起手。
      此刻,那无法抬起的手真切的握在少年的手里。

      八月十六的早上,想不到念不到的我伤了脑门破了相。

      风从窗户溜进屋里。床上的胖子睡的不安稳,坐在床沿的少年一只手顶着太阳穴,一只手拿起浸湿的汗巾细细擦着胖子脸上、手上的血渍。一室的安静,只有低低的呼吸声。
      窗外的天空很高很远很蓝,属于一季秋。

      “芙蓉,在下只是伤了头,又不是生孩子。”我捧着一碗泛着油花、热的烫手的鸡汤说着。
      他双手搂着椅背反坐在椅子上,额前掉下的一缕发湿淋淋,“小雄儿,此汤……不喜,也要喝。”
      我深吸一口气又吐出,看向他,“苏草草,你这鸡不是挖坟掘墓得来的吧。”
      “是……又如何。”
      “是就一起喝。”
      苏芙蓉下巴靠在椅背上,疲倦的说道:“不是又如何”。
      我一字一句的回答:“不是,也要一起喝。”
      “好”他说着走过来,接过碗喝了一小口,“小雄儿,我……已喝了。”
      碗送到我嘴边,我摸摸伤处闭上眼睛又睁开,接过,喝的底净,那双看我的眼水汪汪。
      他要转身,我拉住他。
      “草草,我会不会死。”
      “不会。”
      “草草,我流了很多血。”
      “知道。”
      “草草,我伤口疼。”
      “知道。”
      “草草,我头晕。”
      “知道。”
      “草草,我眼花。”
      “知道。”
      “草草,我发冷。”
      “知道。”
      “草草,鸡汤好喝。”
      “知道。”
      “草草,我很胖。”
      “知道。”
      “草草,我有个心愿今日要说。”
      “知道。”
      “你真的知道?太好了,草草,那我说了,英浩愿以身相许于苏芙蓉!”
      ……
      “草草,是否觉得你我郎才郎貌很般配。”
      ……
      “草草,不要如此看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
      “草草,说句话。”
      “去死。”
      “哈哈,哎哟,哎哟,我的头。”
      被人关心是种幸福,谢谢你芙蓉给了我这种幸福。

      芙蓉的汤好,卓越的药更好。睡了一夜后,我头不昏了,眼不花了。
      捂着已不大疼的伤口坐起来,推了推身边人“草草,快起来,日上三杆照屁股了。”他哼了一声蜷身继续睡。
      “草草!”我掐住他泛红的脸大喊。终于轮到老子吃嫩豆腐了。
      他的脸烫我的手。
      苏芙蓉费力挣开眼睛,目光有些涣散,勉强挤出一个笑,声音沙哑道:“小雄儿,天亮了?你饿了?哥马上去做饭。”他吃力的撑起身子要坐起来。
      我一下按住他,手抚上他的额头,“芙蓉看清了我是英浩。你病了?这么烫,躺好别乱动。”我在他肩上按了按,冲他点点头。
      他征了一会儿,清醒过来,“小雄儿,我……。”
      我笑着接过话,“芙蓉,你我还真是难兄难弟啊,不知冲撞了哪路神仙,我伤你病。”八成是嫦娥嫉妒我长的珠圆玉润,故意给个眼罩带。
      “可能是……十五那晚……着凉了。”他苦笑着说。
      我翻身下床:“草草,听人劝吃饱饭,今日你就听我的,只管好好躺着。”
      “你的伤?”
      “没事了。”
      他还想说什么,被我以眼神阻止。俺这小眼关键时刻也能以眼吓人。
      拉过被子给他盖好,我又摸摸他滚烫的额头,他呼出的热气扑在我手上。

      在原来的地方,我每遇感冒吃片“好掺坏”效果立竿见影--没坏就是好。可惜了我上回买二赠八的那十盒药,一盒也带不过来。
      我把用井水浸过的汗巾搭在他额上,又按他所说左扔右撇的找到了一个缺了半个盖的旧罐子,倒出一些烂树叶,而后很从容的把树叶变成了一碗药汁,天才干什么都是天才。
      “草草,喝药了。”我扶他坐起来。
      “小雄儿……。”
      “喝药。”
      “我……。”
      “生病时少说话多睡觉。”
      ……
      “嗯。”
      喝完药他昏昏沉睡过去,那浓黑的眉微皱。
      接下来,我为他加了二床被,做了三顿粥,煮了四碗姜汤,摸了好几回额头,额上的汗巾放到水里浸了一次又一次。

      夜阑人静时,胖子依在床边,头上下点着,忽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伸手摸摸床上少年的头,叹口气脸露忧色。如此反复,长夜过去。

      我捶了捶坐久发酸的腰,手搭上苏芙蓉的头:“药也喝了,粥也勉强吃了,这烧竟还没退。”
      俯身轻拍苏芙蓉的脸,“草草,醒醒,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他只眼皮动了几下,两片红云浮在脸上。
      我搓手在屋里来回走了一圈,看着床上昏睡的苏芙蓉,最后自语道:“只能如此了。”

      去往南面山坳的路上,头缠破裤带的胖子背着身上披着被的少年走的匆忙,血混着汗渗透头上的布,顺着鬓角慢慢流下,滴在少年的手背上。
      日久踩出的路越走越窄,接近南山时只剩两尺多宽,我摸索着绕过一块如影壁的巨石,依山现出一条下坡路,沿路向东转过一座小山包,眼前豁然开朗。
      “原来鹿土的家在这里。”我松一口气,始觉腿有些软。
      “草草,草草……。”叫了半天背上的苏芙蓉没有反应。
      空中的流云伴着风飘向天尽头,偶尔在地上投下变幻不定的影。
      “鹿土,卓鹿土,卓鹿土,芙蓉病了……。”我一路大喊跑向村子,棵棵树上的鸟雀被惊起一只只。
      “讨扰,敢问……卓卓……孟的家在何处。”我气喘嘘嘘的拦住一个中年汉子。
      他打量我几眼,说道“村子最东面那户既是。”
      “多谢。”
      他闪出道,我背着越来越重的苏芙蓉朝卓鹿土家奔去,路上,踩到了一只狗尾巴,撞翻了两个洗衣盆,惊吓了多位老年妇女。

      “芙蓉病了,芙蓉病了……。”我从美声喊成摇滚,功夫没负有心人,卓城从自家屋中跑着出来,后面跟着他的野蛮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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