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与君》北冥夜泽

24、一网打尽

　　“嚯，好大的口气！”
　　鸣渝之执剑柄，轻转于五指间，蓄势再次缠斗。

　　双方的剑皆已高举，正要砍向彼此时，洞口霎时传来一声“住手！”，打断了众人。

　　所有人纷纷回首望去，只见洞口早已被大批人马围堵，而出口阻拦的正是尹净。

　　其身旁跟随的便是唐千尘与鸣稚栖二人。

　　唐千尘第一眼便看到了在所有人身后瘫坐于地上的慕妍筱，他按捺着躁动的心，因此时不是与她相认的时候。

　　“希言”见到尹净，一时慌了神，只觉从头到脚的打冷颤，可他即刻调整了情绪，想着自救的法子。

　　见到他们来，鸣渝之等人放下了戒备，却仅是回眸相视的片刻，便给了“希言”可乘之机。

　　“希言”自知他们不可能逃得出去，便铤而走险，在鸣渝之注意力汇聚于尹净等人身上时。悄然走至鸣渝之身后，挟持了他。

　　“皇兄——小心身后！”鸣稚栖清楚地看到“希言”的一举一动，本能的开口大喊。

　　洞口的几人眼睁睁看着“希言”将剑横架于鸣渝之脖颈，鸣渝之本想反抗，可为时已晚。

　　他垂眸看着威胁自己的那把冷刃，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也随之上下滚动。他挺直脖颈，尽量远离剑刃。

　　渊与风凡渺也在鸣稚栖喊出口的同时，警觉回首。

　　看到的却是，“希言”威胁着鸣稚栖已经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脸上是一副邪笑的模样。

　　渊握在手中的长剑，都捏出了汗水。他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呼吸都变得急促，眼中透露着无尽杀意。

　　看着架在鸣渝之脖颈上的剑刃，即便再愤怒，也要忍住挥剑上前的冲动。他退回了已经上前的一只脚，目光如炬盯着“希言”不放，只为找下手的时机。

　　鸣稚栖的心也仿佛被外力揪着一般，拧在了一起，眼中竟因担心而涌上泪光。心中无数遍的骂着“混蛋”二字，右手紧握成拳于心口，不禁向前走了几步。

　　“都给我把路让开！”他胁迫似的看向尹净等人，虽然畏惧，但仍壮着胆子，“你们所有人都进洞来，一个不落！”

　　尹净还想用威慑力镇压他，上前一步，控制着情绪，劝诫着：“莫要做无谓的挣扎，你若投案自首，本官姑且能从轻处罚！”

　　“你如此做法，无非是给自己加了一道催命符！”

　　“希言”似是充耳不闻，裹挟着鸣渝之向他们逼近，手中剑的的力度也越发得重，剑刃快要嵌到鸣渝之脖颈中。

　　“若我没听错，方才那小子是在喊他皇兄吧！既然是皇兄，他即便不是太子，好歹也是个皇子吧！”

　　“有此等身份的人做我的人质，我还怕你们会对我不利？”

　　“少废话！让路！！”

　　鸣渝之抬眸看向“希言”，嘴角噙着阴冷的笑意：“我是太子哦~”

　　“哈？”“希言”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仿佛在说，那又如何？他在挟持鸣渝之的那一刻起，早已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尹净一时也没了办法，看着被加重力道的剑刃，神情变得苍白。

　　他深知鸣渝之的安危何其重要，若有个三长两短，在此的所有人都将难逃一死。

　　尹净迟疑了片刻，寒着一张脸：“所有人进洞！”

　　而“希言”也只是给自己谋了一条看似可行的生路，他抛下与他为伍的其他人，独自一人向外走去。

　　其他人无能怒斥：“王八蛋，等我们出去你就等死吧！”

　　“抱歉了诸位，你们这么多人，会连累我的！”
　　“希言”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意，口中却说着背信弃义的话。

　　如此其他人乖乖就范，被官府捕获。

　　“希言”除外。

　　双方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彼此，小心翼翼的各走一边。

　　尹净一队人马被逼入洞中，而“希言”也挟着鸣渝之安然退了出来。

　　他们留了大半人在此看守，剩余之人紧逼着“希言”而去。

　　“希言”一路被逼至一道空旷的地方，而身后是高不可测的悬崖，他再退无可退。

　　前有官兵，后有悬崖。

　　而悬崖之下有深不可测的河流。

　　侧首微低看了看身后，仅差一步便会坠落于河中，即便手中有筹码，却也无济于事。

　　“希言”见状便开始无能狂怒：“你们……你们这群高官厚禄，从不在乎底下百姓的死活！”

　　“若不是被你们所逼，我怎会沦落至此！”

　　鸣渝之闻言，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将自己的无能与过错归咎于别人，这——是懦弱！”

　　“你给我闭嘴！！”
　　“希言”情绪失控，眼中布满血丝，手中的力道加重，剑刃划伤了鸣渝之的脖颈，血间断性的从伤口处流出。

　　渊与鸣稚栖被吓得脸色惨白，异口同声的大喊：“混蛋，给我住手！”

　　其他人也是被怔在了原地，不敢向前，也不敢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

　　鸣渝之抬手沾了些自己的血液，不可置信的看了半天，他这才意识到“希言”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亡命之徒。

　　既然如此，他便不再容忍，开始继续挖苦讽刺“希言”。

　　“不仅逃避责任，还无法面对现实。这不是懦夫，是什么？”

　　“希言”再没有说话，发丝遮挡了他的眼眸，看不出他瞳中的情绪。但脸色阴沉，不难看出，此刻他正在极力克制着情绪。

　　他的心在善与恶，对与错之间反复徘徊。

　　杀，轻而易举，不过是动动手腕的功夫。可他从未杀过人，他不敢。

　　不敢手染鲜血，不敢背负人命，不敢从此往后都在罪恶中度过一生。

　　可不杀，他已没了退路。被自己挟持的人是当今太子，放了他，自己依然难逃一死。

　　鸣渝之还在继续打击：“你的人生也就如此了。”他停顿，抬首鄙夷的看向“希言”，“毫无用处，朽木粪土罢了！”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试试！”
　　“希言”厉声喝道。

　　手中的剑已打算夺了鸣渝之的性命，而鸣渝之在他痛下杀手的最后一刻，看向了渊。

　　渊与其四目相对，即刻心领神会，明白了鸣渝之要做什么。

　　他双足蓄力，向后一蹬，连带着“希言”一起双双坠入河流之中。

　　那一刹，“希言”竟也出奇的露出了惧色，手中的剑也在惊慌之余掉落在地。

　　“皇兄——”鸣稚栖失措，大叫着奔向崖边。

　　其他人也慌了神，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向悬崖边。

　　鸣渝之虽然自己身处险境，但看到鸣稚栖因自己而露出悲苦之色，却还是会强挤出笑颜，宽慰他。

　　只见他双唇一张一合，因距离过远，鸣稚栖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可看着他脸上的那抹笑意，悬着的心也安稳了不少。

　　在接触水面的一刻，鸣渝之紧闭上双眼，等待着那窒息感的充斥。

　　而渊掠过所有人，毫不犹豫的跟随着跳下了悬崖。

　　渊向下坠落时，在河面上并不见二人身影，想着许是沉入了河底。

　　他掉入水中，随即闭气，一头扎入河里，河水顿时掩盖了他的全身。

　　渊朝着河底游去，“希言”与鸣渝之被水流冲散，在两个位置不停的向下坠落。鸣渝之挺着最后一丝力气，伸着一只手，盼着渊。

　　渊紧忙浮去，揽着他，又朝“希言”游去，带着二人尽全力浮出水面。

　　出水的一刻，鸣渝之与渊大口呼吸着空气，而“希言”已经明显昏厥了。

　　他带着两人，来到着力点。深吸一口气，双足一顿，嗖得窜起数丈之高，在崖壁上借力腾跃而上。

　　落地时，重重的将“希言”甩了出去，“希言”在地上滚了数圈才停下来，本就湿透了的衣衫再沾了土，变得脏乱不堪。

　　渊将鸣渝之轻放于地，他咳得厉害，将鼻腔中的水逼了出来。渊见他还没缓过气来，轻拍着他的背，为其缓解。

　　眼中尽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关心时声音都软了不少。

　　“可有好些？”

　　鸣渝之想去回答，却憋出一串咳嗽。

　　等停止才弱弱回应：“不碍事……”

　　鸣渝之不见鸣稚栖上自己跟前来，这才抬头去寻。而鸣稚栖便在不远处，可他满眼怯色，不敢上前，只是畏畏缩缩的看着鸣渝之。

　　“栖儿……为何不上前来？”

　　“是皇兄吓到你了吗？”
　　鸣渝之缓缓起身，迎上前去。

　　可鸣稚栖却转身跑开了，瞬息之间又跑了回来，手上多了一套衣裳，还是之前托小二买的那套。

　　他上前将衣物递交于鸣渝之手中：“皇兄，衣衫浸了水，先换下来吧！”

　　鸣渝之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湿透了。发丝湿哒哒的，不间断的向下滴着水，湿漉漉的衣衫也紧贴在自己身上，深入骨髓的凉意也随之袭来，难受极了。

　　他没有看一眼手上的衣物，目光也从未离开过鸣稚栖，因为他还没有等到他的答复，而鸣稚栖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鸣渝之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也变得沉重，就像黏在身上的这件被浸了水的衣裳一样难受。

　　他颔首回应，拿着衣服寻了处无人的地方，将浸湿的衣衫换了下来。

　　等他回来，“希言”仍未苏醒，他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提桶水来！”

　　尹净身旁的衙役赶忙进洞提了桶水出来，衙役领会鸣渝之的眼色，提桶将那一桶冷水“唰”得尽数泼在“希言”脸上。

　　清醒和窒息同时充斥着大脑，“希言”顿然苏醒，长舒一口气。

　　朦胧的瞳眸变得清晰，他抬眸便看到一旁的鸣渝之与众人。

　　惊做起身，正要站起逃跑，被渊从其身后一脚踹在双膝的弯曲处，颓然跪倒在地。

　　“你们抓了多少女子？其余人如今在何处？”

　　鸣渝之居高临下的看着“希言”，审问之语夺口而出。

　　到了现在这般状况，“希言”却依旧觉得自己能与他们抗衡一二，殊不知鸣渝之等人没了耐心。

　　打手执棍棒毫不犹豫的重重一击敲在“希言”后背，瞬间五脏六腑宛如万蚁蚀骨，钻心的痛超出了他的忍耐极限。

　　脑袋霍然变得空白，耳边只有嗡嗡的回响。眼神涣散，周边环境都变得模糊。他双手撑着地，极力稳住身形，不让自己瘫在地上。

　　鸣渝之看着他晕晕乎乎的模样，又是一桶冷水下去，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他命人将“希言”从地上架起，继续审问着他，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说！你将她们都发卖到哪了？”
　　鸣渝之眼神恣睢，嗓音中带着压迫。

　　风凡渺与唐千尘自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他的这一面，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畏。

　　鸣稚栖早已见怪不怪，他的皇兄本就不是什么软柿子，他的“温柔”也只对身边亲近之人展露罢了。

　　尹净身旁的下属，也是惊愕不已。

　　【传言不是说太子殿下，温文儒雅，待人可亲吗？】

　　【怎么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

　　尹净却是一脸欣慰【这才是能成为我彦淮未来君王的人，一代枭主性情怎能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