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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臣弟降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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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年,卿贵妃、岚妃、姜倇仪先后生育三子,鸣修竹分别起名为鸣云黎、鸣浮昀、鸣音寒。
第五年,林昭仪与夏贵嫔孕育二女,名为鸣芸、鸣槿一。
这几年间,宸婕妤——宸昕言见证了她们的孩子的诞生,越发羡慕,她是多么希望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第六年,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终于迎来了一个小生命。
怀胎十月,在庚戌月丙辰日午正时,诞下一子。
所有的人都齐聚于流云殿,等待着孩子的降临。
在一声婴啼中,担忧他们的人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鸣修竹抱着这一小团,满目柔情。
这孩子的眼睛水灵水灵,眼中没有一丝杂垢,闪烁着光芒。
“此月乃是一个“月出而万物生”的气节,就唤稚栖吧!”
“阿之过来,看看七弟!”
鸣修竹将鸣渝之唤到身旁。
鸣渝之看着这刚出生的弟弟,满脸欢喜,正要将手递到他的面前时,鸣稚栖紧紧的握住鸣渝之的手指。
鸣渝之惊喜的望向鸣修竹,脱口而出:“七弟好可爱!”
“那阿之喜欢弟弟吗?”
“喜欢!!”鸣渝之爽朗的回道。
*
三年后,鸣稚栖也已过了牙牙学语的时期,随着兄长们一起去入塾授教。
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勉不了嫉妒陷害。
皙贵妃因一直未怀有身孕,宸婕妤因已生有一子,且一直受陛下恩宠,已升至正二品宸妃,仅次于自己。
便开始假孕,临近生产时,便布了场局,陷害宸妃。说宸妃恃宠而骄,给自己下了朱砂,吃了宸妃给的青豆虾仁流产了。
大家看到的场面,就是皙贵妃倒在血泊中,宸妃百口莫辩,所有人便是相信了她的一面之词。
虽没有褫夺封号,却被永久封禁于流云殿,不得外出。
“父皇……母妃不是那种人!你听听她的声音啊!”
鸣稚栖跪在鸣修竹身前,声音颤抖着替母亲求情。
年幼的他竟已懂得保护母亲。
可鸣修竹却无半点心软,毅然决然的果断潦草的处决了此事。
鸣渝之站在鸣稚栖身后,痴痴的望着这一切,不知该说什么……
鸣稚栖的母亲本就性情刚烈,厌恶这些高墙之内的尔虞我诈。
她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进入流云殿后再未踏出一步。这于她而言并非惩罚,而是一次远离勾心斗角的机会。
鸣稚栖还是由宸妃自己抚养,可谁都知晓,宫中的奴婢本就是墙头草,怎会对已经受了陛下冷落的妃子,和以往一样毕恭毕敬的。
用晚膳时,鸣渝之试探一问:“父皇……宸妃心性如何?你难道不清楚她的为人吗?”
“阿之,可知皙贵妃是谁家女吗?”
鸣修竹眼神中有些疲倦之意,意味深长。
鸣渝之思索片刻,坚定道:“是……皙丞相之女!”
“所以你明白为何吗?”
“父皇是想借此除去皙丞相?”
鸣渝之一语道出。
“阿之真聪明,不过今晚的谈话要咽进肚中,不可外扬哦!”
鸣修竹做着禁声的动作,似笑非笑。
皙丞相与宁丞相为左右丞相,辅佐于陛下。但孰为贤孰为奸,鸣修竹还是分得清的。
第二日清早,所有皇子及大臣的孩子依旧齐聚于尚书苑。
“呦!这不是小贱蹄子吗?自己母妃做了那等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敢来尚书苑!”
皙贵妃的幼弟——皙阳彦辱骂鸣稚栖。
鸣稚栖自知理亏,没有去反驳,默默承受着。
他们辱骂后觉得不解气,竟欲要上手去打鸣稚栖。
看到走进室门的鸣渝之便打消了念头。
皙阳彦比鸣渝之大两周岁,所以他只是畏惧于鸣渝之的身份罢了!
夫子拿着竹卷:“昨日我叫你们背诵的诗经可有熟悉,谁来背上一背!”
太傅扫视了一圈,见无人自荐,便随机点名:“既然无人,那便从稚栖开始!”
鸣稚栖正要起身时,前案的皙阳彦却传来哄笑声:“噗哈哈哈……夫子还是换个人吧!就他这样的,还不如鹦鹉学舌呢!”
话音落下,苑内回荡出学子们的讥笑声。
鸣稚栖被大家嘲笑,手中紧紧握着竹简,心中既难堪又痛苦!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们。
鸣渝之突然起身,将一卷卷轴狠狠砸向皙阳彦的头部,皙阳彦面露狠厉,迅速转首朝前面看去。
见鸣渝之瞳孔震怒,脸上抹了层冰霜似的,眼睛仿若把利刃,直逼皙阳彦的目光。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声。
鸣渝之厉声道:“我皇家子嗣,岂是尔等杂碎随意亵渎的?”
“你们是掂量不清自己的身份嘛?能与我等同窗是尔等的荣幸!以下犯上谁给你们的胆子!!”
皙阳彦听到“杂碎”二字,只觉自尊受辱,便与鸣渝之硬刚起来。
气愤道:“鸣渝之你说谁是杂碎?”
鸣渝之轻蔑一笑:“本太子说谁是,谁就是!”
其搬出身份打压,吓得皙阳彦不敢再多说一句。
鸣渝之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似乎并不像是个只有九岁孩童该有的气韵。
皙阳彦吃瘪,却将这一切归算于鸣稚栖头上。
早课结束,鸣渝之并未像之前一般早早离去。
其默默站于书苑外,等着鸣稚栖一同回去。
鸣稚栖走出时,虽看到了在一旁的鸣渝之,但因胆怯,未上前去道谢。
其向前离去时,却被身后的鸣渝之叫停:“稚栖和我一起回去!”
“皇兄?”
鸣稚栖明白兄长喻意何为,便乖巧的跟在其身后。
虽然说是一同回去,但两人之间隔着十米之远。
鸣渝之用余光看了看身后畏畏缩缩的鸣稚栖,既生气又无奈:“离我跟前些,我会吃了你不成!!”
鸣稚栖加快步伐赶了上来,鸣渝之见不惯他胆怯的模样,训道:“你是要去偷谁家米嘛!能挺直腰杆走路吗?”
他不敢不听鸣渝之的话,随即挺直了腰板。
鸣稚栖乖巧的跟在其身后,心中无数次的演示着道谢的话语,终于低沉胆怯的声音从口中缓缓而出:“皇、皇兄,方才谢谢皇兄维护臣弟!”
鸣渝之戛然而止。
“啊——”
鸣渝之突然的停顿,使身后的鸣稚栖未能及时反应过来,猛然撞上其背部!
鸣稚栖下意识的抚摸额头,抬首望去:“皇兄,怎么了?”
鸣渝之回首,深呼一口气,冷冷道:“吾尊为太子,当着我的面辱骂吾皇弟,相当于是辱没吾!辱没我皇家威严!丝毫不将吾等皇族放在眼中!”
“所以我只是在维护皇家威仪罢了!”
说罢,便继续朝宫中走去。
鸣稚栖眼中本充斥的些许光芒肉眼可见的暗沉下去。
到了流云殿门口后,二人便分了道。
今天只是宸妃出事的第一天,那些奴婢便克扣了鸣稚栖他们的早膳,不知午饭是否会有……
“母妃……我回来了!”
鸣稚栖还未进门,便先出声呼唤。
院中没有了以往的热闹,冷清至极,说一句话都能听到回音。
地面上落了尘土和落叶也无人洒扫……只见宸妃自己拿着笤帚打扫。
“母妃……你干什么!伺候你的婢人呢?”鸣稚栖夺过比自己还大的扫帚,心疼不已。
“没关系……这些我也可以啊……”
宸昕言铿锵道。
鸣稚栖进到堂厅,看到桌面上摆着些吃食,没有热气,看上去好似残羹剩饭……
其正打算要出去寻些热食时,却被宸昕言叫停,塞给了他一些首饰:“拿上这些东西吧!”
鸣稚栖拿着东西径直来到御膳房,他们看到首饰,也换了些好的吃食给他。
可回来的路上,鸣稚栖在拐角处被一个赶路的下人撞倒,饭撒了一地。
“眼瞎啊!哪里来的野孩子!!”
那下人却辱骂起鸣稚栖来。
鸣稚栖顾不得这些,赶忙将还未沾到尘土的饭食盛进盒中。
那奴婢见鸣稚栖没有搭理他,竟一脚将其踹翻在地,鸣稚栖的腹中顿觉刀绞一般的痛。
婢人见鸣稚栖身着锦缎华服,知自己招惹了身份非同一般的人,赶忙逃离。
鸣稚栖吃痛站起身,一步步的回到流云殿中。
一直等在堂厅门口的宸昕言见鸣稚栖眉头紧锁,衣服也脏了,赶忙上前抱起鸣稚栖:“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鸣稚栖怕母妃担忧,舒展眉头,强颜欢笑道:“没有啊,母妃……我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饭食撒了……抱歉……”
宸昕言心疼的亲了亲他的额头:“没关系……栖儿没事就好!”
“幸好,房中还有你的衣服,脱下来母妃给你洗!”
一看时辰,竟已到了去尚书苑的时间,鸣稚栖赶忙去换了身紫苑色的华服,与他那双藤紫色的瞳眸,正好相配。
鸣稚栖离开时,老远喊道:“母妃你别碰那衣服,等我回来洗——”
宸昕言只觉得自己的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等一路狂奔到尚书苑时,所有人都已入座,太傅也正准备开课。
鸣稚栖扶在门框边,气喘吁吁:“夫……夫子!”
所有人齐刷刷的朝门口看去,鸣稚栖换了身衣裳,教人眼前一亮,因之前他一直穿的是玄青色。
外身木槿色的薄纱,轻滑落于肩膀,给人一种极致的美。
女孩子小声发出惊叹的声音:“哇啊~”
鸣渝之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进来吧!”
太傅让其进入,便开始了授课。
鸣稚栖忍着饥饿,熬过了一整个下午,从始至终都未发觉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下学后,鸣稚栖正要往回赶,却被鸣渝之拦住:“今天吃了什么?”
鸣稚栖心虚道:“我吃了很多啊!”
“撒谎——”
鸣渝之莫名感到不悦。
续言:“今日去我母后殿中,和我们一起用膳!”
“我……”鸣稚栖正要拒绝,鸣渝之强硬道:“我是在通知你,没有在征求你的意见!”
二人一同来到流云殿,知会了宸昕言一声,便一同离去。
等二人行至凤华殿时,早已备好了晚膳,可饭桌上也默契的多出了一双碗筷,他们似乎是提前商量好了。
凤雨桐见他们进门,欣喜道:“栖儿来了?”
鸣稚栖进入堂门,弯腰拱手:“父皇,母后!”
鸣修竹只是点头,轻嗯了一声。
一家人齐聚一堂,为了不让鸣稚栖有巨大的落差感,凤雨桐与鸣渝之二人疯狂的往鸣稚栖碗中夹菜:“多吃点,正长身体呢!”
碗中的菜都滚落到桌上了,鸣稚栖对突如其来的爱意,并不适应。摆手道:“母后、皇兄已经够多了!”
“栖儿,学业如何?夫子教得可都明白?”
鸣修竹突然关心起鸣稚栖!
“嗯,都明白!”
鸣稚栖心中一暖,所有的亲人都是如此的疼爱自己。
晚膳结束后,凤雨桐让御膳房备了些新鲜的饭食,教鸣稚栖带回了流云殿。
可等回去时,天已入夜,有些地方看不清路。
“害怕吗?”
鸣渝之倚在门边问道。
鸣稚栖看了看外面,本想逞强,但心中的恐惧劝退了他:“有些害怕……”
“算了!作为兄长我送你回去!”
鸣渝之挑着宫灯,在前引路,另一只手牵着身后的鸣稚栖。
二人便这般一直走向黑暗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