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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太子诞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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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文鸾殿中宦官拂尘一甩,尖声细语的高喊。
高堂之上,皇帝正襟危坐于王座。
高堂之下,文武百官济济一堂。
“陛下,现如今百姓食之有米,着之有衣。”
“只是陛下已登基三年,皇后虽已有身孕,但陛下还是雨露均沾的好!”
宁丞相——【宁映庭】说罢,用灼热的目光望着鸣修竹。
鸣修竹一身墨色龙袍加身,两臂绣着金色正龙各一条。
乌黑的长发束起,头戴着冠冕,系着玄青色的冠绳,冠冕的中心镶嵌着绯红的宝石,前后垂落着细细的珠链流苏。
龙袍上只挂了一个翡翠吊坠,作为点缀。
眼角的发丝也挡不住他那双紫瞳中渗出的寒星,睫毛长而微卷,高挺的鼻梁,邪魅而俊美的面庞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抿起的薄唇引人瞩目,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白瓷。
身形八尺,高挑秀雅。
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整个人散发出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鸣修竹单手撑起下颚,淡然一笑:“皇后已临近生产,后宫之事便不叨扰宁丞相,不知丞相你与夫人可还打算再孕育子嗣?”
“噗嗤……”
朝臣中有人情不自禁轻哼了一声。
“……”
宁丞相脸色突变,哑口无声。
所有人都明白,丞相已是不惑之年,没有多大的精力再生养一子,他二人养有那一女足矣。
“既然无事上奏,众爱卿退朝吧!”
鸣修竹说罢,便甩袖离去。
众大臣见状也只好退去。
*
鸣修竹如孩童一般,卸下那一本正经的伪装,直奔凤华殿。
良久,行至凤华殿,踏入殿门,朝皇后——凤雨桐寝室走去,推门而入,见凤雨桐在书案前练书法,缓缓靠近。
凤雨桐见壮停笔,温柔的看着鸣修竹一举一动。
鸣修竹蹲下身,耳朵贴近凤雨桐的孕肚,轻声道:“阿之,父皇来看你了!”还不停摇摆着拨浪鼓,逗襁褓中的幼子开心。
转首又用娇滴滴的声音撒娇道:“阿桐~他们又逼我!呜呜呜……”
那股王者气息却在凤雨桐面前荡然无存。
她轻抚鸣修竹脑袋:“噗哈哈哈……可是他们也没错啊!万一这一胎不是男胎呢!?”
鸣修竹目光坚定:“无论男女,都是我的孩子,我都会去爱!”
凤雨桐嫣然一笑,轻“嗯”了一声。
*
宁映庭回府后,将官帽重重的摔到茶案上,气愤不已:“可恶!竟教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丞相夫人——【落姝】因前日刚诞下一女,还在月中不宜下床走动,一直在榻上修养身体。
听见宁映庭唠叨,便说:“你不也教陛下常在别人面前下不来台吗?”
“你是站在哪一方说话的?”宁映庭质问她。
“我哪一方也不站,只是说句公道话!”落姝瞟了他一眼。
宁映庭不再说什么,换了幅面色,朝他们的孩子——【宁念可】走去。
拿起拨浪鼓逗起了孩子:“可儿,可儿,笑一笑!”
拨浪鼓发出“咚咚咚”的响声,惹得孩子眉开眼笑。
*
亥时,正要入寝之时,皇后腹部顿感疼痛,每隔几分钟后便是一阵生硬的腹痛。
鸣修竹望着凤雨桐在龙榻上捂着肚子翻来覆去,万分心疼,他手足无措的上前去抚慰,却不知该如何落手,痛苦的呻吟声回荡在寝殿之中。
门外守侯的下人也顾不得传召,急忙推门而入,看到这翻景象,便知晓皇后即将临盆。
“陛下,皇后有预产之兆!”
下人畏怯道。
“那还等什么,快去请产婆!”
鸣修竹大喊。
“是……是!”
下人被这一声吓得说话都变得结巴,也顾不得畏惧,赶忙起身冲出殿门,朝耳房奔去。
倾刻之间,产婆带着接生用的东西赶来。
“陛下,婢人要为皇后接生,还请回避!”
鸣修竹满脸忧心的走出寝殿。
寝殿门口不知何时所有妃嫔即太后都已在此守候。
“皇后怎么样了?”
太后上前向鸣修竹忧心的探问道。
其他妃嫔也投来忧心的目光。
“等等!再等等!”
鸣修竹本就已是惊弓之鸟,他强行压制着焦躁不安的内心。
在皇后一声声刺耳的痛吼中,只见一大盆一大盆的血水端出殿门。
“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太后此时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慌张的来回踱步。
而鸣修竹面色铁青,手心中也捏出了一把汗。
过去了三刻钟,皇后的哀痛声仍不断。
“皇后娘娘再加把劲儿!”
“哇——哇……”
终于在所有人的努力下,一声婴啼声打破了沉浸在担忧中的静默。
鸣修竹听见此声,猛然回首,直冲寝殿内。
众妃嫔也紧随其后踏入。
众人进入后,只见凤雨桐浑身湿热,虚弱的躺在榻上。
鸣修竹看见凤雨桐的瞬间,热泪在眼眶中打转,其尽力将泪水收了回去。
他不敢说一句话,生怕别人听出自己声息中带着哭腔,便默默地坐在榻边紧握着凤雨桐冰冷的手。
“恭喜陛下,天赐石麟!”
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管事公公,抱着孩子祝贺道。
鸣修竹庆喜:“既是吾登基以来的第一子,亦是嫡子,将来国之大统自是需要一位贤明仁善的君主,那便取名为——渝之吧!”
“鸣渝之,确实是个好名字!”
一旁的宸婕妤称赞道。
可同时也在羡慕皇后,心中暗暗感叹:如果我也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成。
随后孩子将由奶娘抱去照料。
其他人也各自退回了寝殿休息。
鸣修竹放心不下,便一整夜都守在凤雨桐身旁端茶递水。
往后的每一日,鸣修竹一下早朝便径直来到凤华殿守着凤雨桐和孩子。
拖到夜中,迟迟才去批阅奏折。
一月之后,凤雨桐已然恢复了气血,可下床行动。
他们的孩子也已满月,宫中设宴,满朝大臣及家眷皆来祝贺,参席这满月酒。
这一日,宫廷内风云际会,普天同庆。
众朝臣齐声道贺:“祝陛下祥龙献瑞,一脉相承,江山永固!”
“此乃天下之大幸!”
鸣修竹在明堂之上,高举樽杯,畅快道:“弄璋之喜,皆是天赐,同庆!!”
说罢,便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而后众人纷纷落座,举杯畅饮!
“哈哈哈……往后这孩子还要劳烦江太傅教导了!”
鸣修竹对着坐于堂下的江淮恳切道。
只见一面宠清新俊逸的男子站起,一身的书卷气息扑面而来,年岁看上去只有桃李年华,拱手谦卑:“陛下言过,这是卑臣的职责所在!”
一夜尽兴后,所有人散席而去。
*
此后,鸣渝之的每一个重要时刻,鸣修竹都参与其中。
教他牙牙学语,教他蹒跚学步。
鸣渝之第一个诞辰,当他唤出“爹爹”时,鸣修竹顿时心花怒放,喜上眉梢。
“爹爹?!”
“阿之会叫爹爹了!!阿桐你听到了吗?!”
鸣修竹难掩心中喜悦,亢奋的向凤雨桐问道。
凤雨桐也欣喜的点头:“嗯!听到了呐!”
“哈哈哈……爹爹、爹爹!”
鸣修竹激动的抱起鸣渝之在空中转起圈来。
“你慢些,别弄疼孩子……”
凤雨桐担忧劝阻着。
鸣修竹赶忙揽入怀中,蹭了蹭孩子稚嫩的脸颊,打着哈:“嘿嘿~太开心了嘛!”
*
后第三个月,鸣渝之便已开始蹒跚学步。
“爹爹~爹爹……”
鸣渝之跌跌撞撞地向刚下朝的鸣修竹走去。
鸣修竹并未上前接应踉跄而来的小渝之,而是站在原处,张开双臂,一脸欣然的看着鸣渝之的蹒跚。
表面虽如此,可内心早已按耐不住,恨不得马上抱起鸣渝之。
鸣渝之一步一步走到鸣修竹身旁,小手攥住他的手指,拽着他向前走,奶声奶气的说道:“肥家(回家)~”
鸣修竹听着这不太标准的发音,满目宠溺:“好好好,肥家~”
凤雨桐看着这美好的时刻,安静的跟在父子俩身后。
三年后,鸣渝之也已三岁。
三岁的孩子,总是勉不了贪玩,“捣蛋”的本性。
每每下学,回来时总是弄得一身脏乱。
凤雨桐也只是说道几句,随后又命人给他换身新衣。
可此次鸣修竹下朝,在宫中闲逛时,远远看到一孩童在池中摸鱼,本以为是哪个朝臣的孩子逃学,可走近一看竟是鸣渝之。
鸣修竹火冒三丈,压制怒火在其身后等待着鸣渝之自己发觉。可他玩得过于尽兴,过了好久,都未察觉到鸣修竹的存在。
“鸣渝之——”
鸣修竹怒唤其名。
吓得鸣渝之心脏颤栗,立即回头望去,瞧见是鸣修竹,汗毛直立,僵在了原地。
“你想气死老子,给我滚上来!!”鸣修竹怒喝。
鸣渝之颤颤巍巍的爬上池边,不敢靠近鸣修竹。
鸣修竹气愤地拉起他的手,朝凤华殿走去。
一路上皆是从鸣渝之身上滴下来的水渍的痕迹。
宫中忙碌的奴婢,都不敢抬首去看,他二人路过时,只是停下手中的活,立于一旁卑躬问候:“陛下!”
鸣修竹气愤的夺门而入,凤雨桐见到鸣渝之一身湿漉漉的,便担忧的问道:“发生了何事?”
鸣修竹沏了盏茶,一饮而尽,气愤得很:“这臭小子逃学下河摸鱼,气死我了!”
“是真的吗?”凤雨桐质问鸣渝之。
“嗯,母后,是真的!”鸣渝之很有理似的,特意提高声调回道。
此话一出,似乎浇了桶汽油在火堆上,鸣修竹越发愤怒,喝道:“你还说那么大声,很占理嘛?给老子滚去面壁思过!!”
鸣渝之很听话的回了自己寝室中。
到了夜里,凤雨桐在用晚膳时,抱着鸣渝之,轻柔的问道:“阿之,为何逃学?是不喜欢吗?”
“夫子教得甚好,可夫子教的那些我都懂,我只是想学一些重要的东西……”
凤雨桐听罢嫣然一笑:“看来吾儿聪慧如星!”
鸣渝之确实有着同龄人不可比拟的想法,凤雨桐不吝夸奖,转而也耐心教导着。
“山不让尘,川不辞盈!阿之可知何意?”
鸣渝之从她怀中跳下,不答却说:“母后,儿臣自是明白!”
凤雨桐见他如此,笑意盈盈的面色变得严肃:“既然阿之如此聪颖,便让母后来考考你,如何?”
鸣渝之坐于茶案的另一边,颔了颔首:“母后尽管考!”
凤雨桐沏了两盏茶,小酌一口后悠悠道来:“杀一人可震万军,杀之;奖一人可悦万军,奖之!”
“为何如此可行?不怕底下的将士造反吗?”
鸣渝之接过另一盏茶,一饮而尽,侧首看向凤雨桐,拖着尾音:“因人性!”
“人心,不过尔尔!”
“先威后恩,他们不仅会畏你,还会敬你。觉得你爱憎分明,为大义者!”
“若你先施恩,而后惩治,他们会觉得你变了。不再是那个能号令诸君,公私分明的大义之人!”
听着鸣渝之的见解,凤雨桐满目欣慰,嘴边是情不自禁的笑意:“不错,好极了!”
可下一刻又收起了笑颜,起身走向他,轻抚着鸣渝之的脑袋,声音温柔至极:“好是好!可……阿之还小,母后不想你过早接触这些权谋之术,还是先踏踏实实的跟着夫子学,可好?”
鸣渝之不明白为何,深邃的双眸不解地看着她。凤雨桐脸上是看不真切的忧伤,见她如此,心也不自觉的失落,颔首答应。
“好了好了!夜深了,阿之早些休息,母后先走了!”
不等鸣渝之道安,凤雨桐已起身离去,顺带闭了门。
此后鸣渝之孜孜以求,因不想再让凤雨桐露出那般教人伤心的表情……
也一改往日贪玩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