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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桓越的迷恋 ...


  •   “不过,开猎这事上,桓远倒是很像一个靠得住的。”圣医又道。
      阿离摇摇头,“圣医,你往后听就知道了。哪有靠得住的?陛下对奴儿妹子并不真好。”
      “这也叫不好?”圣医显然不能理解阿离的说法。
      “若论人对人好,得是安平王殿下。”阿离一副很懂的样子。
      穆桦和圣医一起惊呼:“哦?!”

      阿离便解释道:“大家都是知道的,殿下对我家大人有意。”
      圣医胳膊肘戳戳穆桦,道: “你看阿离多实诚,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你还不好意思说。”

      阿离也一笑。道:“怪不得穆大人,相思就是辛苦些。虽殿下有意,而我家大人,她的八字是印过旺食伤弱,本就对情爱有些愚钝,对殿下并无意思。依我看,我家大人恐怕对谁都没有过情爱色欲。

      “可贵的是,安平王殿下也清楚这些。故殿下每要想送我家大人什么东西,就假托她人。有时假托我家夫人,也假托过我,甚至还假托皇太后殿下。

      就单说每个时令的花开,我家大人在边境常是看不到故乡花开的。殿下就将大都城新开的鲜花制成干花,托我寄给大人,聊解大人思乡之情。桂花制的尤其多,早桂开到晚桂落,这么长的时节,隔几天就送一次。

      “我家大人是帝后大婚前几日离都回军的,安平王同我送走她之后,在内院影壁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走之前就说,‘此物蓝太多,压得府里运都不旺了,难怪佑安受伤,我去找人换掉’。

      “而这些,我们大人都是不知道的。因为殿下清楚,我家大人是自在的性子,知道了这些心里反而不自在了。若是陛下是一片赤诚之心,就该为奴儿妹子想想,怎可逼她——”

      逼她?逼她什么?圣医着急听后面的故事,但阿离偏偏止住了。

      因为桓越近来了,阿离不得不住嘴行礼。

      桓越颔首接了礼,就问候圣医:“你今日精神看起来倒好。”

      圣医心道,你要是不打断阿离的故事,我会更好,但也得寒暄道:“我一直好。倒是你,这段时日睡得足,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桓越笑一笑,便单刀直入:“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圣医应允。皇后急疾,宫里的医官束手无策,还得请您去诊治一番。”

      圣医粲然一笑,随即冷脸:“不去!”
      “怕是不可,圣医还是去一趟,人命关天。”桓越脸上还是笑着。

      “当初你从沈府把我请来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圣医很生气,“我说伴君如伴虎,我既到了安王府,以后怕有了名气是要入宫吃皇粮,你说可以保我永不入宫的!”

      桓越叹了口气,道:“只是这一次,皇后不能这时候出事。我也没想到她突然患病,危在旦夕。”

      只见圣医铁了心:“不去!”

      穆桦这时候突然道:“圣医,您有所不知,当今皇后就是刚刚所讲的奴儿姑娘!”

      圣医听及,心里已经动摇,嘴上还道:“可是,我在这无礼惯了,若是往宫里去,岂不知磕多少个头呢!”

      “我亲自护送圣医进宫,不会让圣医行礼的。就是面见陛下,也只需说你有腿疾,不便跪下。我本不想强求你,但是陛下派人来府里召你过去。”桓越脸上浮出少有的难为之情。

      圣医一路跟着桓越骑马往内宫里去,直到宣光殿殿门口,才下马。圣医感慨,桓越当好大的官,自己不用像普通医官一样,进了三道门,就得用两条腿走了。

      圣医见到奴儿是真吓了一跳,她脸上是惨色,灰蒙蒙的,有种将要逝去的白色肌肤,她的手腕好像一把干柴,硬硬得硌手。

      “殿下梦靥缠身,三天没睡了,一闭上眼,人还没躺下,就叫起来。”旁边的侍女说道。

      “唔,吃过什么药?饮食如何?”
      侍女忙递上方子,道:“方子在此,并不能食。”
      圣医看了方子,好一会儿才道:“我明白了,煎两剂汤药,殿下服下就可。”

      桓越送圣医到皇后殿中,便溜达着,往太后处去了。可惜太后在清修,并不见人,不得不悻悻而回。

      刚进殿,就见圣医愁眉苦脸坐着,心想大事不好,圣医一向药到病除,如今怎叹起气来。

      “圣医,若是无力回天,你也不要太多忧,命数已定。”桓越不由得安慰道。

      圣医听了抚慰的话,竟一脸不爽,道:“她已经安稳歇下,我心里不爽是因为我想不通,明明是惊扰所致,为何她身边的人都说并无惊扰,突然如此。”

      桓越道:“知不知道缘故,也没那么要紧。”

      “当然要紧!”圣医正色道,“心病还得心药医,我现在开的方子只管得了几天天,若是解不了心病,没了心气”,圣医顿了顿,压低声音,“就活不了太久。有时候人能活着,不过是靠着一口气吊着罢了。”

      桓越听了,便唤来刚刚侍奉的侍女,退了众人。
      “你叫什么名字?”桓越温和地问。
      “回殿下,婢子名为阿想。”小侍女回道。

      桓越猛地拍桌,啪得一声巨响,呵斥道:“阿想!你好大的胆子,下蛊皇后殿下招致梦靥,谁指使你的?”

      阿想吓得噗通跪下,道:“殿下!奴婢没有!没有!”

      桓越冷冷道:“圣医已经诊出殿下的病症,定是受了惊扰,你是她身边贴身的,有惊扰竟会不知,定是你做了什么手段!”

      阿想直摇头流泪,说不出什么话来。
      桓越眼神越发凌厉,道:“我看你是敌国细作,是要细细审问!”

      侍女听了,头直要晕过去,但也并未真晕,只是垂着头乱摇。

      圣医也被桓越突然转变的态度弄懵了,偏头瞧桓越,见桓越递了眼色给自己,便起身搀扶起阿想,道:“重刑之下必有冤狱,殿下不要妄断,我私以为定有隐情,阿想,为了你的清白你还是说出来罢。”

      阿想望着圣医,点点头,坐在榻上,接过圣医刚刚未饮的热酪,讲了起来。

      顾衡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块土黄石块立在山上,她的七哥顾东昭化作旁边树上的斑鸠。
      冷风一吹,便把他掴下来了,他展不开翅膀直直地掉进山谷里的雪窝里。

      竟没有死,探头出来,他甩掉身上的雪粒,身上化出四支修长的腿。他正在雪地试练他新有的身子。
      一支长箭擦着他棕黄的身体射进雪地里,顾东昭回头看见桓远骑马持弓,正从箭筒里再取一支。

      顾东昭撒腿就奔,往密林里钻去,跑得他筋疲力竭,身后也不闻有声。他摊在地上,呼哧呼哧喘出粗气。
      突然,扑通一声,身边树上窜下来一个人,伸手送出一刀刺进他的心口。

      “南远侯,许久不见。”沈佑安说话不带感情,她瞧着滴血的刀,“是把好刀。”

      一股大力压制住顾衡的肩头,将她从睡梦中扯了出来,模糊人脸在她面前浮现,一股酒气熏着她的鼻子。

      “桓远?!”她惊呼。
      “奴儿,是我。”桓远含混不清回道。

      “陛下喝醉了,认人也认不清。奴儿是我的侍女,我是大卫的顺淑长帝姬,周的皇后。”顾衡冷笑,要推开,竟推不开。

      桓远攥住她的身子,悲戚戚道:“你是狠心的,都不愿意与我相认。”

      顾衡被钳得喘不开气,道:“你!松开我,陛下若是挂念奴儿,应该去大卫找她,而不是找我!”

      “你不认你是奴儿,便是否了我们的情谊”,桓远轻笑道,便去扯她的衣带,“长帝姬既是认是朕的皇后,也该尽一些本分。”

      顾衡大惊失色,去推他,推不动,大叫:“来人呐!来人!拖出去这个登徒子!”边喊边扭动自己的手腕,拿脚踢他。

      顾衡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得了。

      突然,阿想冲进帐幔里,捏住桓远的双肩,扯他,顾衡顺势踢了一脚,踢到了桓远的小腹上。桓远摊在床上,醉睡过去了。

      顾衡赤脚跑出去,感到下巴一阵凉意,才发觉是自己流的泪水,仔细一看,前襟都湿透了。
      她环顾殿宇之内,侍从太监们林立,都垂着头立着,仿佛刚刚一切都是她的梦似的。

      顾衡觉得冷极了,他们一个个都跟床上躺的桓远长着同一张脸,顾衡呆不下去,她跑了出去,跑到宫院里。

      深秋的地砖冷,但她也不想回去。

      阿想跟出来,道:“外面冷,殿下还是进去暖和吧。”
      顾衡听了,抱住阿想,热泪就流了下来。

      阿想任凭顾衡搂紧。

      她心里也怕,她本是殿里负责洒扫的,平日里不能进正殿的,不巧今日晚上出恭回来,听见殿下呼喊,如今不仅进了正殿寝室,还触犯了龙体,一时间心里也打哆嗦。

      圣医听了这一席话,心里五味陈杂,扭头看桓越,她只是抬了抬眉毛,脸上又回复到淡然之色。
      三人都静静的,不言语,秋日的空气本是干爽的,但是圣医却觉得闷闷的,仿佛夏日走了又扭头回来了,湿热压得人张不开口。

      忽然桓越脸色一变,把阿想推倒在地,把茶杯扔在地上,茶水同茶叶泼洒在地板上,绽开一片水淋淋。
      圣医不由发问,还未开口,就听见在门口传来通报声,陛下驾到!

      桓越起身请安:“臣请陛下安,圣医有腿疾,不方便跪礼,请陛下免了她。”
      桓远还没回答,圣医就跪下,道:“也是小疾,卑民请陛下安。”

      桓远的嘴微微翘起,“都起来吧,朕听说圣医妙手回春,皇后已经憩下”,随机转了话头,看着阿想道:“她为何跪下?皇妹在皇后的殿里审人吗?”

      桓越道:“臣妹觉得皇后的病事有蹊跷,怀疑是殿下身边的侍女做的鬼。故问了几句,谁知道她只是打哆嗦,半句话也说不出。圣医却说是皇后殿下的陈年遗梦所致的这次大病,正嫌我多疑呢!”

      圣医心想桓越的脑子就是转得快,要是桓远知道这桩皇室丑闻给她俩人知道了,阿想的命就完蛋了,便接话道:“陛下,我是想,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能做什么鬼,安平王殿下想多了。”

      桓越冷冷道:“书上有文: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故小人才会做鬼呢!不如带到我府上去,细细查明为上策。”

      “行了,既然是圣医医治皇后,朕与安平王还是听圣医的裁断吧。”桓远赶紧止住桓越继续审问的念头。

      桓越应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圣医跟在桓越身后亦步亦趋,两人一出端礼门的大宫门,圣医就快走几步,与桓越齐步走在回王府的路上。

      桓越扭头看了看圣医,笑笑道:“本王没想到圣医会行礼”。

      圣医叹道,“我感觉桓远不是个容易说话的,我是你带过去的人,我不行礼不就等于你无礼了?你要是因为我在他面前讨了苦头吃,如何是好?”

      “多谢你。”桓越把脸撇到一边,望向远处。
      桓越的眼边浮起一丝一闪而过的笑意。

      圣医回到西院,穆桦还在,阿离已经回沈府了。

      圣医匆匆忙忙便问穆桦:“对了,桓越这次没事吧?不会牵连我吧?我不会被砍头吧?桓越不是被停职了吗?”

      穆桦信心满满道:“圣医莫要担心,只是有人弹劾殿下在帝后大婚里贪了钱帛,此事为无稽之谈!殿下为人清白,且为陛下皇妹,皇室血脉,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大事!待陛下查明,一定会还殿下清白。”
      “你这样一说,我更担心了”,圣医哭丧道:“出了什么事,一定是上头人没事,下面人遭殃啊!我只是一介来历不明的草民,连品阶族门都无,到时候肯定是打头阵上刑场。”

      穆桦赶紧按住圣医,安慰她:“圣医,圣医,你医艺高超,无人能敌,陛下求贤若渴人,定不会委曲圣医的!”

      “你当我傻,没读过史书?没听过曹操杀华佗吗?我就应该学扁鹊媎媎,见贵人病而疾逃,远离纷争,远离名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桓越的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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