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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是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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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剑周身魔气浓郁,可见此剑的主人生前修为不浅。
柳寻意只觉心中一股郁气积结,无力却又无处可发泄。
当年与陆广白的最后一面,那少年郎哀哀泣血躺在雪地上,手中握着的,就是这把剑。
此剑名为霜风剑,陆广白告诉他,这把剑是他出生以来就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本命剑,寻常修士要修炼到金丹才能与灵剑结契,可他不一样,他自打出生以来就有了自己的本命剑。
柳意寻自然是不信的,少年喜欢说些离奇怪异的话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一别经年,霜风剑机缘巧合之下被师兄带回了灵宗,而少年却不知去向。
要说起小云山的那位魔修,柳意寻下意识的选择相信他不是陆广白。
或许也只能在内心深处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陆广白还活着。
仿佛这样他的心就能得到稍许安慰。
柳意寻哑声道:“既然他修为深厚,那为何会自爆灵体?小云山秘境一向是各大宗门弟子历练的低级秘境,为何会出现魔修?师兄既然见过他,那他是何模样?”
江云淮嘴角漾出出一抹苦笑:“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容貌俱毁,从身形上只能看出是一位男子。”
殿内寂静半晌。
众人都知道魔修现世事态严重,关乎到整个苍琼大陆。
百余年前修真界与魔修的一战后,将魔修整族驱逐至苍琼大陆的最北边——无归裂缝中。自此之后整个苍琼大陆就没有了魔族的踪迹,人间与修真界才得以喘息,没想到这才安稳百年,就又有魔修的足迹踏上了苍琼大陆。
这无疑是能引起整个修真界轰动的。
元微尊者思虑半晌,迟疑开口:“彻查魔修一事固然重要,但现今各大门派中执掌大权的人早已轮换了一批,若是公然开帖邀约,怕是人心莫测,难以同心。”
宗主元霖也是一脸沉重。
“魔修一事关乎整个大陆的生息存亡,我派在外素被称为第一仙门,既如此就不能袖手旁观。”
他目光深远,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陆家百年前牺牲惨重,如今陆家弟子接连失踪,可见魔修最先是冲着陆家来的。”
元微道:“我派弟子实力匪浅,也是时候让年轻人历练一番了。”
俩人对视一眼,很显然想到了一块。
最终宗主一锤定音:“待门派大比结束之后,榜上前十者,跟随云淮去一趟陆家。”
江云淮和柳意寻俩人也不意外,恭敬领命。
回到雾隐峰后,俩人沉默良久。
最后还是江云淮忍不住先开了口。
“小意,我知你不会一直待在雾隐峰的。”
柳意寻并不诧异师兄居然这么快就能看出他的想法。
这世上,除了陆广白,师兄是最了解他的人。
“我想与你一同前行。”柳意寻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些年在雾隐峰上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失去修为以后,时常会觉身体困乏,腹中饥饿。每日到点吃饭睡觉,点卯的公鸡都没他准时,活得跟凡人别无二致,若说唯一的区别就是,凡人吃五谷杂粮,他吃的是灵草丹药。
况且此事牵扯出陆家和陆广白,他必须要去。
江云淮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双眼眸清似水:“此一去凶险万分,你现在的修为还没有恢复,待在宗门内有师尊他们护你周全。”
柳意寻反问道:“难道师兄也觉得我是个废人吗?”
江云淮苦笑:“小意,你怎么会这么想。”
“若修仙一途只是一味追求修为,那这仙不成也罢。”
柳意寻也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这句话算不算是赌气。
年少时太过顺遂,一路顺风顺水修炼到金丹。
那时对于他来说修炼就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打个坐就能悟道,师尊教的剑法过目不忘。
可是这世上有太多的人一辈子连筑基的门槛都摸不到,能真正踏入修真门槛的人在万千凡尘中也只是凤毛麟角。
废了灵脉后他方才明白,原来引灵入体也能耗费大半心神,坐忘悟道也需要机缘,看过的剑法过目不忘不过是因为有天分和修为的加持。
“况且……”他敛眸低语,声音轻柔,清俊的脸庞垂下几缕青丝,清风吹过仿佛在心尖上挠过。
可说出来的话又似初春时的寒雨,一点一星的浸透着江云淮的身心。
“我此去,是为陆广白。”
江云淮依旧是那一副温润雅致的面容,嘴角的弧度仿佛精心设计好的一般微微上挑,似是在与情人调笑一般。
他的声音比往常更缓、更柔:“好。”
“既然小意已经决定好了,这些时日我便先助你恢复好身体。大比结束之后,我与你一同去寻陆广白。”
……
这几日进行得如火如荼的门派大比逐渐进入了尾声。
从千名弟子中分组进行的淘汰制,到今日角逐场上只剩下了十人。
剩下的十人由抽签决定分组,两两对决,不论剑修术修,对手是谁全凭运气。
这一日前来围观的弟子是最多的,前几日千名弟子一同参选、大锅混杂的时候反倒还没有这么热闹。
试剑台下摆着抽签案牍,十位弟子依次抽取。
试剑台上,依次坐着宗主元霖以及其他六峰峰主。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端坐于执剑尊者元微下方的一位年轻男子。
青年一身月白云纹锦绣长衫,身形修长,端的是一派温文儒雅,他朝着人群中望了一眼,随即目光定在了某处,眼角弯起,笑得温柔。
看台下的弟子也是议论纷纷。
林修远随着师兄弟们来给燕时鼓气加油,人群中各峰弟子服饰看得人眼花缭乱。
身旁的一位师兄抬手拱了拱林修远:“看到上面的大师兄了没?站近点,咱们沾点天才的光,说不定回去就能突破筑基中期了。”
林修远寻着燕时的身影:“让你给燕师兄鼓气,不是让你来这打牙犯嘴的。”
试剑台上,随着执剑长老的一招手势起落,双方人员已经准备妥当。
首先上台的是萧寂,他面如雕刻,长发高束,身着暗色劲装,手提阔刀,一身气势如虹,双眸幽深直视前方,教人不敢逼近。
随即是百草峰的弟子曲泽兰悠悠上了台。他不急不缓,仿若闲庭信步一般。
百草峰弟子大都为术士,以术法为主,是以曲泽兰两手空空,没有带任务武器。
他朝着萧寂遥遥作揖:“萧师兄,请——”
话音一落,萧寂就动了。
只见青年身形急掠如风,快如闪电,台下的弟子只看得见一抹黑影朝曲泽兰掠去。
反观身处刀光剑影中心的曲泽兰负手而立,却没有动。
萧寂手提阔刀,足下发力,狠狠地朝着曲泽兰砍去。
台下看众也屏气凝神。
不料这一刀却扑了空,眼前的曲泽兰化为一道青烟散去,一道符纸缓缓飘落在地上。
此时身后传来一道劲风,萧寂猝然转身,“铮——”阔刀抵在身前,对上了一双桃花眼。
定睛一看,却是曲泽兰以灵聚气挡下了这一击,
“萧师兄好威猛的刀法。”曲泽兰还有心情调笑。
萧寂不言语,抽刀而去,紧接着刀气接踵而来,阔刀被挥出了残影,他一击接连一击,不给对方半分喘气的机会。
曲泽兰身形飘逸,没有武器傍身只能借用于符纸,只见他行如鬼魅,精准的躲开了萧寂的每一下出刀,双手迅速在空中划着符咒。
萧寂刀法大开大合,大刀阔势如气吞山河,他如今已是金丹中期,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的刀气,靠近台子的弟子都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俩人博弈上百招后,萧寂的基本功十分扎实,他的刀法依旧快如急电,出招稳泰,直逼得曲泽兰连连后退。
时间一长术修的弊端就出现了,在又一次被萧寂的长刀劈落一片衣角后,曲泽兰不由得有些气喘。
萧寂乘胜追击,聚气于阔刀,打算用这一招结束战斗。
曲泽兰结印的手翻飞出了残影,即便如此,在灵力即将竭尽的情况下,也快不过对面的萧寂。
这一招,气吞山河,风行雷厉,萧寂将所有精力都灌注在这一式上。
眼见着那森然阔刀就要逼近面前,曲泽兰狠下心,空中一道术印凝结而出,随后只听到一声轰然,台上的曲泽兰勉强抵侧身躲过这一刀,却还是被携带的刀气击落于台下。
而此时那刀穿过曲泽兰身旁,竟似把控不住一般,朝着台下的人群冲去,
这一下,人群惶然,弟子们纷纷四散开来。
评委席上的江云淮猝然起身。
柳意寻本混在人群中看得津津有味,万没想到他站的位置正是曲泽兰的身后。
萧寂这没收住的一刀竟然直冲着他面门而来,其中夹杂着的凌厉刀气和蓬勃灵力,竟然教柳意寻怔怔的站在了原地,似是躲闪不及。
腰间的烟水寒铮铮作响,柳意寻下意识拔出寒水烟,他灵力枯竭,强行运转之下全身竟有一种筋脉尽断的痛楚,这痛楚一直蔓延到大脑,他紧紧地咬住了牙根,握剑的手却不见丝毫松减。
“当啷——”烟水寒主动抵挡下了这强悍的一式。
柳意寻被震得虎口发麻,喉间腥甜,此时居然还有心思想:若是今日下了黄泉,日后定要日夜追着萧寂喊他还命来。
而就在这时灵府中那朵枯寂的仙草似乎流转出了一点生机,随即竟然从柳意寻身上爆出一股如洪泉般的灵力覆盖在烟水寒之上,烟水寒兴奋的发出了一声铮鸣声。
柳意寻下意识一挥手,那残余的剑气顺着主人一指,横扫大片弟子,直直冲着赶来的萧寂面门。
萧寂先前急匆匆地收回招式,还没来得及反应,随后一阵剑气直冲而来,匆忙之下挥刀抵挡,不料这一招看着只是残存的剑气,却犹如海浪一般排山倒海而来,萧寂心头一窒,这一挡居然用尽了他所剩下的全部力气。
柳意寻也万分诧异,他已经很多年未曾这一拔过剑了,就算前阵子有引灵草相助,也只能汲取到天地间稀薄的一点灵气。
萧寂喘着气,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眸带着惊异看向他:“你的修为,恢复了?”
此时围在两边的人群似是炸开了锅一般,沸反盈天,弟子们一片哗然,看着柳意寻的眼神似看着怪物一般。
“他是谁?居然能接下萧师兄的全力一击。”
“萧师兄如今是金丹中期,能接下萧师兄这博力一击且能让萧师兄受挫的人,恐怕实力已经快到元婴了吧。”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他是执剑长老的关门弟子,名叫柳意寻。”
“柳师弟这人我知道,可我听闻他已经修为全废好几年了,这几年来他一直在雾隐峰深居简出的,如今怎么会……”
也有弟子插科打诨,看着那如玉的面容,戏谑道“这样的美人,为什么我从未在宗门里见过?师兄不厚道啊,居然从未与师弟说起过。”
此时身旁传来一阵猎猎作响的衣袍声,素来笑脸迎人的江云淮居然面布阴云,他一手揽着泄了力的柳意寻,冷冷的看着萧寂。
身旁的师兄连忙把弟子的嘴巴捂住,小声慌忙道:“小心你这一张嘴!”
柳意寻只觉筋骨寸断,两耳嗡嗡作响,撕裂一般的疼痛向他袭来,方才使出的那一招竟是将他所剩无几的灵力全部掏空,甚至连萧寂开口说了什么都听不清。
江云淮忙扣住青年的手腕,将灵气输入他体内。
可蓬勃的灵气输入之后却石沉大海,青年的体内还是探不到一丝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