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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你喜欢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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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柳意寻第一次对上苍狼雾蛛。
他前些时日与陆广白踏出绥洲城，就进入了一个不知名小秘境。
苍狼雾蛛，狼首蛛尾，面上是獠牙锯齿，身后是几条巨长无比的蜘蛛腿，每条腿上都有数不清的锋利倒刺。
一路走来还算是顺遂，在解决沿途妖兽之后，万万没想到最后遇到的是苍狼雾蛛。
此妖兽行动灵敏，以口喷腐蚀性毒液为远程攻击，此处毒瘴浓郁，不见天日，苍狼雾蛛从后方窜出来给他一个措手不及，一时不察便中了毒液。
在毒液的作用下，柳意寻渐渐力竭，头晕目眩之际只能强拄着烟水寒来稳住身形。
毒蛛渐渐朝他靠近，足有五人高的蜘蛛爬行过来，它慢条斯理的欣赏着自己的午餐。
一阵破风声袭来，随后只见一只羽剑带着火球从林深处射来，远处一点红光逐渐越来越亮，直到接近苍狼雾蛛时，在毒蛛身前的柳意寻都感到了一阵灼热。
不待毒蛛反应过来，那团火球已经没入它的躯体，即刻间面前就燃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
“吱吱吱——”苍狼雾蛛的惨叫声直通云天。
火焰将它包裹在中间，眼见着就要触及到柳意寻。
一道银白身影飞速闪过，一手将地上的柳意寻捞起来，几个起落间就离火团远去了。
清风拂过，柳意寻面上烧灼的炽热感觉渐渐消下来。
良久，陆广白带着他钻进了一处山洞。
此时柳意寻在毒液的作用下，脑袋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他的伤口在后腰，陆广白看着伤处一时有些犯难。
眼见着人意识越来越模糊，陆广白轻声道了句：“得罪了。”
说着将柳意寻腰间衣带扯下，露出后腰处已经泛青的伤口。
少年人红着耳朵，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往其他地方瞟。
他拿出药瓶往伤口上抖药粉。
“唔……”柳意寻痛得吟出声，甚至扭腰想避开。
“别动，别动……”陆广白只好停下，一只手轻轻摁住柳意寻的腰侧。
柳意寻觑眉，却没有再动了。
只是等陆广白再敷药的时候，柳意寻还是直挪腰，这一挪牵扯到伤口，痛得在昏迷中一阵痛吟。
“呼——呼——不痛了，很快就好了……”陆广白无法，只好一边朝着伤口轻轻吹气，一边小心敷药。
或许是吹气带来一丝清凉，柳意寻的眉头逐渐疏缓，也没再乱动了。
抹好药后，陆广白的后背都浸湿了不少。
等柳意寻醒过来后，陆广白正巧猎了头石豹，取出妖丹就要往柳意寻嘴里塞。
迷迷瞪瞪间瞅见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往自己脸上凑，吓得柳意寻登时就清醒过来。
甚至还小幅度的往后挪了点位置。
“谋杀？”刚醒来的嗓子还带着些喑哑。
陆广白动作一滞，有些无奈：“这是新鲜的石豹妖丹，刚好可以抵扣你体内的余毒。”
柳意寻不着痕迹的把他的手推开些许：“你把手洗洗。”
等柳意寻真正将那妖丹吞下后，又过了几刻钟了。
“把你的烟水寒拿出来。”少年人眼眸亮如星辰。
虽然不解，但柳意寻还是召出了烟水寒。
陆广白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碧玉剑穗，他接过烟水寒，将剑穗缠上去。清透绿玉的坠子配着通透玉白的烟水寒，青山白浪，隐隐绰绰。
“这是？”柳意寻拨弄着流苏，问道。
陆广白眼神左右飘忽，张嘴开欲言复又合上，如此反复，最后一个劲的盯着烟水寒。
“前些时日见着这剑穗，觉得挺配你的烟水寒，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柳意寻勾唇浅笑，一双清眸映着少年泛红的耳朵：“就这样？”
陆广白倏地起身，背朝着他丢下一句：“图个好看罢了，戴着也不影响什么，万一人烟水寒自己喜欢呢。”
柳意寻：“……”
陆广白说完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柳意寻垂眸，掂了下手中剑：“你喜欢吗？”
……
滴答、滴答……
水滴落在浅水潭中，在空旷的洞穴间荡出一片回声。
怎么会有水滴声？
哪里来的风？
柳意寻缓缓睁开双眼。
寂静空旷的洞穴，上方隐隐有光亮透进来，岩壁上青苔攀蜒，一片潮湿。抬头仔细一瞧那透光处竟是石壁围成的椭圆形通道，往上不知通向何处，只能瞧见微弱的光亮，以及偶有微风从那处吹出。
这是哪里？他方才不是还在回春堂吗？
莫非又是那个曲渊？
背后突然一阵发寒，霜气直笼罩着柳意寻。
柳意寻搓了搓胳膊，怎么会突然这么冷？
他似有所感应一般，往身后看去。
霜雪立于身后，距离柳意寻不过五尺，陆广白眸色淡淡。
柳意寻还保持着抱着手臂的姿势。
水声在身后滴答滴答，水花荡起一圈小小的涟漪，很快就淡开。
两人相对无言。
良久，久到柳意寻的胳膊都酸了。
最终还是柳意寻忍耐不住了：“你……”
一出口，又顿住了。
若问这几年他过得可还好，可看着对方淡漠的面容，又怕徒然给自己添堵；若问对方当年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思绪纷扰，宛若在脑中打了个结，想问的话太多，又不知道该先问哪句话，最终所有的话语在嘴里酝酿着只成了一句：
“我的剑穗呢？”
陆广白薄唇轻抿，欲言，而后想起什么来，又放弃了。
柳意寻眉梢平静，清丽的面上波澜未起，只轻声又问了句：
“你把我的剑穗扔了？”
这次陆广白倒是给了反应，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柳意寻，简言道：“那剑穗于你已无益。”
柳意寻长睫遮住眼帘，在这光线暗淡处瞧不清神色。
明明两人只相隔五尺，可中间恍若隔了座冰山寒川一般，冻得周遭又是一片寂然。
“当初给我的东西，你现在要收回了，是吗？”柳意寻垂眸，他声音轻轻地，就像那滴山崖水飘然坠落，在心间荡起一圈涟漪。
陆广白移开视线。
就在柳意寻以为对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清冷的声音出现了山洞中：
“你的灵力还有一些在我这。”
柳意寻扯了扯嘴角，眸中却无半分笑意：“给你的东西，不用再还回来了。”
陆广白觑起眉头。
这是目前为止柳意寻在他面上见过的第一个表情。
对方似乎还在思考着该怎么回话，柳意寻却不耐道：“所以你把我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还我灵力吗？我现在不需要了，能放我回去了吗？”
陆广白停止思考方才的事，顺着他的话解释道：“不是我。”
比萧寂说话还简短。
柳意寻只觉心中着了一把火：“不是你？这里除了你别无他人，方才还在回春堂的人怎么到了这旮旯山洞的？”
“就算不是你，那其余人怎么不见身影？”
他语速越说越快：“况且有宣道海前辈坐镇，你既然说不是你干的，那意思是宣前辈吗？”
没料到陆广白居然回应了：“对。”
一个字，宛若一瓢冰水泼在他烧起来的怒火上。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令柳意寻登时就泄了气。
他看过去，那双疏离的眸子里居然含了几分认真。
柳意寻快气笑了。
似乎懒得与对方再多言，柳意寻转身到一旁查看岩壁，一边查看一边摸索着妄图找到机关暗道。
陆广白沉默地跟着，像个会移动的隐形冰雪人。
当然隐形是因为柳意寻自动忽视了他。
饶了一个圈子以后毫无发现，偌大的洞穴除了头顶的口子再无别的出路。
柳意寻莫名被拖进此处本就郁闷，身后还跟了个沉默的冰块。
在转第二圈的时候柳意寻终于忍耐不住了。
“陆广白。”
身后人停下脚步，静谧的空间好似对方在等他说接下来的话。
“看我着急你很开心是吗？”柳意寻一手抵着湿漉漉的崖壁，没有回头。
身后人又是一阵沉默，就在柳意寻快放弃的时候，对方回应道：“……我绝无此意。”
“……我以为你死在那里了，这么多年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去灵宗给我报个信？”
陆广白没有说话。
“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午夜梦回时都是你倒在血泊中的脸，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看我活在愧疚和痛苦中你很开心吗！你知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是什么感受吗！说话！”
柳意寻背对着他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对方长久的沉默令他再也承受不住，一句话到最后甚至是低吼出来的。
陆广白伸手似是想安慰眼前的人，可下一瞬伸出的手顿在空中，旋即又落下。
那双眼有一瞬的痛楚，随即他阖上眼帘，再睁眼时又是一片淡漠。
只是这一切，背对着他的柳意寻都没看到。
“……你把手按下去。”陆广白中终究没能遂了柳意寻的愿。
柳意寻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却也没再逼他。
再问下去又如何，不过是在心尖上再扎几块冰楞罢了。
柳意寻抵在墙上的手重重摁了下去。
手下感觉悬空，岩壁一角被推进去一寸。
旋即一道黑紫色的纹路渐渐蔓延上整个石壁，在暗绿的藤爬树衬托下显得危险又神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