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的光芒》路者

46、（二〇二〇年十月三十一日）

　　（二〇二〇年十月三十一日）
　　今天，你和前三天正好相反，以睁眼为主，比较安静，表现的很好，身体各项指标也很正常。我还是一如既往地跟你说话，给你按摩推拿。我还给你播放了我妹妹专门对你说的一段录音，给你听了我手机微信里你过去的语音，你听录音和语音的时候，有时咧嘴哭泣，眼含泪水；有时张开嘴舌头在动，像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有时转动脑袋和眼睛，像有意在看我。我拿一根香蕉在你眼前移动，你的眼睛有时也会随着香蕉转动，尽管反应比较慢。这些都让我觉得你有了一些意识，也更坚定了我对你很快苏醒的信心。
　　下午，其它病房的几位患者家属过来看你，说你今天状态很好、变化挺大，并说你一定会苏醒过来。有几位患者的女家属和护工进来后就问谁是你的老公，小秋指着我说“他是”。她们说，听说你有一个好老公，特意来看看我是什么样子。听她们这么说，我顿时不好意思了，说：“我有什么好看的呀？”她们看看我，然后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对着你说：“你的命怎么这么好呢，找了这么心疼你、对你这么好的老公，太羡慕你了，我的老公有他的一点点好，我就满足了。”她说的时候，其他几个女的也随声附和。她们把我弄得很尴尬，我说：“我有什么好啊，如果我把她保护好，她也不会躺在这里了。”在来的人中，有两位是我在ICU外大厅里就认识的患者家属。我刚说完，其中一位家属马上说：“你就别谦虚了，这么长时间，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一天不落地守在ICU外面，跟丢了魂一样，哪个男人能做到呀，像你这样好的老公，还真是不多。”
　　她们离开后，我在想，我是个好老公吗？不觉陷入沉思和回忆之中。
　　媳妇儿，我可以摸着心口对着灯说，我对你的爱是发自内心的，没有半点虚假，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是第一位的，你对于我的重要性是无可比拟的。你还记得吗，我曾对你说：“你就是我的天，你就是我的命。”你深情地看着我，点头微笑说：“我相信，我知足了。”
　　自从结婚后，除了上班和加班之外，我都是尽可能地把时间留给你，陪在你的身边。我很明白，你是非常希望我下班就回家，我俩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散步，幸福地腻在一起。所以，这十多年来，我晚上尽量不参加活动，尽量不外出吃饭，确实推辞不掉的，必须参加的，我都要提前向你“请假”，并告诉你在什么地方、都是哪些人，完事后我会立即赶回家，从来没有超过九点的时候。我这么做，既是想多一点时间陪你，也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我俩相互依赖，相互依恋，已成为习惯，从未改变过。
　　这么多年，我没有指使过你干这干那，我能做的，就自己动手去做。比如饭后洗锅刷碗，几乎成为我的专项工作，从来没让你洗过。有时我宁愿不做，也不会指使你去做。因为你愿意做的，自然会去做，无需我多说话。正好相反，只要在家里，你是喜欢使唤我的，一会儿让我做这个，一会儿叫我拿那个，我则是百依百顺，随叫随到，让干啥就干啥。对那些你弯一下腰、伸一下手就可以做的事，有时我也会不高兴地说你：“这样的事也叫我干呀？”你总是嬉皮笑脸地说：“我就喜欢叫你干啊，咋的？”不高兴归不高兴，没有一次不做的，因为我不想让你不高兴。其实，这都是一些小来小去的事，干了也累不着人，你喜欢使唤我，也是对我的一种依赖，说明我对你还挺重要。
　　在婚后的生活里，我最担心的是你生气，最害怕的是你发脾气。有的时候，某一个小事，或我的某一句话，就可能让你生气，甚至发脾气，不理吧你说我是哑巴，理你就会吵架。比如有一天早上，你发现电饭锅沿上的白沫没擦，就生气了，厉声问我“为什么不擦”，我说“没看到”，你说“你瞎呀，你就不是这家里的人”，我说“这么个小事值得说得这么难听吗”，你的火气更大了，开始大发脾气。我也是个有脾气的人，看你这样不依不饶的，就跟你吵了起来。吵了一会儿，我知道再吵下去就会不可收拾，便向你道歉认错，求你原谅不要生气，好不容易才把你哄好。过去你总说：“你比我大那么多，就应该让着我。”后来我感觉有些让不起了，就对你说：“我可以让你，但你不能总认为我就应当应分让你，然后没有克制地任性，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肯定会有忍不住的时候。”说实话，我一直把你当小孩儿对待，能让则让，能忍则忍，尽量避免你发脾气；一旦吵架了，无论我对错，都会尽快向你认错，想方设法让你消气。我知道，家不是讲理的地方，夫妻吵架没有输赢，我让了、忍了、认错了，甚至下跪了，也不会掉一块肉，也不会矮半截。媳妇啊，就因为爱你，我才怕你生气，才怕跟你争吵，尽量控制自己。好在我俩没有因此影响感情，就像我对你说的：夫妻争吵，如同炒菜放一点辣椒、胡椒面，更有味道，但不能多，否则菜就不能吃了。
　　我俩在钱的问题上，从未生过气、争过嘴，只有信任和舒心。我俩刚结婚时，我不愿意管钱，你也不愿意管，后来在我的坚持下，还是由你管，我把工资卡交给你。我的一些同事，自己把持着工资卡，发工资了取出一部分交给媳妇，连同发的其它钱都由自己支配，对我一分不少地全部上交感到不理解，说我是“妻管严”。我的想法是，既然娶了你，就不能藏心眼儿，就要绝对信任，没必要为了钱而产生矛盾，影响感情。钱放在你手上，我从来不过问花销，过去你买东西还要征求我意见，我反复告诉你不必这样，想买什么你就买，我不会反对。你是个不善于精打细算的人，在花钱上大手大脚，我们基本算是“月光族”，但你从不为自己乱花钱，你不讲究穿、不讲究戴、不化妆，一年给自己也花不了几个钱，即使我要求你给自己买这买那，你也不听。我曾对你说“我负责挣钱，你负责花钱”，你开心地举起双手说“我同意！”，甚至对着我的脑门亲一口，再加一句“真是我的好老公”。每当你为家里和亲戚朋友花钱时，总会乐呵呵地说：“花钱真爽，我喜欢！”我曾打趣地说：“我是个穷光蛋，因为钱都在媳妇手里；我又是个富有的人，因为我有一个有钱的媳妇。”
　　媳妇儿，我是打骨子里爱着你，既爱你的优点，也没嫌弃你的缺点，始终忠诚不二，一辈子都不会变。现在我最痛恨自己的是，我没能全力保护好你，让你遭非人之罪，让你成为这样可怕的样子，这将是我的终生之痛、一世之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