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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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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团奏响舒缓的音乐,舞池中成双成对翩翩起舞。
楚辛槐与尚衾棐在舞圈最中,哪怕灯光微暗他们也是那样耀眼,眉眼带笑,看起来相处的十分融洽。
“尚先生说我们见过,”楚辛槐在尚衾棐的抬手下转了一个圈,“何时见的?”
“见过,不久前吧,”尚衾棐垂视着怀中的舞伴,“我的子弹穿透了你的胸膛。”
“喔?”楚辛槐扬起头,向他逼近一步,“这么说你杀了我?”
“嗯……”尚衾棐打量着面前鲜活的人,“应该不算吧,而且现在我也不确定,被穿透胸膛的那个与你容貌名字相同的人是不是你。”
楚辛槐移动着步子:“为什么?”
“因为你好像确实不认识我,而且一个正常人类,哪有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活下来的呢?”尚衾棐说着,舞步迈向楚辛槐,“你说是吧,楚先生。”
音乐慢慢进入高潮,会场舞蹈变得热烈起来。楚辛槐攀住尚衾棐的肩,尚衾棐扶住他的腰下压。
两人脸逐渐逼近,就在鼻尖要相碰时,又是那样有默契地分开,只一手相牵拉远再回旋入怀。
楚辛槐斜抬视线,对圈抱着他的人道:“能否知道尚先生为何要向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开枪呢?”
尚衾棐松开楚辛槐,对视着那双桃花眼,声音慵懒:“机密。”
“看来是我唐突了。”楚辛槐再次转远。
在楚辛槐到他们臂展临界点时,尚衾棐手中用力又将人拉到了跟前:“谁能想到与自己杀掉的一模一样的人会再次出现,还即将成为Action的首席呢?”
尚衾棐试探着楚辛槐的反应,却在那张极美的脸上等到一个充满诱惑性的笑容。
楚辛槐攀着尚衾棐的肩,扬起脑袋:“尚先生有没有兴趣做一项研究?”
尚衾棐舞步后撤,探究着那张脸上的神情,表现出不感兴趣的样子:“研究是你们博士该做的事。”
然而楚辛槐去突然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难道尚先生不想知道被你射穿胸膛的那个人是不是我?要确认衣服下面的样子吗?”
尚衾棐与他对视着,良久,嘴角微勾:“这项研究有趣。”
可在下一秒尚衾棐的神情却陡然严肃,在楚辛槐完全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环抱住他扑向了一边,而在他们跳开的同时舞圈正中发生剧烈的爆炸,刚刚站在舞池中间的人只剩下肉渣。
“啊啊啊啊啊!”
会场顿时充满惊恐的尖叫,楚辛槐倒在地上,透过黑色西装臂膀间的缝隙看到舞池中间的场景,思维一时被冲击得麻木。
但他很快被环抱着的人拉起来,尚衾棐将他推到后面:“躲起来。”
在爆炸发生后外面涌进来无数特种军,尚衾棐前去,那些士兵与他汇合交流。而楚辛槐也逐渐反应过来,找了一个可以观察到会场中情况的掩体。
从爆炸发生的中心点来看,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这场以他为主角的晚会,他必然是在众人拥簇之间。而想要他命的人采用大范围的难以躲开的爆炸方式,竟不介意也不怕伤害到与他无关的上层贵族。
如果刚刚不是尚衾棐,现在他应该已经成肉沫了吧。
只是,楚辛槐看向会场中心指挥着军队的人,他是怎么察觉到炸弹的?他又是什么身份,那些看起来品级不一般的士兵竟都听他的话。
楚辛槐环顾身边,这个地方是死角,别人无法从任何方向看到他,可当他注意到脚边那一大盆装着肥厚叶片的假植时,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轻声蹲下,果然在假植最下面的叶片中间发现了与二楼一样的窃听器。
楚辛槐压低呼吸,准备放下叶片换一个藏身之地时二楼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原来有士兵军队上了楼,在爆炸中全都化为灰烬。
他的手不可控制地抖了一下,从爆炸的方位推测,是侍者去过的那个房间。侍者中也有对方的人的话,二楼不知道多少个房间装着炸弹。
亦或是整栋别墅里不知道埋着多少炸弹。
而在这一声爆炸之后会场中更加混乱了,穿着华丽的上层们此时也顾不了端庄,四处逃窜,可大门却打不开,通讯信号也被屏蔽掉了。
无数嘈杂以及爆炸的声音通过各处微小的窃听器全部汇集到一个阴暗之处,坐在数台电脑间看不清面貌的男子听着几个设备中乱如麻的声音。
突然,他耳朵捕捉到一丝与众不同的呼吸,以及那呼吸之后的颤动。
“找到了……”男子幽幽开口后按下了通讯器。
通讯器那端立即传来一个有些暴躁的少年声音:“承,可以动手了吗?再看着屋里那群油光水滑的猪,我就要恶心吐了!”
男子开口,声音清冽淡漠:“一楼左侧,逆时针第二个盆栽。”
“好的,”通讯器对面的声音压制着极大的兴奋,“我去了!”
男子忍不住多了一句叮嘱:“别忘了我们这次的核心目的,不要逞强,听指挥。”
“知道了!”
楚辛槐这边刚移开步子,数不清的黑影就从别墅高大的玻璃外破窗而入,二楼围着大厅呈方形的走廊中站满无数全身包裹极其严实,但都带着统一白色狐狸面具,装备精良的人。
他们入室之后首先对着大厅中一阵狂乱扫射,震慑住全场。
然后一个身材不高与他们同样打扮的人扛着机枪从天而降,落到二楼围栏上,居高临下地对着大厅中喊道:“任何人不要轻举妄动!给爷贴边儿站好,否则子弹伺候!”
那人显然用了变声器,但言语中的戏谑没减半分,甚至拉响了机枪的保险栓,以示警告。
会场中的人在他与无数阴森枪口的恐吓下纷纷贴到了墙角,不敢有半分动作。
大厅正中只剩下与他们同样端着枪的军队,还有在暴.乱中西装依旧没一丝凌乱背手站立的尚衾棐。
“哟,”那人看向尚衾棐,“没想到油光水滑的猪里面还有你们这么有骨气的人啊。”
油光水滑的猪?尚衾棐不知道他为什么用这种称呼,面色镇定仰头与那人对视:“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诉求呢?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没必要采取这么不可挽回的暴力方式。”
然而他话音刚落几发子弹就落到了他脚前,站在围栏上的人满是不屑:“诉求,谈谈?呵,你以为你们是谁啊。高高在上习惯了,对谁都像施舍?”
他说着手挡住额头目光在下面巡视了一番:“这晚宴是全Action实时直播的对吧,摄像师在哪儿,快出来。”
当然这个时候谁敢出去,手握摄像机、摄影机的人都偷偷藏着设备生怕被注意到。
“算了,”那人又像是自己觉得麻烦,“所有拿设备的人三秒钟站起来,将镜头对准我,不然从左到右开始有一个死一个。”
他身边的人也配合着将枪口对准了摄影摄像师们。
“三。”
“嘭!”一发子弹出去,最左边拿着相机的人倒在了血泊中,宾客一阵尖叫。
藏身于圆柱之后观察着会场中情况的楚辛槐不禁皱起了眉,这些人行事当真极为残酷。听那人的语气,他们似乎十分仇视厌恶上层的人。
如此推断,这群人极有可能是下层暴.乱组织。
楚辛槐又望向还维持着背手姿态的尚衾棐,看他有什么打,但他似乎没有什么安排,一直僵持着按兵不动。不过,他握住手腕的拇指好像在有规律的微点着,但楚辛槐离得远看不真切。
“啊抱歉抱歉,”二楼踩着栏杆的人耸耸肩,“我跳台阶的时候也会忘记一二了,再给你们三秒。”
但这下不用他再开口,凡手中有设备的人都匆忙站了起来,按那人要求将镜头对准了他。
“这才对嘛。”那人边说着敲了敲耳麦,会场信号顿时恢复,全Action直播再次连通。
这场关乎Action未来首席的直播本来就广受关注,中间突发故障更引人注意,果然当直播再次一上线就有无数人挤了进来。
“Hi,Hi,Hi,Action的诸位晚上好。”那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栏杆上活泼地向镜头打了声招呼。
那张狐狸面具与武力装备已出现在镜头里,网上瞬间掀起轩然大波,纷纷猜测这是什么情况。
“我想你们现在一定很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以及我是谁吧。”
那人语气十分俏皮,拍拍手后面的墙上突然垂下一幅巨大的旗帜,黑色为底的旗帜上是一轮火红的太阳,太阳之下浮光跃金似有万物生长。
“我们就是即将给这座被太阳抛弃的城市带来曙光的曜日组织,”那人站起身,非常隆重地做着介绍,“今后我们将代表Action所有被这不平等的,阴暗腐朽的,三层制度所剥削的人们,粉碎上层邪恶,建立全新平等秩序,请诸位期待明天的太阳吧!首次见面,献上厚礼。”
他说着突然夺过身旁人扛着的火箭筒,没有一丝犹豫地射向了会厅左侧的第二根圆柱。那根巨大的圆柱瞬间崩碎,连带后面坚实的墙也破出一个大窟窿。
而几乎在那人开炮的瞬间尚衾棐抽出西服下的枪击中了那人的手腕,大厅中的士兵就像提前商量好的有序行动起来,二楼不少人坠下。
“要伤害别人就要做好被伤害的准备了,”那人晃晃坏掉的软绵绵的手掌,抽下腰带绑上,“血不能流血,血不能流下。”
“撤退。”
在这些人耳麦中传来清冽的男声的同时,大门被强行爆破,大群穿着藏青色军装的人冲了进来,就像事先与屋内的军队有安排般,有序地对那些狐狸面具人展开了抓捕。
但楼上那说话的狐狸面具人已经不见了。
“少将,”带着方形银边眼镜的男子走到尚衾棐身边,“抱歉,用了些时间来迟了。”
可尚衾棐没听他继续汇报,快步走向了被火箭炮炸毁的地方,看着那一堆废墟,微皱起眉,蹲下身子搬起了碎渣。
“少,少将,”陆行站在一旁不明所以,“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尚衾棐没有开口,不过远处通往二楼的楼梯后面却走出来一个人说了话:“我想这位先生或许是在找我?”
听到声音尚衾棐蓦然右望,见到了那张熟悉的线条流畅且比例完美的脸,心中一阵放松。他站起身,不着痕迹地清理掉手上的灰尘,走向楚辛槐:“毕竟才约定好一起做研究,还没开始伙伴就死了,可不让人遗憾?”
“我是个守约的人,”楚辛槐对走到身前的人微笑道,“尽量在我们互相没得到对方想要的答案前活着。”
“那我很期待在楚先生身上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尚先生……或许该叫少将?”楚辛槐已经听到了陆行对他的称呼,而在看到那群特殊藏青色制服的人时也确定了尚衾棐的身份,那令人闻风胆颤的第三军团少将,难怪会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少将要是能明确告诉我你想在我身上知道什么,我们开诚布公了说不定更好合作。”
“怕是很难开诚布公啊。”
“少将不相信我?”
“不算是,因为我想知道的关于楚先生的东西,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但你想从我这里知道的无非就是我们之前有过什么交际,如果我直接告诉你了,难免楚先生不会觉得我这个实验伙伴无趣了,抛弃掉。而且,”尚衾棐温柔地帮楚辛槐撩开挡在额前的碎发,“知道谜底的谜题,不是会很没挑战吗?”
楚辛槐深吸一口气:“好吧。”
然而他说着却忽地抓住了尚衾棐右手腕,拉起他的袖子,里面果然有玄机。
“一个银手环?”楚辛槐端详着那与普通饰品无异的东西,“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看来楚先生那会儿注意到我手上的动作了,”尚衾棐不在意地介绍道,“骨感传导通讯器,东西不复杂,只是非内部人一般很难懂其传递的信息。”
楚辛槐知道这东西的技术难度可不低:“不愧是Action第三军团,果真是厉害。”
听到此话尚衾棐眼神略微波动,虽然第三军团确实出名,但名声也是在军事领域内,没想到楚辛槐这么快就确定他们的身份了,看来不是个只专注学界的学者。
“少将!”这时一个抱着光板长相正气的青年跑了过来,“宾客已全部安排好撤离了。”
那青年说完看到楚辛槐的脸时突然猛地一怔,但又立即表情僵硬地转过了头。
“杨申通知下去,留一队人与总部派来的人交接,其他人追捕逃犯。”
“是!”杨申立即垂头工作。
可楚辛槐已不知不觉走到了他身边,见他差不多要操作完后,贴耳问道:“你见过我?”
杨申被吓得寒毛竖立,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见过,从未见过!”
但他这个反应以及回答已经是不打自招了,楚辛槐拍拍他的肩:“这几天我的脸可是在各个平台上飘荡了,谢谢你告诉我答案。”
杨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害怕地看向尚衾棐。
但好在尚衾棐脸上并没什么责怪之意:“宾客都撤离了,楚先生也随我们离开吧,这里毕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好。”
大厅中倒着许多曜日组织的尸体,军队穿行其间做着搜查。
楚辛槐跟在尚衾棐身边,也观察着那些尸体,然而当看着一个士兵揭开面具,下面是一张腐烂不成人形并迅速融化的脸后不禁心颤。
不止这一具,所有被揭开面具的尸体脸部都在快速地融化。
这个状况显然也在尚衾棐他们的意料之外,先带着楚辛槐出了大厅。
门外果然已经有人等候楚辛槐了,见到他快步上前,将大衣披到了他身上:“博士。”
林森得到晚宴遭到恐怖.袭击的消息第一时间便赶来了,确认楚辛槐没事后就在外面等他谈完话。
“那我便先走了。”
楚辛槐打完招呼刚迈开步又被尚衾棐叫住了:“等等。”
“嗯?”楚辛槐转过头。
尚衾棐朝他晃了晃手机:“研究伙伴,还没给我一个私人联系方式了。”
楚辛槐接过手机输入自己的联系方式,打过去挂掉,还回人手中时附加了一个美丽的笑容:“等你打给我。”
目送着楚辛槐车远去后杨申再也憋不住,赶紧问道:“少将确认了吗?他是我们追捕的那个逃犯吗?”
尚衾棐望着路尽头,眼神冷暗:“不确定,毕竟在Act什么神奇的事都可能存在,就像出现一个同名同姓甚至模样相同的人。”
“他要真是我们追捕的那个逃犯可就太荒谬了,一个罪犯即将成为Action首席?!议院那边就不会有一丁点异议?”杨申连连摇头。
“似乎我们执行的那次任务不是议院的调遣,”旁边沉默的陆行眼镜下压过一道光,“直接来源于首席命令。”
“可首席与议院不是一体的吗?议院那边不知道一点消息?就算是来自首席独令,那他也会提出异议的吧。”杨申不理解,“而且当时抓捕资料大多都是‘不详’,这更奇怪了。”
尚衾棐没对他们的话作出评议,转身回了大厅。
后面两人也跟了上去,杨申观察着尚衾棐的脸色小声问了句:“少将,你刚刚与楚博士交流感觉他是个怎样的人啊,与那个罪犯相似吗?”
尚衾棐依旧是一句:“无法确定。不过,这位楚博士不是个能简单应付的人,而且……”
不能轻易信任,这是楚辛槐与尚衾棐接触下来得出的结论,这个男人可能比他至今为止接触的所有人都难应付,要尽量在他从自己身上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前从他口中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回去的路有些昏暗,受到惊吓的宾客们早已逃离,几乎只有他们一辆车行驶在宽阔的大路上。
“博士要放一些音乐吗?”林森问道,因为这个环境确实有些孤寂。
“随便。”
楚辛槐说着看向窗外,此时一辆车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在两车交错之间楚辛槐看到了对面驾驶座上人的侧脸。
而在见到那张侧脸的瞬间楚辛槐身体竟本能反应地离开了座位,眼睛死死地追着那车影而去。
“博士怎么呢?”前面林森注意到他的反常。
楚辛槐怔怔地坐回到位子上,怎么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张从未见过的十分模糊的侧脸又如此大的反应。
刚刚交错的太快,楚辛槐甚至无法清晰回忆起那张脸,他只能用些大概的词描述,冷俊,秀逸,但他脑中又突然自主地冒出一个词——完美。
对,那像是一张在基因上追求完美而造出来的脸,无可挑剔,只要出现便与众不同。
就如……楚辛槐自己一样。
“林森,与宴会别墅取得联系,让他们调查一下刚刚时间段经过的车,可能是曜日组织的人。”
“是。”
而那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车已经坠入海湾,但车上的人安然无恙,在车边洒着汽油。
他腰间通讯器发出信号,按下接通按钮里面传来活泼的少年音:“承,撤退顺利,你也快点儿来!”
“嗯。”男子挂断通讯,扔出了火柴。
海湾中瞬间迸发出熊熊大火,而火前的人已经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