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允长生》FlashB

16、姜雁断剑

　　饶是乔挽，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凌闻和森滨一言不发，照旧喝茶。
　　楼里众人不敢出声冒犯，自然无法质疑瘦弱男修。却也不知这人为何这么大胆，敢在外门弟子面前，说有关揽天门的言辞。
　　瘦弱男修继续道：“我也不再多说。若各位有心，自可去城东客栈巷第三十六号小楼二门找我。满空道人不见生人，只有我才能前去为有心之人求药。”
　　说罢，他就拱手离开了。
　　乔挽感觉到场内众人若有若无的打量，皱了皱眉。凌闻何等细心，马上就察觉到了，放在桌上的手一动：“乔姑娘觉得不悦？”
　　有人听到了，吓得僵在座位上，动都不敢动。心里怨怪刚才那个卖药的掮客胡言乱语，这才没让人立即发觉外门弟子的到来。
　　乔挽连忙摆手：“并非如此。”
　　她站起来，拉着翊泽的手：“我喝够了吃饱了，咱们还是走吧。”
　　凌闻和森滨一左一右，护卫着两人离开。等他们走远了，才有人窃窃私语：“能让两个气度非凡的外门弟子护卫，不知道是门中哪位高人的亲眷？”
　　“女子都在练气修为，这两个外门弟子却是难以看清。唉，揽天门内藏龙卧虎，就连个外门弟子都让人心折。”
　　“她俩真会投胎，我也想变成个女人。”
　　“天命有道，富者不会长富，贫者不会永穷。这辈子多积福，下辈子或许还好些。”
　　散修们又是一番叹息。
　　出了门的乔挽仍然牵着翊泽的手，抿着唇，不似刚刚下山那般开心。
　　“那个人看起来就是个骗子，不会真有人上当去他那里买药吧？”乔挽凑到凌闻肩膀边，悄声询问。薄纱触及白衣，磨平了银色云纹的反射。
　　凌闻微微一避，倒不是嫌弃，而是惊讶。他垂眸看向矮了自己一头的女子，声音放轻，嘴角带着笑意：“乔姑娘慧眼，一下子便看出他是骗子了。”
　　乔挽皱了皱鼻子：“他扯了掌门收徒做大旗，先是迷惑了在场的听众，铺垫了这么多，目的不过也是推销他的丹药。只是没想到这个人胆子这么大，敢把你们两个人拉进去。”
　　后面的森滨瞧了眼凌闻，眼里有些暗沉。
　　凌闻微笑，与乔挽并肩而行：“不是他的胆子大，是他背后之人。”
　　乔挽一愣：“难不成你知道这人的底细？”
　　森滨突然插话，他的声音比凌闻要冷质：“此人不过是某个仙门世家的公子或是小姐手底下的，在茶楼卖药的确为行骗之举，却不是为了敛财。”
　　乔挽惊讶道：“那是为了什么？”
　　凌闻瞥了眼森滨，继续道：“是为了戏耍。那些仙门世家的公子小姐为了收徒大典从千里迢迢而来，背靠家世心高气傲者众多。他们怎么会心甘情愿与散修共争？求山城有规矩，他们不敢直接出手，只能耍点小手段来逗乐。”
　　“这人在茶楼里说了一篮子话，从古讲到今，还编排了一个什么满空道人出来，就是为了给这些世家后代们逗趣的？”乔挽不敢相信。
　　“是。”凌闻点头。
　　翊泽也很惊讶。虽然她入修仙界的年岁已长，但基本上的时间都在云台上度过。接触的不是功法秘籍，修炼神通，而是如何伺候好乔挽，如何与她一起打发漫漫时光。所以，她和乔挽一样，对真实的修仙界知之甚少。
　　“这…这不对吧，他们也太坏了。凭什么散修就不能来争？揽天门不管管吗？”乔挽问道。
　　凌闻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乔挽：“夫人，揽天门也是仙门世家。”
　　一句话，把乔挽的正义之情打得七零八落。
　　翊泽握紧乔挽的手，从下山以来她就寡言少语，现在却突然开口：“好不容易下山，还是多走多看为好。下午要归山了，不如买点你喜欢的带回去？”
　　乔挽沉默了一会儿，点头。
　　其实，她特地挑了初八这天，是另有深意。
　　书里开篇，就是女主凡人时期在山林中采药，从一个濒死散修手里拿到了遗传，至此开启了修仙大道。前篇五十章左右，都在讲初步修仙的女主，凭借着勇气和胆识，如何杀掉其他觊觎自己宝物的修士，如何从不为人知的神秘秘境之中拿到金手指道具。
　　这一路上，她结识了两个生死相依的朋友。
　　团结作战打磨了他们之间深刻的情谊，即使各人目的不同，但都有着一颗不愿落后他人的决心。
　　在杀了一个企图掳走女主好友，书中女三号——曹蔚环作为自己奴妾的炮灰之后，他们便得知了揽天门不日后将要召开收徒大典的消息。
　　女主和朋友们商议，入揽天门内修习正统、完整的修仙功法。三人定下目标，一起来到求山城，等待初十的收徒大典。
　　主角团三人必然是早到了。而且在求山城中，几人还遇到了新炮灰，产生了争执。
　　求山城不小，人也多。乔挽记不得书里有没有详细说过是在哪条道，哪个时辰发生的事。只能肯定是午后，在一个修仙界很有名的当铺门前。
　　乔挽偷偷叹口气，洗刷掉五味杂陈的心绪，抬头看向：“凌闻……”
　　还没说完，就听闻前面传来一阵喧嚣。
　　几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前方街上围了一圈，人里人外足有好几层。乔挽小跑过去，踮起脚尖也看不见里头情形，后面仍然有看热闹的人循声赶来，很快便凑在一起。乔挽不放心翊泽，嘱咐森滨看好她，自己就与凌闻往前面挤。
　　正当她苦恼之际，就看前面的人群慢慢往四周散开，像是看够了热闹准备各回各家了。
　　乔挽与他们逆行，往前去。凌闻有些不解，但没有开口劝阻。
　　人群散开，热闹已停。
　　事件的主角们伤的伤昏的昏，一个躺在地上，一个半跪着，还有一个拿着长剑却嘴角带血。三个狼狈至极的主角映入乔挽眼中。
　　拿着长剑的姜雁正死死盯着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王寒秋。对方一身锦衣华服，满脸不屑，手里把玩着一条玉色小蛇。她的下人随从已经回到了主人身后，虎视眈眈看着姜雁三人。
　　王寒秋收拾够了人，准备离开。可是姜雁嘴上认了错，心里的恨意却是从眼睛里透出来，让她颇为恼怒。
　　本想着留到收徒大典再收拾这小玩意儿的心思消失，她打算现在就动手，给姜雁一个下马威。
　　王寒秋把手中小蛇扔向姜雁，蛇吐长信，獠牙狰狞。姜雁临危不惧，横剑抵挡。
　　看起来姜雁完全有余力解决掉王寒秋的攻击，能顺利带着朋友离开。但只有乔挽知道，并非如此。王寒秋表面用玉蛇攻击，实际上背地里藏了暗箭，是一只‘血牡丹’。
　　‘血牡丹’实际上是一只米粒大小的毒虫，取这个名字给它不是为了形容其外形。而是因为被血牡丹咬了的人，会中一种胆气之毒，这毒诡异，喜欢盘旋人的脸部，四处游走。
　　王寒秋想要姜雁毁容，顶着被自己重伤的脸去拜山门，是下了心要羞辱她。
　　也是在两人争斗这一瞬，乔挽攥住了凌闻的手腕，她焦急地道：“凌闻……”
　　凌闻身上一震，向来温和泰然的脸上眉头紧蹙。他没有回应，但在王寒秋即将用血牡丹伤到姜雁的时候，断然出手。如雷电一样快的剑从空中劈下，仅仅是剑影而已，血牡丹断成两半，被青色剑气吞噬掉。
　　争斗的两个人被剑气震荡，齐齐后退。王寒秋的家仆们搀扶住她，纷纷焦急查看自家小姐有没有被伤到。
　　王寒秋嘴里带血，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向凌闻：“原是揽天门的外门弟子……”
　　姜雁有宝物护体，比王寒秋来说好上一些。可是自己拿着的下品灵剑已断，变成两半。
　　凌闻声音冷淡，脸上没有丝毫笑容。他没有回答，也不需要解释。
　　王寒秋心生畏惧，更没有胆气和凌闻争辩。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姜雁后就被家仆们搀扶着匆匆离去。
　　姜雁，你给我等着。王寒秋眼里的歹毒之色浓重。
　　“多谢。”姜雁向凌闻行礼。
　　她面色平淡，容貌只能说得上清秀，可是身上一股子倔强不屈的气质很吸引人。不过是练气七层的修为，却给人一种锋芒毕露之感。连凌闻都察觉到了，朝她看了几眼。
　　乔挽松了口气。刚刚那一瞬，她来不及想自己是不是阻碍了剧情发展，是不是要倒霉。
　　她只是不想姜雁受伤。她很喜欢姜雁这个女主角！
　　姜雁与气力不支的沉烙将曹蔚环扶起来，曹蔚环面色惨白气息虚浮，要立刻去医馆看伤。气势汹汹的王寒秋本就是为了给自家死因不明的哥哥出气才在街上找她们麻烦，那么对于这个祸因自然下了最重的手。
　　看着狼狈的三人，乔挽不忍心，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凌闻横过的长剑拦住。她伸出的手也停驻在了半空。
　　“姑娘，该回去了。”凌闻的声音恢复了温柔。
　　姜雁看过去，那只蔻丹艳红的手修长白嫩，比她小时候村里附近的庙里的观音像的手还美。她低头，想必这也是个仙门世家的小姐，但出身更好，是揽天门。
　　可是出身不能决定一切。姜雁眉目坚定。
　　“多谢小姐。”她向乔挽道谢。
　　姜雁还是很感谢乔挽的。这是她遇到过最随和的仙门小姐了。
　　乔挽没出声，收回手，往后退回凌闻身边。
　　姜雁走的时候把断掉的剑也带走了，乔挽心里酸胀，感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情。望着那三人跌跌撞撞的背影，乔挽彻底开心不起来了。
　　遇到女主角的激动和喜悦，被她自己彻底扑灭。
　　初期的姜雁积蓄少修为低，手里的剑断了，她该怎么在收徒大典上和其他人争斗呢？
　　都怪自己。即使姜雁被血牡丹咬中毁容，但只要她拜入李照星门下后，就会被其轻轻化解。
　　只是当时脑海里划过的剧情，让她不忍心。
　　不忍心这么倔强的一个姑娘被小人暗伤毁容，还因此在收徒大典上遭众人冷眼讥嘲，被王寒秋以及其他仙门世家子弟从头到脚地羞辱。
　　“夫人，怎么了？”凌闻发觉了乔挽情绪的转变，笑意变淡，话中关切之意满满。
　　“她的剑断了。”乔挽轻声道。
　　“…下品灵剑而已。夫人真是心善，对于一个陌生散修，也感同身受。”他的话里带着试探，乔挽摇头：“我只是觉得散修实在有些可怜。”
　　凌闻叹了口气，低头。在乔挽看不见之外，两人凑得有些近。
　　“是凌闻之过。”
　　乔挽猛地抬起头，摆手示意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凌闻的手臂：“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问题。这就是我的问题。”
　　跟在翊泽身后走来的森滨见此，握紧了手里的剑。
　　凌闻……
　　他直接开口：“还是早点回去吧，临近大典，城内并不安宁。”
　　凌闻看了森滨一眼，从乔挽身边挪开一步，微笑应和：“师弟说的是。”
　　乔挽拉住翊泽的手，也道：“那便回去吧。等以后再来。”
　　她俩走在前面，森滨和凌闻在后，两人没有看似没有交谈，但实际上已用传音争吵了起来。
　　“她是神君遗孀，还是一个凡人女子。师兄，你今日过界了。”森滨脸色冷凝。
　　“我知道。”凌闻淡淡回应。
　　“你知道你还心怀不轨。”森滨冷喝。
　　凌闻轻笑：“你又知我心怀不轨了？”
　　“我是你弟弟，血脉相连。你那个眼神，我一眼便看出来了。”森滨嘲讽。
　　他继续劝诫：“门内多少师姐师妹对你青睐有加，你为何偏偏看上她？！她是凡人，以前都是在神君庇佑下存活，如今形势已变，命途惴惴。”
　　凌闻冷笑：“我自然清楚。你放心，我不会的。”
　　森滨不再多言。只是在带着乔挽和翊泽御剑上山门的时候，他插进了凌闻和乔挽中间，把乔挽带上了自己的飞剑。
　　凌闻微笑退后，神情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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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本身性格就有点胆小怕事，她是个身不由己的凡人，所以初期会让人觉得她莽撞无脑，只本着善心做事。到后面她被种种遇到的事情磨砺后，真实地变成这个世界里的人，就会有很大的转变。
主角和配角都不是完美的。以免有不喜欢这种女主性格的读者，我先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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