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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茶馆观雨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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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不散,雨滴不停,池面漾起涟漪。
一壶接一壶莲叶茶,一碟又一碟藕粉糕,一盘再一盘炒瓜子,他们端坐莲花池畔,闲聊众仙逸事。
北泠越发兴致勃勃,“话说,你们知不知须弥元君心尖上那位究竟是谁?”
逾辉摇了摇头,按茶馆小伙计的说法,雷震神君凭一身阳刚之气同时赢得了须弥元君和流洛神君的芳心,真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凤寂笑侃:“没料想你对天界女仙颇为上心,莫非赢得须弥元君芳心的那位就是你北海水君?风水风水,凑成一对倒也合适。”
北泠愤愤瞪了他一眼,道:“胡说八道!我宁愿跟长毛配成双,也不愿跟须弥元君凑一对。你又不是不知,那须弥元君总是一副眼高过顶的模样,叫人如何消受?”
逾辉气闷,什么叫宁愿与她配成双?她很不行吗?方才那茶馆小伙计还再三提醒她,像她这般俏丽的女子,这几日最好少些出门,省得被抓去充当风神祭的祭品。
牙月伸出小爪子,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她掌心一阵酥麻,赶紧缩了回去。她至今不愿面对,牙月就是幽渲,幽渲就是牙月,以前她任由牙月在她怀里打滚,也能心静如水,但如今,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引得她浑身不自在。她心中微怒,用力扯了扯牙月尾巴上的毛发,看见牙月疼得直抽冷气的样子,总算稍稍消解了她心中闷气。
北泠剥了一堆瓜子,抓起一把瓜子仁塞进嘴里,嚼得腮帮子鼓鼓涨涨,道:“须弥元君的心上人是流洛神君!当初流洛神君下凡历劫,我多次在尘镜湖畔瞧见须弥元君施仙术寻觅流洛神君的踪迹。我还从尘镜湖水中瞧见了长毛,她的主子是位公主,为转世的流洛神君殉情而终。”
凤寂不冷不热地瞟了逾辉一眼,“哦!原来长毛在凡间就遇见了流洛神君的凡胎,倒是缘分不浅。不过,你瞧见须弥元君透过尘镜湖水窥视流洛神君,这并不足于说明她对他有私情。”
北泠如凡间长舌妇一般故作神秘,问:“流洛神君与韶华神君历劫归位那日,我正在凡间施云布雨,你们猜我瞧见了什么?”
逾辉和凤寂摇了摇头,静待下文。
北泠压低嗓音,道:“此事千万别告诉旁人,那日须弥元君按掌风令完成任务后,施仙术将那位殉情公主从流洛神君的凡胎身边拖拽出来,使一记旋风滚滚掌将她刮得无影无踪。”
逾辉大惊,“有这回事?那日我明明在凌霄殿见着了须弥元君,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北泠瞪了逾辉一眼,争辩道:“我的碧幽眸怎么看错人?以须弥元君的脚程,从凡间到天上不过眨眼功夫。”
也是,神仙不同凡人,凡人死去魂归冥界,说不准下一世做驴子或是做马,任朝霞公主在奈何桥苦苦寻觅等待,也不可能觅得将军身影,逾辉忆起朝霞公主为将军自刎殉情那一刻,心中一颤,不由地将牙月推开了一些。
凤寂蹙眉道:“须弥元君犯得着为凡魂而置气?这心胸未免狭小了些。”
逾辉愤然,“朝霞公主又没招惹她,她怎可做出这种事来?”
北泠闲来无事,拿了块藕粉糕逗牙月,反被牙月抓出一道血痕,他愤愤道:“你们未曾亲尝情滋味,又怎会明白千万年思慕一人而不得的心情?当执念走至极端,便会嫉恨抢去心上人视线的事物。”
凤寂沉吟道:“长毛仍是尘镜湖畔一株草时,流洛神君常常为她浇灌雪池水,也不见须弥元君因嫉成狠而毁了她。”
逾辉片刻愣神,这么说来,她梦中所见非假?流洛神君果真常常为她浇灌雪池水!那日黄昏刺她一记的,也是他么?若不是他,又是谁?为何做出这种事来?莫非是须弥元君因嫉成狠,意欲毁掉她?逾辉苦恼扶额,神仙轻易便能幻化作他人,所见不一定为实。
北泠大笑,道:“长毛在尘镜湖畔时,因长相怪异而被众仙嘲笑,须弥元君犯得着嫉恨一株怪模怪样的长毛草么?”
“……”此言颇有道理,只是过于伤人自尊!逾辉垂下头,继续揪牙月的尾巴玩,趁这家伙装模作样扮乖巧,给点苦头他吃吃。
牙月眯着眼任由她揪,似乎不疼不痒。
凤寂瞥了逾辉一眼,脸色稍不自然,喃喃自语:“若是被心中执念所驱,也可能违背本心,做出伤害他人之事。”
雨势稍缓,临桌的老妇人牵着小姑娘离开了茶馆,小姑娘临走前还依依不舍地望了牙月几眼。
这云水国委实奇怪,从昨日至今,未曾吹过一缕风,如今见雨不见风,雨线自空中笔直坠落,在莲池砸起朵朵水花,逾辉看着水面发怔半晌,才问:“不知风神祭之事,与须弥元君有无关系?”
北泠灵光一闪,喜道:“有见地,必定是须弥元君苦思万年仍得不到流洛神君的真心,便拿这些凡人撒气,借着幌子折磨年轻貌美的女子。”
凤寂颇不赞同,道:“听闻狐妖喜吸凡人精元,依我看,极有可能是狐妖所为。”
北泠怒道:“红毛鸟,你为何总与我唱反调?狐妖吸凡人精元,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凤寂不屑道:“小水蛇,明明是你的推测太不靠谱,须弥元君若要拿凡人撒气,多得是厉害手段,何必如此麻烦?还打着自己的名号,你当她是傻子?”
逾辉揉了揉眉心,转移话题问:“饭团已在丹息葫芦呆了一日一夜,不知何时能出来?”
凤寂凝神倾听片刻,道:“葫芦内无声无息,估摸他此时正潜心苦修,我看不消三日,便能出葫芦。”
逾辉喜问:“这丹息葫芦如此厉害?待他出来,便将我关进去,也让我修得一技之长。”
北泠被凤寂噎得气闷,没好气地道:“应夕悟性甚高,而你?不被妖怪抓去就该烧高香了,若不想被妖怪叼走,就乖乖跟住我们,千万别乱跑。”
“……”做神仙做成这样,委实丢脸!逾辉垂头丧气,此时耳畔响起幽渲的声音,他道:“别泄气,若你这几日不撇下我,我便可助你一臂之力,。”
当真?逾辉偷偷看了北泠和凤寂一眼,他们似乎没有察觉,好吧!大丈夫能屈能伸,若他真能助她,让他随着也无妨,反正……她想撇也撇不下他。
雨势渐收,只见绵绵细雨,他们结了茶帐便回了住所,离去前从茶馆小伙计处得知,风神祭于五日后举行。
当夜,牙月又幻回幽渲,在逾辉房内布下仙障。
逾辉一脸戒备,问:“你在茶馆说要助我一臂之力,此言非虚?”
幽渲浅笑道:“答应你的,定不食言!”他又扬手幻了大床锦被,道:“听了一日闲话,有些倦了,要不先歇歇?”
逾辉紧贴门板,面带惶恐,问:“你又想耍花样?”
幽渲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眸带笑意,侧脸问:“我何时耍过花样?我又是如何耍花样?”
“……”如此尴尬之事,叫她如何开口?他定是存心的!算了,就当被只小狗啃了两口,她轻哼一声,道:“早知便将你送予那小姑娘。”
幽渲叹了口气,朝她招招手,道:“先前之事,是我过于心急。你放心,日后若你拒绝,我定不会强迫你。”
逾辉半信半疑,慎重思量片刻,道:“若无我同意,你不能亲我抱我碰触我!”
幽渲漆黑的眸子泛起涟漪,笑道:“若你出言拒绝,我定不会亲你抱你碰触你。”
逾辉心想,若她不同意必定会出言拒绝,便道:“一言为定!你堂堂冥君,定不能食言,不然……”,她眼珠一骨碌,“若违此誓,我咒你长长久久呆在阴森恐怖的冥界。”
幽渲轻笑出声,道:“果然够狠!你怎知我不甘愿长长久久呆在冥界?”
逾辉如实回答:“我不知你甘不甘愿,若换成是我,我定不愿留在冥界。”
幽渲眉峰一挑,问:“你记得自己在冥界呆过?”
逾辉摇摇头,道:“不,我不记得,但总觉得那不是个好去处。”
幽渲定定地瞅着她,辨不清眸中神色,道:“若你在冥界,我定不会觉得光阴难熬。”
逾辉羞怒,道:“别净说些不着边的,快快助我修炼,不然我将你拴在门外看门。”
幽渲换了个姿势,修长的双腿随意曲起,问:“你不怕我了?”
怕他?若是以前,她可能会心存畏惧,但自从他变身为牙月,日日在她怀里滚来滚去,任她揪耳朵顺毛,她心中哪还有半点惧意。她愤愤瞪了他一眼,这厮果真狡诈,巧施手段便让她戒心全无。
幽渲满意一笑,道:“你不过来,我如何度你仙气?”
度仙气?她大惊,素闻神仙与妖怪,均喜双修互度仙气,莫非他指的是双修?不不不,此事万万不成!她一紧张,舌头又转不过来,“你你……你休想,双修之事讲究两情相悦,我不会与你双双……双修的。”
幽渲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笑道:“双修?倒是个好法子,你若不介意,我愿陪你一试。”
逾辉脸色大变,“你你……你答应过的,我若不同意,你就不能碰触我。”
幽渲一本正经道:“没错,我答应过,你若出言拒绝,我绝不碰触你。不过,你想偏了,我度仙气的法子并不是双修。快快过来!你究竟打算磨蹭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