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不动我不动》陌之之

2、纸飞机

　　【moon的纸飞机——折起儿时旧忆交给现在的我，彼时时空叠影。】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烈日当空，渺缈丝云掠过蔚蓝的天潮，窗外草树间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裹挟着热浪无意间拂撩起纱帘。
　　卧室内的空调正低声嗡嗡运作，冷气十足。初霁惬意地靠坐再窗台上，一只脚垂在台子侧边，一只脚曲着，正在一张白纸上折来折去，彼时阳光安静，世界无声十秒。
　　十秒，独属于少女的世界是沉寂的；十一秒开始，周遭的声音重新归于耳畔。
　　初霁一手捻起它放在眼前，眸光闪了闪，旋即微侧过头来用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戳屏幕。
　　风拂起的帘子若即若离轻触少女的脸颊边，酥酥痒痒的，初霁放下纸飞机把纱帘卷起。
　　手机聊天界面还敞在脚边。
　　moon：你说我要把纸飞机扔出去你看成吗？
　　A墨得东西：我看成，你可以跟着飞机一起飞
　　moon：好奇怪的发言…

　　边卷着帘子，初霁对扔纸飞机一事心意已决，想一会下楼捡也成，况且那么大太阳的……
　　她用目光扫了一眼楼外：很好，没人。

　　人总是无聊时就会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初霁认了。
　　随即她迅速拿起纸飞机，一只眼眯起，另一只眼的目光盯向窗外找准时机。
　　好…蓄势待飞！
　　纸飞机径直从窗内飞出，划过眼前的一方蓝天，宛若游鱼般一撇令池水无声哗荡，迎阳而飞——它乘风在半空绕了一个弯，往小区下坡路飞去……
　　处霁蹙了下眉，伸出脖子往飞向的地方看去，但耀眼的太阳令她不得不半眯起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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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恣意的阳光穿过常青树的枝桠绿叶映照在楼房侧面，光与影交织在一起，在风中、在光里轻轻摇曳。
　　广东一年四季九个月都是大太阳的。
　　男生在烈日下运动过，光洁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衣裳的胸襟处被濡湿的一圈紧贴皮肤。少年对汗涔涔的黏腻感难以接受，表情不太自然地抓起领口给自己扇扇风，不疾不徐地往前方走。
　　蓦然，他停止向前的脚步，眼前一片白徐徐降落在他的鞋尖前方，定睛一看…一架纸飞机，男生睫毛眨了下，蹲下捡起纸飞机，抬起眼睫往斜上方的楼房区望去。
　　栋栋林立的楼房，不远处的一扇窗正敞开，一个女孩撑着上半身往这边看，肩颈散落的长发垂在半空。
　　俩人互相遥遥发现，目光相触的那几秒，空气仿若凝固片刻，睫眼间初霁就要把头缩回去。
　　因动作快的有些仓促，周景逾肉眼可见她头顶一下磕在了窗框，随后捂着头缓缓退了回去。
　　周景逾在树荫底下不禁愣了片刻，反应过后微皱的眉眼不禁舒展开来，携带着淡淡笑意。携着纸飞机，身影很快消失在拐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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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霁捂着发痛的头，感到十分尴尬。
　　她虽然没有看清那人是谁，但令人尴尬的是对方不仅知道是自己飞的了，还看见妙龄少女伸着脖子使劲往他那边看，像个活公鸡。怎么那么闲在大太阳底下蹿……哦不，他在树荫下。
　　初霁感到语无伦次，又想到方才自己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阳光下，她现在感觉头顶发烫，就差冒着烟气了，初霁伸手摸了摸，瞬间感觉自个头顶可以煎鸡蛋。
　　好烦……能不能把那个人眼睛戳瞎。
　　初霁郁闷地把窗户关了，一骨碌钻回冰冰凉凉的被窝，百无聊赖地刷起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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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iPhone 备忘录。
　　飞纸飞机有感：不敢了。

　　众所周知，休息日对于广大学子来说，时间恍如浮光掠影一般，开学的学子体验更加直观。
　　连本身神采奕奕的人，都不由得被敛去半身光芒，上起班会课，一大伙人垂着头几欲昏睡，有些人的头已经磕在桌子上了。最好老周看不下去，叫班里人轮流去洗手间用冷水清醒清醒。
　　教室顷刻之间全是椅子的拖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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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下午的下课铃一响，不一会桌椅间变得横七竖八，“笃笃”的脚步声连接不断地充斥走廊，班里走读生动作迅速地扯起书包飞奔出教室。
　　一片嘈杂声过后课室里重回平静，天花板上的风扇仍在嗡嗡运转。
　　初霁也是走读生，今天和别班的朋友约好一块出门，但朋友要值日，所以她便在座椅上等。
　　学校因开学不久所以手机抓得严，初霁高一这时候会直接掏出手机等，现在不行，所以解决完家庭作业，便从桌肚掏出一张纸，想可以折什么。
　　经过脑子一轮筛选，什么小船、蝴蝶、郁金香……都不会。
　　自己只会折纸飞机。
　　初霁：…………

　　教学楼外，夕阳西歇，阳光穿透过浮云间，光束明晰，滔天霞光染尽云翳，天际边缘渐染上红。
　　绛橘的阳光被窗分割成几块金黄，映照在课室黑板与瓦墙上，与周遭沉寂昏暗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课桌上垒起来的课本边缘隐约熠着光。
　　初霁仍在出神，手上动作却没停，很快又折了一架纸飞机。
　　初霁：……
　　初霁的座子位于第一列靠窗，阳光好时她也好，阳光好的不在时机她遭罪受，且正前方就是垃圾桶，初霁打算飞过去看能不能正中垃圾桶里。
　　纸飞机从座位上径直飞向前方，陡然被不明身子挡住，随后顺势落下，距离目标就差那么十几厘米。
　　初霁轻蹙起眉头来，眼前的不明侧影穿着蓝白色校服，干净利落，衣摆老老实实地扎进校服裤子里，衬的他腰线劲瘦有力。
　　他半个身子溶在光里，下颚线流畅清晰。
　　一股熟悉感让初霁松开了眉头，男生捡起斜下方的纸飞机，转睫间俩人目光对视，男生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不好意思，这是你的吗？”少年礼节性地开口。
　　初霁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稍微有点不自然地回应道：“没事，你把它扔了吧。”说完空气几乎凝固了几秒，她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又补充说：“你还没有回家吗？”
　　她印象里，周景逾也是走读生。
　　周景逾在自己的位子拿出几叠书，闻言原本下撇的眼尾微微扬起，男生声如温玉，徐徐开口：“嗯，作业落在抽屉里了。”
　　男生收拾完后，目光留意到坐姿板的端端正正的女孩，表情颇有些无奈：“其实，你可以放松些。”
　　初霁被这句话噎到连咳嗽了几声，回答时强装镇定自若道：“没有，我脊椎有问题，弯着不太舒服……”
　　话音未落，门外一女生的声音隔着距离清晰地传到耳畔：“初霁——”
　　蒋墨闪到后门，映入眼帘就看见他们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搞得她有些错愕，疑惑询问：“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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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校门，俩人并肩在学校往公交车站的小路走着，步伐一致，初霁余光注意到蒋墨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太好，甚至双手捧起脸来，她的目光继续专注在手机上，象征性疑惑地问：“怎么拉着个脸？”
　　蒋墨长叹一声，感慨似的说：“周景逾唉——”
　　初霁撇过头看着她，不解地复制她的话应声：“嗯，周景逾，然后呢？”说完初霁耸了耸肩上的书包带。
　　蒋墨则是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她冲着初霁眨巴了下双眼：“你眼光真好，在未来女婿面前丢脸……我这个丈母娘的地位还稳不稳……”蒋墨又开始假哭。
　　初霁淡漠地开口：“你让我感到嫌弃……”
　　公交车在俩人面前停留，初霁头也不回地迈步上车，蒋墨赔笑起脸赶忙跟上。

　　后座上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今天发生的事情，车行驶过好一会后，初霁侧头靠在玻璃前，眼睁睁看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蒋墨注意到问：“又晕车了？”
　　初霁有气无力地撇了蒋墨眼，闷闷地回答：“有点……”说这初霁从裤袋自己掏出常备的一次性口罩，戴完不忘捻了捻鼻梁。
　　蒋墨瞅着窗外估摸道：“快到了再坚持一下！哎你说你……”
　　“你说他赶上公交没有……？”
　　蒋墨的话戛然而止，挑起一边眉稍，并将目光转移到初霁脸上，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蒋墨没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声音幽幽地开口：“谁？”
　　初霁晕车劲缓得差不多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模糊重点道：“快到站了，准备下车。”初霁就要起身。
　　蒋墨刚要开口，公交车播报响起，初霁拍了女生的肩示意下车，则一点不耽误她自顾自地跑下去。
　　蒋墨仍狐疑地看着急匆匆的背影，顿时恍然大悟：“谁啊？怎么不说了啊哈哈哈哈哈……”女生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赶忙追上前面的女生，稍长的马尾在车门拐口一甩而过。
　　少女说笑的声音袅袅消失在公交车站口。

　　薄暮时分天色渐暗，而小区内的路灯早已纷纷亮起，淡薄了夜的荒意。
　　一俩黑色的轿车驶进小区路径上，车速开始放慢，缓缓驶上坡路。
　　周景逾坐在车后座，目光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的景象，隐约听见车外一阵熟悉的说笑声，女生的身影轻盈地从车窗掠过，与同伴一齐拐了个弯消失在眼边。
　　周景逾收回视线，停留在聊天界面的手机屏幕，可见对方发送了一条新消息来。
　　母亲：你父亲刚开完庭回来，你还没有回到家吗小逾？
　　周景逾盯着白色框框的消息，随即按住语音条温声回复：“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