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变鼎炉后喝了忘情水》梦核女巫

7、买一赠一

　　陆楚二人在界门附近告别之后，陆雪辰自回蓬莱界剑云宗，楚惜白却没有回到缠香玲珑教。
　　他到瀛洲界后，往缠香玲珑教正相反的方向一路疾驰，直达瀛洲最为繁华的修者城市，未央城。此城乃上古大能开辟出的一方小世界，自有运转规律。无论何时进入，都是仲春夜晚景色，软风熏人。城中火树银花，弦管笙琶，粉香吹下，明烛烧天。
　　楚惜白进得未央城，又入温柔乡。明月楼中热闹非凡，几个颇有姿色的少男少女正在水榭上表演歌舞。一个路过的姐儿瞧见他，笑着迎上来：“楚姑娘来啦，十三娘在楼上呢！”
　　十三娘就是明月楼的主人，相貌平平，但颇有手腕。十年前突然出现在未央城，以金丹后期的修为，建起这一座明月楼。
　　楚惜白到她屋里时，十三娘正在谱新曲，头也不回道：“可找到柔丝窍玉？”
　　楚惜白不做声，手里攥着顾青卿的妖丹往她面前一晃。
　　十三娘从座位中弹起来，又惊又喜：“妖丹？”
　　楚惜白便把诸事细细道来。
　　十三娘听罢，抚掌笑道：“这陆雪辰竟是你的福星！”
　　楚惜白哼一声：“算了吧！若不是他，顾青卿就该用极阴之体向我换婳娘的下落了，不比区区一颗妖丹好用？”
　　“这颗妖丹，也能保你三十年无虞了。”她轻叹一声：“可惜还是没找到柔丝窍玉。”
　　楚惜白面色晦暗下来：“我在顾青卿洞府中留心查看过，那些的确只是普通的鼎炉，其中并无柔丝窍玉。”
　　柔丝窍玉，怀璧其罪。但天道也并非没有留下一线生机。世间鼎炉大多难以掩藏自己的体质。柔丝窍玉却非常特殊，只有在结丹以后方显山露水。若没有踏入仙途，终生都不会被发现，或者只会表现出普通的鼎炉资质。因此，想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到柔丝窍玉之体，几乎只能依靠占卜。
　　这些年，天演门每出一条卜辞，就有一阵动荡。但都及不上第一条卜辞出世时，四海八荒都为之沸腾的“盛况”。楚惜白与十三娘，都曾是其受害者。
　　十三娘惋惜道：“原以为柔丝窍玉出现在宛州是真的。没想到……”
　　楚惜白虽遗憾，但此行也不算毫无收获，心情甚至称得上舒畅：“无事。还要烦请十三娘，继续为我打探柔丝窍玉的消息了。毕竟情报生意，无人可出明月楼之右。”
　　十三娘道：“这是自然。只不过……行事得越发隐秘才行。”
　　“怎么说？”楚惜白心中一紧。
　　十三娘看着他，目光却穿透到了别处，脸上浮现出深切的恐惧，连皮下筋肉都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起来。
　　“血烈老祖，三天前出关了。”
　　室内空气凝重，烛花落下，一声碎响。
　　半晌，楚惜白扯起嘴角，冷声道：“他敢出，我就敢让他再闭十年关！”
　　十三娘哭笑不得，叉腰大骂，露出悍妇本色：“呸！你不要命了老娘还要呢。既得妖丹，赶紧滚回去炼化，少在我这儿蹭吃蹭喝！”
　　楚惜白往软榻上一倒，翻了个白眼：“回什么回啊，教中漫山遍野的女娃娃，成天姐姐妹妹的，烦不烦。还有一堆不长眼的面首想与我双修。笑话，小爷撩起裙子比他们还大呢！”说话间，便从衣领里掏出一枚不起眼的黑色五瓣花吊坠，随手扯了，叮当一声扔在几上。
　　说也奇怪，那吊坠甫一离体，便见楚惜白身量长了几寸，薄薄的肩膀也宽厚几分。脸还是那张脸，五官还是那副五官，却从一名婀娜多姿的绝代佳人，变成了一个风流俊美，意态潇洒的年轻男人。
　　花钿钗鬟，如雪消融，只剩一根朴实无华的白色发带，将长发潦草束在脑后。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再是仙气飘飘的法裙，而是一身剪裁合度的男式法袍。
　　一息之间，娇柔的“楚师妹”，就像泡沫蜃影，破碎在阳光之下。
　　十三娘见怪不怪，打量他一番，掩口笑道：“楚姑娘这趟可是遇上了登徒子？怎么腰带还短了一截。”
　　楚惜白腰间一抹茜红绢布，是他全身素白中唯一的艳色。
　　他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说：“送人了。”
　　“送人？能送……”十三娘一顿，犹疑道：“陆雪辰？”
　　楚惜白摇头晃脑，想到陆雪辰那呆子若发现“苔枝缀玉”上所系是他腰带，又有何反应，不禁笑出声来。
　　十三娘忍不住唠唠叨叨：“你要死啦！剑云宗的内门大弟子，二十出头就已半步金丹，颇有人望。人家那就是内定的下任宗主！你你你，你又不是真的女修，想当宗主夫人么？招惹他作甚！”
　　十三娘骂得兴起，被一声啾鸣打断。“翠禽”从楚惜白怀中探出头来，吐下一颗信丸。楚惜白捏开信丸，便听见这位“下任宗主”的声音回荡在房中，抑扬顿挫，字正腔圆：
　　“楚师妹安好。吾已返回剑云宗，不知楚师妹是否已回师门？近日浮生海涨潮，灵气四溢。吾于海滨拾得千千螺一只，可闻浪声，有助凝神静气。故随信奉上。”
　　尾音如烟，一只格外标志的海螺落在楚惜白掌心。他低头端详一番，不知想到什么，继而起身戴上那朵黑色五瓣花吊坠。
　　楚惜白在众人眼中的形象，便又成了“楚姑娘”。
　　楚姑娘袅袅婷婷地往外走去，想要寻份回礼。
　　十三娘在他身后凉丝丝地嘲讽：“人家追的是‘楚师妹’，可不是楚师弟。”
　　楚惜白闻言，回眸一笑：“买一赠一，便宜他了。”

　　话说陆雪辰自从寄出一只千千螺后，就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
　　剑云宗位于蓬莱界浮生海，外门九九八十一座岛屿，拱卫着一座剑心岛。执法长老南华真人，座下只有四个弟子，全安置在剑心岛上断肠崖。断肠崖地势极高，天气晴好时能目极千里，将剑云宗整片岛群尽收眼下。
　　那天苏裕坐在断肠崖边吐纳，一轮朝阳跳出海面，顿时霞光万丈。她睁开眼，就见天光之下，浮生海滨，有个熟悉的背影正蹲在白沙上挑挑拣拣。过了一会儿，拾起一只千千螺来。
　　苏裕在心底“哇”了一声，拼命挥手叫四师弟林天涯来看。
　　千千螺上花纹网结，丝丝缕缕，色彩多变，只有浮生海涨潮之时，才会随氤氲升起的灵气来到沙滩上。剑云宗的年轻人时常用它来表达思慕之情。
　　林天涯看了一眼，又捡起一粒小石子，砸在正老实练剑的令狐晏背上，唤他过来看热闹。
　　那边陆雪辰尚不知自己正被偷窥，选出最漂亮的那只千千螺后，就祭出“苔枝缀玉”，给楚惜白传信。令狐晏耳聪目明，会读唇语，讶然道：“那妖女真在谋算大师兄的元阳啊！”
　　苏裕一听“妖女”，林天涯一听“元阳”，便纷纷竖起耳朵，扯着他们的二师兄不放手，非要他讲讲在凡人界都发生了什么。令狐晏面色一红，觉得在背后讲大师兄的八卦不太好，便紧紧闭上嘴。
　　苏裕和林天涯无法，干脆去骚扰当事人了。
　　于是陆雪辰不管看书练剑，还是习字打坐，身边都跟着一个小团子和一个半大团子。苏裕虽然快二十了，但由于“玉女心经”的影响，仍然是个玉雪可爱的小萝莉，惯会恶意卖萌。林天涯则是个真正的青涩少年，正到了慕少艾的年龄，唇红齿白，貌若好女。他吞吞吐吐又难掩好奇地询问陆雪辰“那个缠香玲珑教的师姐是怎么勾引你”时，总能把陆雪辰尴尬起一身鸡皮疙瘩。
　　幸而他俩闹得太过分，令狐晏就会过来将人拎走。
　　面对大师兄感激的眼神，二师兄不免生出说漏嘴的心虚与愧疚。
　　这日，趁陆雪辰关门修炼，三人围坐到林天涯的竹屋里开小会。
　　苏裕为弥补身高差距，爬到桌子上，兴师问罪：“二师兄，你怎么搞的！不是一直跟在大师兄身边吗？大师兄怎会看上一个缠香玲珑教的女修？”
　　林天涯专职捧哏：“三师姐说得对！咱们大师兄什么性子你也知道，缠香玲珑教的女修吃他都不用吐骨头！”
　　令狐晏一脚从桌子底下踹过去：“小屁孩知道什么吃不吃的。”
　　林天涯早有防备，腿一弹一缩，蹲到椅子上：“现在可怎么办，大师兄真要给咱们找个嫂子吗？师父又没出关，不然还能给大师兄派点活儿干。”
　　苏裕脸一沉：“你就不怕师父让大师兄去缠香玲珑教跑腿啊？三师叔说，最近缠香玲珑教正与无忌神宗争夺一个新出现的远古秘境。”
　　“无忌神宗？这是个魔修门派吧，好像行事挺低调的。”林天涯道。令狐晏冷笑：“血烈老祖十年前重伤闭关，这才低调起来的。以前那可真是……”
　　苏裕打断他俩：“别跑题了！大师兄还真有可能被派过去呢，上三界多久没出过远古秘境了？既然无忌神宗与缠香玲珑教相争，咱剑云宗自然是要站在仙修同道这一边的。”
　　令狐晏点点头：“所以就算师父不出关，宗主也会命大师兄过去一趟，探探秘境的底。”
　　三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这次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