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的花（无花X花满楼）》博物馆和脸

5、花满楼的脸

　　初五，不宜出行。
　　移花宫的人竟然比丐帮的人来得早。她们行事很隐密低调，来人不过十数人，也不从正门入。为首的人不辨男女，身材高挑，戴着一副奇异的面具。他身后跟着的是两个少女：年长一些的着白衣，年幼一些的着青衣。这两个少女都有着不属于人世的美貌和霜雪一样的气质，只是年幼的那个少女是个瘸子。还有十来个女人都面挂轻纱跟在这三人后面。
　　花老爷子的态度显得很慎重，慎重地有点古怪。他让其他人都退下，只叫了花满楼来陪自己招待贵客。内室里只有花家父子与那戴面具的人及他带来的两个少女。
　　“他就是花满楼？”说话的人大概是那个戴面具的人。他的声音像是经由什么特殊的介质发出一般，非但不辨男女，也不但听辨出年龄。
　　“正是。”花老爷子回答道，颇为认真。
　　花满楼不知为何移花宫的人注意力会在自己身上，心下十分奇怪。可他见了父亲的态度，便主动说道：“花满楼见过前辈。”
　　“他瞎了？”戴面具的人立刻觉察了花满楼的眼睛是看不见的，似乎很不悦。
　　“我在七岁之时大病一场，从此便失明了。”不待父亲回答，花满楼说道。
　　花老爷子咳了一声道：“当时我寻遍了全国名医，可还是没能挽回。”听起来，他至今仍然很遗憾。
　　“你若将他带来我身边，或许他今天就不是个瞎子了。”戴面具的人显得极为傲慢无礼。
　　“瞎子并没有你想像得可怕。看许多东西也不一定要用眼睛，有的时候，其他感官会更准确也说不定。”花满楼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只因他很不喜欢这个人对自己父亲的态度。这个时候的他是十六岁的少年，温文尔雅中也是有热血和冲动的。
　　“瞎子就是瞎子，看不见就是缺陷。”戴面具的人冷声道。
　　“过来，到我面前来。”这个人又说，如同发号施令。
　　花满楼没有走过去。他的父亲拉了拉他，示意他过去。
　　于是他虽然很惊奇，却也走了过去。
　　戴面具的人周围的气息很淡，几乎让人感觉不到。花满楼慢慢走近他，却又感到一种难以抗拒的亲切感。
　　“来。”戴面具的人缓缓抬起手抚上了花满楼的脸。他一寸一寸地抚摸着花满楼的脸，像是在古董商在抚摸最心爱的古董，甚至像是一个人在抚摸情人的脸。他的手全由银丝手套所覆，那样的触感使花满楼感觉很奇妙。网状凹凸的质感并没有让花满楼感到不适，相反，花满楼心里升腾起一种安稳的情感，像是从云空跌落到柔软的草甸上一般。
　　戴面具的人感叹道：“真像，真的很像。”
　　“是的，他是很像。”花老爷子似乎明白他在说什么。
　　而花满楼全然不明白。
　　“很好，很好。我此次出宫倒是值得。不过丐帮的事，要另算。”戴面具的人收回了手。
　　“什么事都可以坐下来谈，何必大动干戈。”花老爷子说道。
　　戴面具的人却不再说话。
　　随后花老爷子便让花满楼领着戴面具的人身后的两个少女去园中逛一逛。那两个少女原本并不愿意，可见那戴面具的人摆了摆手，就只好乖乖跟着花满楼退了出去。
　　“姐姐我不喜欢这个瞎子。虽然他也长得不错，可我还是喜欢那天见过的江公子。为什么江公子不来见我们？”
　　花满楼走在前面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身后的一个少女这样说。不过他并不生气，倒觉得这个少女实在是天真可爱，也实在是大胆直白。听她的口气，她应该是年幼一些的青衣少女。
　　“江枫那个人自以为是，居然跑到移花宫当说客，真是不知死活。你休要再胡说。”另一个少女说话很有威严，语调也更加冰冷。
　　“可，可是我不喜欢瞎子。”年幼一些的少女的声音立刻小了起来。这句话很像她咬着嘴唇说的。
　　“瞎子和你一样，不过是身有残疾。你为何要不喜欢。”年长的少女说道。
　　花满楼虽一直装作听不到，却还是为年长少女说的话感到震惊。他从未听过一个姐姐对妹妹说这样残忍的话。
　　果然，年幼的少女不再说话了。
　　“怜星她并没有恶意，只是不通事故而已。花公子你不要见怪。”年长的那个又说。这句话很明显是说与花满楼听的。话虽如此，可语气中充满压制强怕的感觉。
　　花满楼笑道：“令妹天真无邪，我为何要见怪。”他才知年幼的那个少女叫怜星。这个名字楚楚可怜，倒是和少女很般配。
　　“既然不见怪，花公子自然也不会向师尊说起，对吗？”年长的少女问道。
　　花满楼方知原来当姐姐的是不想自己到她们师尊面前去告状。这个师尊应该就是那个戴面具的人。如此看来，这个作姐姐的非是不疼惜妹妹。
　　“我保证不会。”
　　“邀月可会记得花公子的话。”年长的少女并不言谢。
　　邀月，似乎也是个很贴切的名字。花满楼心道。
　　十六岁的花满楼已很是懂得帮助体贴女孩子，不过言行举止却不透一丝半点男女之情。他对女性的爱护，正像是他爱护花草一般。他对女性的欣赏，也犹如他欣赏自然风景。

　　陆小凤也爱护也欣赏女性，在他看来即使是青楼女子也有可爱之处。
　　不过有时候他对在青楼出入的和尚更感兴趣。
　　“和尚，你跟着我作什么？”
　　陆小凤此刻已被白衣僧人追得无处可避，想干脆从房顶上跳下去。他的语气很轻松，而心里却并不轻松。这个白衣僧人在月夜下的身影就像鬼魅一般。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白衣僧人扬起头来，看了陆小凤一眼。
　　陆小凤这才看清对方的脸。僧人的面容在月色之中有着可怕的清艳妖异的美感。
　　“我不过是来逛窑子，几时跟着你了？倒是你像个鬼一样追着我。”陆小凤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实则他跟在这个僧人后面许久。僧人进了楼中某个小房间后，他更是附在门上想看个究竟。谁料僧人竟掠门而出，若不是他跑得快，现在可能已经被这个恐怖的貌美僧人逮住了。
　　“你有没有跟着我，自己心里明白。”僧人冷笑道。
　　“咳，看见和尚逛窑子，总是会好奇的。我比一般人好奇心要强些，便想跟着你看看和尚怎么逛窑子。”陆小凤的理由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好奇心强的人难免命短。”僧人说道。
　　“不错，我现在已对你没有好奇心了。事实上我正在追查青楼杀人魔，刚才的确是怀疑到了大师身上。现在领教了大师卓绝的武功，我认为大师绝不会是杀人魔。”陆小凤查的案子很多，或许其中的确有这样一宗。他预感和这个僧人纠缠会惹上大麻烦。
　　“何以见得？”僧人反问道。
　　屋顶有些起风，白衣僧人在风中竟有些飘然欲仙的姿态。
　　“这个……”陆小凤倒是认为这样诡异的僧人正是杀人魔的不二人选。
　　“哈哈哈哈哈。”僧人大笑起来。
　　“小僧无花，少林门下，云游至此，受人之托教授这里的姑娘弹琴。施主怀疑上我，想来只是误会。至于那个杀人之人，我也会好好留意。”僧人接着说道。
　　陆小凤微愣却并不惊奇。眼前这个僧人的风姿神采的确当得上妙僧的称号。只是这无花和尚出此自少林，又是天峰大师关门弟子，可身手未免有些阴狠。
　　“早听说无花会逛窑子，原来是真的。”
　　无花笑道：“传闻也不一定都不可信。”
　　“看来我的好奇心不错。我想能亲眼看见大师你上青楼的人并不是很多。”陆小凤环起手来。
　　“有好奇心的人总比别人要多些乐趣，这一点上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无花并不喜欢好奇心旺盛的人，可偏偏他的某个好朋友正是这种人。
　　“咳，大师的风度气质也很像我的一个朋友。”陆小凤正盘算着去找花满楼说自己真的看见妙僧无花逛窑子。
　　“如此说来，你我是有些缘法的。”
　　“嗯，我也觉得与大师甚为投缘。不过今日就不打扰大师授琴的雅兴了。”陆小凤刚一说完就从房顶上跳了下去。
　　无花没有再追上去，他知道有个人已站在了三楼的廊下看着他。
　　“早提醒你要小心了，可你总是不听我的。大哥，这种事让娘知道了可不会高兴。”廊下的人说话了。
　　“我自有分寸。”无花道。

作者有话说

　　这章完全是故事发展，嗯，无花和花满楼的互动在后面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