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星星之火（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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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眼睛】
在某个安静的下午，小罚茶点吃得饱饱，连个字条都没留，就准备出发了。
操碎心的力壮鸡拿起小罚遗忘的行囊。是单手就可以拎起的重量，脚趾头都能猜到小罚这家伙只在里面装了几件宽松睡衣，还有心水的人字拖；最重的玩意儿大概是小罚的宝贝游戏机和外带的充电器。
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力壮鸡翻了背包好几次，确保信用卡还在，才放心地跟上小罚出门。
经历了连日的大雨摧残，老天爷总算是舍得放出点太阳：一点微风拂面，透金色的阳光水一样从云层间隙泼下，晒得人骨头酥了半边，力壮鸡跟在直打哈欠的小罚身边，看着训练家七拐八拐绕进自家花园。
园丁早就不在了，花园里的植物要么是枯萎死去，要么是失去拘束，放肆侵占阳光水分，一派野蛮生长的模样。
力壮鸡小心翼翼，和小罚一同穿越生和死共同构筑的“丛林”，最后堪堪停留在长得恣意的风雨兰面前。
“用劈开。”
力壮鸡依言照做，可惜力道掌握不好，“啪嚓”一个龙卷风摧毁停车场：栅栏边刻着“斯内克&梦”的吊牌碎成两半，柔软的花朵直接七零八落地躺倒在地。
好在小罚并不介意，挠头的力壮鸡看着小罚随意地捡起几支快变成“路易十六”的风雨兰，晃悠悠地朝着前方走去。
自家训练家的举动总是让它摸不着头脑，没办法的力壮鸡跟着小罚走出大门。
门卫也不在了，如今回忆起过往的热闹还真是像梦一样。
力壮鸡回头看一眼自己和小罚从小生长的地方。
虽然小罚是有和钟点工简单提起一句，但是不管怎么想，独守空房的小郁绝对会火冒三丈吧？
不过，那也不在它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步伐轻松，力壮鸡感悟着和训练家并行的新奇感受，不断向前，在途中小小停驻了片刻——
在梦妈妈睡去的地方。
过往的荒冢于此刻覆上绿草与花，与石碑和黑白照两相呼应，仿若梦在冰冷现实中的挣扎重现。
小罚只是看着那个方向，时间久到让力壮鸡怀疑训练家是否是再度感到睡意，想要急速折返家里补上一觉搁置他们的旅行。
然而并不是。
在力壮鸡的视线中，拖曳着白色长发的少年举起手中破破烂烂的风雨兰，像个真正的贵族那样行礼，而后，远远地把花抛向那座坟墓。
“走了。”
小罚再度迈开步伐，走了没几步，几乎是和力壮鸡同时回头，看着躺倒在草地上沐浴在阳光中的风雨兰。
那一刻力壮鸡忽然感觉到，任性出行的他们不是飘荡的风，而是借风飞起的风筝，不管飞得多远，只要线还在，总会回来的。
当然，说不准只是它的错觉，毕竟，小罚的心思，谁懂呢？
再见了，妈妈，我们要去旅行了，我会照顾好小罚的。
力壮鸡在心里轻轻地念，迈出的步伐彰示着它与小罚崭新故事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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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它还是火稚鸡时，它总把那栋华丽的洋房视作整个世界，如今，它与训练家共同旅行，回顾过往生活，它也会在心里默然感叹一句“不过如此”。
不仅仅是房子狭小，就连息安道馆本身，以及它所碰见的挑战者都是小的。
道馆的场景构建是道馆主发挥战术优势的一大因素。野外对战，环境成了小罚对战中影响最大的绊脚石。
毕竟小罚从本质上来说是个柔弱的死宅，大自然可没有息安道馆那么环境适宜，于是每一次的对战和赶路，对小罚而言都是一场磨难，战术指挥，自然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不能说是矫情，只能说是水土不服，还得赖人字拖和睡衣——哪个训练家在外面是这么穿的？
又一次被击倒在地的力壮鸡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它仰躺在地，看水洗过的青空，耳边是小罚支付钱币的声音。
过往他们在道馆战里往往是收钱的一方，没想到旅行之后几乎场场都输，力壮鸡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小罚的问题还是它的毛病。
剧烈起伏的胸腔输送氧气，眼前的天空被小罚的脸替代。是低头的角度，往日贴合脸部的刘海顺着重力帘子一样下垂。他没客气地踢了力壮鸡一脚，“走吧”，这么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在了前方。
它从小到大一直在仰望小罚，扶住肩膀快步跟上的力壮鸡这么想着。
从小腿到腰际，即使一直都在成长，力壮鸡总觉得自己没有到达应当到达的极限。小罚对它的失败所抱有的冷淡纵容，不是宽恕，反倒变成力壮鸡对自己的苛责。
再变强一些吧。
把骨头和躯体打碎了重组成更坚韧的模样，堂堂正正地赢下每一场对战，再冠上训练家“最可靠的火系主力”的名号——
“随便你了。”
力壮鸡扭头看向对面的中年训练家和他的巨沼怪。
说来惭愧，就算再怎么听从小罚的命令，它都无法躲开巨沼怪的攻击。
粗壮的水柱直面而来，巨大的压强和窒息感让力壮鸡难以忍受，缓慢移动的巨沼怪像一堵无法攻破的蓝色围墙，每一次的攻击都是重逾千斤的绝望。
啊啊，如果刚才乖乖进球就不用遭受这一切了。向疼痛屈服并不是一件令宝可梦羞惭的事。
可以在这里倒下吗？
“喂。”是小罚的声音，模模糊糊从身后传来，“如果输了的话……”
输了的话？
“就宰了你。”
小罚总是很擅长说出让人惊诧的话。
眼前巨沼怪已经变成一片蓝色的色块，即使如此，力壮鸡也能想象对方惊讶到嘴都合不上的样子。
啊，怎么可以在这里倒下呢？会被宰掉的。
它是小罚的力壮鸡，它拥有世界上最强健的双腿，最尖锐的利爪，它胸中有灼灼烈焰奔流嚎叫。
它还没有兑现自己心中的承诺。
所有的力量涌向腿部，它绷紧全身的肌肉压低重心，橙色的羽毛隐隐发出烧焦的味道，紧接着燃起一簇细小的火花。
它绝对！不会在这里倒下！！
绝境之际爆裂的猛火和进化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双眼。力壮鸡能感到自己处在毁灭与重生的间隙，集中在腿部的微小焰火倏然膨胀着撕裂空气。而骨骼与肌肉拉扯的苦楚终于止歇，拥有蓝色眼眸的猛火宝可梦站立于天地之间：
它于猛火中来，无与伦比的力量会帮它焚尽世间的一切。
即使是流动的水也无所幸免。
蹬起的脚扬开尘土，橙红的烈焰随着火焰鸡疾速奔跑拖曳，又在起跳的瞬间划过一道灼目的流光。
火焰鸡的火焰踢在最后的关头造成了会心一击。
那堵不可攻克的围墙在火焰鸡面前缓缓坍塌。回眸的时刻，它听见对手的由衷赞叹，也看见面色如常的罚轻轻为它拍了拍手掌。
火焰鸡捂着伤口走到罚身边，在从未感受过的高空视野里，它低头看向自己的训练家。
“恭喜你，不用被拿去炖了。”
真是让宝可梦无言以对的回复，只是不该庆祝“不用被炖”，是其他的，需要庆贺的事情。
至少此刻，它是真正地成为小罚可以依仗的火系主力了，不是吗？
它一直在仰望小罚，从来没机会看到训练家的眼睛，尽管他们的关系算得上亲近，但关于那双漂亮到移不开眼的蓝眸，它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手掌，早就触碰到了，再给它开放一些信任权限吧。
火焰鸡小心翼翼掀起罚厚重的刘海，那双曾经被无数人称赞过的，似水沃洗过的青空在对决过后的傍晚直直落进火焰鸡颜色更加深厚的蓝色眼眸。
视线，在此刻也终于对上了。
“啧，果然还是抓过去炖了吧。”
被光亮刺到眼睛的训练家凶巴巴地训话，火焰鸡这时才隐约听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火系宝可梦真的会怕高温炖煮吗？
或许不怕？但过去的它总归是怕的，它似乎总是困在罚言语构建的藩篱，每一次的靠近都是它的一阵哭泣。仔细一想，过去的它真的好没出息，所以这件事……
绝对不能让其他宝可梦知道！
“哟，有长进了，小时候还会跳到水里面湿哒哒地来找我撒娇。”
不能……让其他宝可梦知道……
“嗷，还有一次吃东西吃太多了路都走不了直接在家里滚来滚去。”
如果它有罪，阿尔宙斯会惩罚它，而不是让罚站在它的身后举着个大喇叭例行汇报黑历史，眼前还有一个竖着耳朵疯狂偷听的魔幻假面喵。
杀杀杀！在场听到它黑历史的宝可梦，一个都跑不掉！
火来！
手臂迸发滚烫的火焰，火焰鸡一巴掌把对面听八卦的魔幻假面喵按在地上终结了对战。
在罚“哎呀哎呀，居然连我这种比草履虫还要弱小的存在都打不过，你是不小心发挥失常了吗”的垃圾话里，火焰鸡痛苦地捂住了脑瓜。
可恶，罚打又打不得，丢也丢不了，好憋屈。
从对战场地退步至罚的身边，白色长发的少年随手把大喇叭丢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火焰鸡已经做好要忍耐少年人一通懊丧话的准备，却没想到训练家倾斜着身子抱住它，半张脸陷进他胸前的绒毛，一咕嘟睡了过去。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火焰鸡哑然，身体却是相当诚实地微微俯下，手穿过罚的腿弯，用公主抱的姿态让罚由站立转为靠躺，好睡得更舒服点。
旅途一路走到现在，它是不是太过纵容了些？
火焰鸡看着逐渐扩大的搭档队伍，想起研究所那只动不动就拖着臭脸小罚出门找好吃树果的宝宝暴龙，偶尔会寄回息安道馆写着垃圾话的明信片和特产，还有它与罚曾经对战强敌交换而来的 mega 进化石——
改变从时光的迁移中诞生，过往无情之人于此刻也是值得纵容的存在了。
被赞扬者并不知晓火焰鸡的内心活动。罚睡得很香，偶尔还会发出两声梦呢，火焰鸡掀开训练家厚重到容易闷痘的额头，下意识在心中感叹：还是睡着了看起来亲切些。
不过，还是趁罚睡着了把那个大喇叭毁掉的好。罚本身不像是会计较这些小事的人，就算罚真问起来，就说是队友特训对战时不小心给干碎了，宝可梦对战误伤大喇叭也很正常吧？
大公无私的火系主力面色如常地甩锅，隔了半晌，没忍住用它湛蓝色的眼眸再度凝望起它的训练家，就像过往时光悠悠，还是火稚鸡的它一次次地远眺凝眸。
一身洁白的、像天使一样的孩子抽长身躯变作少年，此时此刻，是否成为火焰鸡和梦妈妈所期盼的，世界上最好最幸福的孩子呢？
或许有吧。
火焰鸡想起过去的茶点、故事和墓碑，阳光下低垂头颅的白色风雨兰轻声诉说着纯粹的爱意，遥遥地为踏上旅程的它和罚送上祝福——
梦妈妈，现在的我们好像朝着愿望的方向稍微长大了一点哦。
火焰鸡轻轻地在心里说。
就好像在沉默伫立的此刻，那位同梦一般温柔的母亲一定会渡过死寂的黑夜，在他们的额角落下一个温柔的吻，用光明的故事护佑着他们走向更远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星星之火（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