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匹配100%》雀空游

31、第 31 章

　　蒙祁几乎是惊醒般地睁开眼睛。
　　看一眼时间，清晨6点38。他昏迷了整整三个小时。
　　抬起手臂，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针眼。
　　蒙祁气得现在就想拿一把冲锋枪朝屋子里扫射。这回真是丢大脸了！
　　比被李相玄做晕在床上还丢脸！
　　他一个职业佣兵，居然被人用迷|药迷晕。

　　其实李相玄掏出瓶子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但他能怎么办？他在装睡诶，总不能忽然睁开眼睛，说先生早安吧？
　　李相玄用的绝对是上等货，他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意识，甚至来不及思考他翻出自己的手臂是要做什么。
　　但现在他清楚了，李相玄抽了一管血。

　　蒙祁仔细端详自己手臂上的针眼，脑海里几乎是自动涌出来的各类信息驳杂混乱。
　　李相玄取的是上肢浅静脉血，很通用的采血位置，可以用来做太多检测。血型检测、心肌酶谱、肝肾功能、抗原抗体、激素水平……
　　激素！
　　蒙祁立刻想到了什么，他忙去摸自己的后颈，很快就触碰到了另一个小小的血痂。
　　是另一个针眼。
　　果然，李相玄至少取走了他两管血！

　　如果说肘部采血还让人摸不着头脑，那么取腺体区域血液的目的就再明显不过了。这流程蒙祁不久前才走过一遍，就在接取这次卧底任务之后，由政|府提出要求，检测数据直接上传帝国信息素筛选库——用于信息素匹配工作。
　　李相玄取他的血，是为了再做一次信息素匹配。
　　果然A2说的没错！

　　可是……蒙祁不明白，如果李相玄真的早料到他的卧底身份，肯定也清楚地知道他们在匹配度上造了假，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再验一次呢？
　　毕竟在蒙祁看来，信息素匹配度怎么看都不该是李相玄这样的人物会在意的事情。
　　但作为一个优秀的雇佣兵，他还是把这件事上报给了队长。

　　A1的反应出奇平静，甚至让蒙祁错觉他早就知道。
　　“好，我知道了，”A1说，“你最好抽空回基地一趟。”
　　蒙祁感到奇怪，问为什么。
　　A1顿了两秒，“做一次全身扫描，确保李相玄在你昏过去那三个小时里，没有植入芯片等监控设备。”
　　他再次停顿，语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是Amon的常规处理流程。A7，你一向是最贯彻基地办事规则的人，别告诉我你竟然忘记了。”
　　蒙祁被队长的话噎住，嘴已经张开了，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当然记得，包括所有事无巨细的条例，包括什么必须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就算是死掉也要用所剩无几还活着的细胞拖动尸体完成。
　　包括在向队长汇报任务进度时，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可隐瞒。
　　但他该怎么说？实话告诉A1，自己刚刚那样错愕的反应，是因为打心眼里觉得李相玄不会对自己做那种事？
　　就算这是他本人的想法，现在想想都觉得离谱。
　　他是一个卧底，李相玄则是已经知道他卧底身份的心思深沉的高级军官。
　　这个男人甚至已经对着他开过枪。
　　而他竟然相信李相玄不会在自己的皮肤下面植入一个小小的定位芯片。
　　这甚至不是基于现有事实做出的判断——他甚至没有探查身体一切常用于植入芯片的部位——而是完全出于本能。

　　他，本能地，相信李相玄。
　　疯了吧。
　　这个男人三小时前才刚刚把我迷昏过去抽了两管血拿去做不清不楚的调查诶。
　　真的是疯了。
　　蒙祁心有余悸地想。
　　我肯定是疯了。

　　这念头冒出来的一刹那，忽然有什么被遗忘的记忆浮现。
　　“我一定是疯了。”
　　这句话……是不是听李相玄说过？就在昨晚？
　　他对自己下手前，确实低喃了一句话。
　　但当时的蒙祁根本没有留心，只是机械地记住。
　　现在回忆起，却说不出地在意。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更令他烦心的是，最后还是和队长撒谎了。
　　他把自己的失常归结于麻醉药还没有完全离开大脑。但蒙祁知道根本不是那样。
　　像是忽然发现自己变得很奇怪，蒙祁感到莫名地恐慌。
　　如果再这样失常下去，真的会被李相玄杀掉的。
　　那个男人不可能跟像他这样的人开玩笑，更不可能手下留情。
　　蒙祁知道在这些帝国军官眼中，真实的自己是什么地位。

　　蜱虫，秃鹫，循着血腥味蜂拥而至的野狗。
　　没有国家信仰的雇佣兵，在他们眼中就像没有灵魂的人，只会野蛮残暴行事，并卑劣地引以为荣。他们是会为了一袋子金币就眼也不眨杀掉父母的人，正规军人们都如此相信，并代代相传。
　　A3曾经恶笑着对他说过，“在正统军眼里，雇佣兵就像军妓，一个人尽可夫，但确实活儿好的婊|子。”
　　听见这话的蒙祁少有地涨红了脸，他气愤道：“放屁！”
　　但一旁的A2，甚至A4都很淡定，在沉默中肯定了A3的说法。
　　蒙祁为此愤愤不平了很多天，并且与A3冷战。

　　但现在想起，他却打心底里升腾出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李相玄也这样看他么？
　　这真实的身份忽然如此地不堪，甚至比一个没用的beta娇妻都要糟糕。
　　那是向来以佣兵身份为荣的蒙祁第一次冒出如此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