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他口不对心》白日看水

5、第 5 章

　　她其实是不会做梦的，她是昆仑山上的雪山石成形，生就无情无泪，也没有梦境。
　　只是今夜，睡得不太安稳。
　　无边的黑暗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飘渺不定，在她想要看清时，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她。

　　盘旋的风吹起轻柔的纱幔，少女躺在紫檀雕花拔步床上，鸦羽般的睫毛轻颤，很快便回归平静。

　　翌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李府布局仿若园林，假山流水相映成趣，层叠的回廊下是引进的池水，柳树抽条，垂落到水面，引得鱼儿相互逗弄。

　　正是人间好时节。

　　哪吒斜倚在走廊边的一根柱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喂着鱼食，不知在想些什么。

　　“嘿，猜猜我是谁？”

　　小棠踩着新做的小皮靴，噔噔跑到哪吒身后，捂住他的眼睛。
　　手中的鱼食被哪吒尽数抛下，鱼群争前恐后上前觅食。
　　他站直了身子，身高差带来的差距令小棠不得不放下手。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小棠笑嘻嘻地看着他。

　　哪吒莫名其妙：“我瞒着你什么了？”

　　小棠有话一向直说：“今日我经过制衣坊，想起了上次你订做的那件鲛绡纱的衣裙，便想着看看已经如何了，没想到伙计告诉我，你昨日已经取走了。”

　　哪吒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是有这回事。”
　　小棠脸颊微红，去拉哪吒的胳膊：“那衣服呢？还不赶快拿出来给我瞧瞧，就不用送去我家了，我直接来穿。”

　　哪吒这才把精力拉回到小棠这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小棠娇俏着笑骂他：“我误会什么了？你特地让老板做的那件裙子，不就是给我的？”

　　石矶起床后不见哪吒踪影，管家告知他在假山后喂鱼，她拒绝了老管家的热心带路，绕了一圈，还是循着声音才找到此处。

　　她一出现，立即就吸引了哪吒的注意力。
　　“昨晚休息得好吗？在这还习不习惯？”

　　紫色的鲛绡纱在初阳的照射下仿若铺满了星光，少女在阳光中发亮。
　　她的目光在哪吒与另一陌生人类女孩之间游离，最终落在哪吒的胳膊上。
　　哪吒察觉到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小棠手中抽出胳膊，与小棠拉开了一段距离。

　　看到石矶的一瞬间，小棠先是呆愣，继而露出震惊的神色，她转头看向哪吒：“她是谁？”

　　自她出现，哪吒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他嘴角微翘，突然起了一丝捉弄人的心思：她啊，是幻影森林——
　　石矶心中一紧，立马上前用手捂住他的嘴：“你不要乱说！”
　　她紧张地盯着哪吒，一抬头，少年正言笑晏晏地看着她。

　　小棠的心情从开始的不可思议变为恼怒，她上前拉开石矶：“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分寸？”

　　哪吒笑着介绍：“她叫石矶，住在幻影森林——”下面的话一顿，在嘴里打了个弯，“另一边的城中。”
　　石矶松了口气。

　　小棠想起什么，不高兴：这就是你在外面新认识的朋友？
　　石矶感到新奇，她指了指自己：“我们是朋友了呀？”
　　哪吒戏谑着看她：“不是朋友，你还想是什么？”
　　“我…”她对人类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不清楚。

　　句句都有捉弄，句句都是回应。

　　小棠心里闷得慌，偏又找不出什么错处，她再一次仔细打量这个不速之客，却突然发现她身上穿的什么。

　　鼻子一酸，她终于放任自己的情绪：“她穿的是什么？她身上穿的是什么！”
　　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期待了这么久，竟然是个笑话。

　　小棠眼圈发红，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体面，哪吒到此时，才终于明白她这千回百转的女儿家心事。
　　“抱歉，是我的错，让你误会了。”

　　石矶虽不通世事，却有玲珑心窍，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这衣服不该穿在自己身上。

　　小棠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心情，保持冷静，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该问的事情必须用清醒的理智问明白。

　　“我问你，你们不过是刚认识了几日，你为何就要赠予她如此贵重的礼物。”

　　预感她会掰扯很久，哪吒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送东西就一定要有原因吗？”

　　小棠被他气得冷笑：“哦？我怎么不知道，从不让自己吃亏的哪吒什么变得这么慷慨了，这么贵的鲛绡纱说送人就送人。”

　　石矶摸了摸衣服料子，如云般轻柔，是自己穿过最舒服的衣服。
　　哪吒支腮：“你若实在喜欢，把制衣坊老板叫来给你量体裁衣，再缝制一件便是。”
　　那不一样，小棠面上逞强，内心却不由得苦笑。

　　石矶终于开口：“那日他受伤严重，我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作为感谢，这位公子才赠送了我这件衣服。”

　　小棠一愣，想起那日哪吒负伤归来：“这是真的？”
　　哪吒不想再继续在这个无聊的话题上纠缠，遂点头。
　　小棠是个很好哄的女孩，她转悲为喜：“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我想多了。”

　　这时，老管家前来告知，早饭已准备好了。
　　花厅的圆桌上摆好热气腾腾的早点，有各种馅料的包子，各色蒸糕还有桂花粥。

　　石矶如见老朋友一般，端起眼前的桂花粥：“我也很喜欢吃这种花，原来你们人类还喜欢这么吃呀？”
　　哪吒好奇：“你很喜欢吃花？”

　　石矶将桂花粥放下：“也不算很喜欢，我虽然不需要进食，但是偶尔嘴巴会无聊，喜欢吃点东西，这种小花就很好，又香又甜。”

　　哪吒看她喜欢，吩咐道：“去泡一壶桂花茶。”
　　小厮听见，立马手脚麻利地去泡茶。

　　小棠早已吃完一个羊肉包子：“桂花有什么好吃的，甜得发腻。”

　　石矶一本正经解释：“我们那里没有这么多好吃的，所以各种花瓣就是大家的食物了。”

　　小棠吐槽：“真是够穷的，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吃花，你们有没有人啃树皮啊？”

　　她本就是随口吐槽，不料石矶竟点了点头：“有啊。”